“生半夏切厚了點,斑蝥火大了,每樣比我用慣了的差一點,一副藥就差一截,您還是讓我師父馬英麟配藥好了,或者您找原料來,我來炮製。”


    中藥在統一工藝這方麵,還有非常遠的路要走。


    按照原本的軌跡,這條路是下坡路,而且越走越窄。


    精神老頭都用慣了這個厚度的半夏,還納悶餘紅蘭開的方子上半夏為什麽用量比他預估的小一些,現在是明白了。


    隻是很意外,餘紅蘭小小年紀,會針灸按摩就罷了,竟然還會製藥。


    不過想到馬家家學淵源,教授弟子的方式,也就釋然了。


    “那我去找馬師傅,再給你也找一些原材料,長遠看,還得你自己動手。”


    餘紅蘭點頭。


    “盡快吧!”


    領導喝上第一副藥之後,眼皮子開始打架。


    餘紅蘭讓他不要和生理需求對抗,想睡就睡,養好了身體,還能看到港城賭城回歸!說不定還能收複我們最大的島嶼。


    這話領導愛聽,每一代帝王的夢想都是開疆擴土,建功立業,在史書上留下濃重一筆。


    領導睡了,餘紅蘭也不閑著,開始製藥。


    醫療團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徒弟們全帶過來,圍觀餘紅蘭的每一招每一式。


    高手的動作總是引發人模仿。


    餘紅蘭不管這些,按照往日跟師父一起在家製藥的步驟,切炒烘晾。


    考慮到領導的身體接受過程良好,餘紅蘭中途又變換思路,把藥浴也加上。


    看到治療成效,整個首都醫療圈子都為之振奮。


    不用三天,隻一天,領導就明顯感覺到身體有好轉,迫不及待的投身工作。


    餘紅蘭一點也不嘮叨,不像別的隨侍人員那樣溫言軟語的勸說,隨他忙去。


    但是到了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就必須按規定作息。


    領導為此老大不高興,餘紅蘭連眼神對視都沒有,強勢拿了本書把文件蓋上。


    她不看這些機密文件,但是領導必須休息。


    不休息,治療效果要降低三成,今天三成明天三成,她的招牌要被砸了。


    領導的不高興,也就是不搭理餘紅蘭兩天,餘紅蘭渾不在意,也不惶恐,到點兒就把人帶去診療室治療,治療完畢就忙自己的去。


    領導摸摸鼻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麽跟餘紅蘭破冰。


    “小餘未來有什麽打算?”


    這日領導針灸的時候開口破冰。


    說到這餘紅蘭就來勁兒了。


    “打算有啊,我要讓中醫在全世界普及,全世界都找我們買草藥,讓土地貧瘠地區的農民可以靠藥材發家致富,讓我們炮製藥材的手法統一規範,讓中醫和中藥學科像語文數學一樣,係統規範。


    還有啊,讓私人擁有的秘方得到更好的保護和量產,利潤也可以讓擁有者世代擁有,不至於失傳。”


    這些是她早就想好,並且已經開始初步實施的。


    “據我所知,你好像已經在量產別人家的秘方了!”


    餘紅蘭點頭,大大方方的。


    “對啊,是我徒弟劉娟家祖傳的方子,我扶持我三哥拿下產能落後的藥廠,現在已經在量產了,暫時主要用在軍中,以後一定會全世界受益的。


    另外屬於我徒弟家的那份分紅我都安排好了,等這邊治療結束,我就要去找我徒弟說這件事,股份收益給他們自行支配,隻要藥廠在,劉家就世世代代都有分紅。”


    拿了劉家藥方投入生產的事情,在場眾人早就知道,隻是心照不宣。


    他們也拿徒弟的東西,無論是家傳物品,還是勞動成果,早就習以為常,原以為餘紅蘭也是這樣,今天聽到她這麽一說,眾人突然有些拿不準了。


    餘紅蘭又投下一枚巨石,攪起眾人心中的漣漪不斷。


    “我一直在用醫術換別人家的絕技,如果是可以量產的藥方,以後都會陸續投入生產,給到人家該有的股份。


    領導您也幫我宣傳宣傳,隻要對方有好東西,我的針灸按摩技術都可以傳授出去,不拘泥於派係和師徒關係。”


    領導原先為餘紅蘭的格局所震動,這會兒逐漸適應,很快就笑著應下。


    “那感情好啊,在場諸位手裏都有絕活,老厲,就從你開始,可別藏著掖著,我記得你們厲家是可以通過舌苔診病的!”


    餘紅蘭這才知道,醫療隊領頭的那個精神老頭兒姓厲。


    老厲笑嗬嗬的應下。


    “當然可以,小餘大夫的針灸術也讓我眼饞啊!等您這邊治療結束,我讓我徒弟們都來。”


    餘紅蘭說話也不耽誤手上按摩工作。


    “要是針灸術,厲師父您先不用忙,我已經在醫科大掛名,下個月開始授課,就是講的針灸。


    我按照自己對針灸的學習和理解,重新整理了一份教學大綱,已經通過學校教研組研究討論,以後就用那個大綱了,您有多少徒弟,諸位的徒弟都可以去學。”


    厲老頭原本是不相信餘紅蘭的說法,也打心眼裏不願意這麽玩兒,誰還能不留一手呢!


    結果餘紅蘭說什麽?


    如果他沒看錯,這套針灸術是馬家祖傳千年的絕技,她說她要有教無類,拿到校園課堂上去傳授?


    這……


    在場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也眼饞馬家絕技,如果能學到,隻靠針灸治病,揚名天下就不成問題。


    餘紅蘭又道:


    “對了,我還跟蒙古大夫學了聞氣味辨別病症,西南苗疆的百蟲治百病,特別是先天不足,苗醫能治,都可以跟各位大夫交換學習。”


    在場眾人紛紛熱血沸騰起來,這,手上功夫雖然不舍得外傳,可餘紅蘭說得對,他們早晚是要死的,如果能把師門代代眼饞的技術學到手,就當收餘紅蘭這個徒弟了,又怎樣呢!


    反正他們都要收徒弟的!


    他們早就聽說了,席振華收了馬英麟的徒弟當徒弟,一開始還笑話席振華,離開最高圈子,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現在,他們也願意當席振華。


    餘紅蘭感受到眾人的情緒,心裏美滋滋的。


    如果讓眾人把自己的絕技公之於眾,打死他們也不願意,但是如果把餘紅蘭自己當做媒介,讓這些人把技術教給她,她還用絕技換。


    以後她怎麽處理這些技術,他們就管不著了!


    教給餘紅蘭,以後會怎樣,他們也不是想不到,隻是短視,總覺得隻交給餘紅蘭一人,不會有那麽大的影響。


    這就是管中窺豹吧!心裏知道,但是不願意去信。


    說起安平市的藥廠,領導的格局眼界比餘紅蘭高多了。


    藥材種植可以發展幾個基地,比如沒有一寸平原的貴省,藥材寶庫雲省柳州湖南,還有北方,西北蒙古興安嶺……


    另外可以依附這些基地建廠,炮製藥材如果要統一規範,就要納入教材,成為一門專門學科。


    培養人才需要三年起步,換掉行業血液,需要十年以上,也就是三代人才學下來,就能達到目的。


    好在餘紅蘭還年輕。


    無論說到什麽,最後兜兜轉轉,都會忍不住感慨。


    餘紅蘭勝在年輕,年少有為,將來還大有可為。


    餘紅蘭毫不客氣。


    “那可要政策大力扶持才行,土地承包,種植藥材如何繳納農業稅,製藥廠的選址歸屬,利潤分配……”


    餘紅蘭本來悶頭幹活不多話,看著像個技術型,說起工廠經營和政策,又像個資深老油條。


    社會弊病,政策缺陷,被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來。


    領導心中千回百轉,半天說了一句。


    “這些都是可以配合的!”


    餘紅蘭笑。


    “那行業起飛,指日可待。”


    “你倒是有信心。”


    “那是的,我姐姐說,要想選對行業,就選擇國家支持的行業,跟國運聯係在一起,隻要國家許可的,鼓勵的,就放心大膽去做,總不會錯的。”


    領導聽到這個言論,耳目一新。


    “哦?那你姐姐在做什麽?”


    餘紅蘭訕訕。


    “我姐姐在改革開放之前,就看到農民手裏種的菜吃不完喂豬,城市居民買個菜葉子都困難,特別是冬天。


    城市居民怎麽樣也不缺工業品,搪瓷缸飯盒熱水袋,鄉村百姓如何都買不到。


    加上報紙上經常宣傳,要極力統籌百姓生活物資規劃,確保生活質量……


    所以她經常城鄉來回跑,幫忙統籌安排大家交換。”


    領導聞言,爽朗大笑,周圍人也忍不住跟著笑。


    “那你姐姐現在在做什麽?”


    餘紅蘭拍拍領導的背,宣告按摩結束。


    “我姐姐在報紙上看到國家鼓勵企業豐富百姓的衣櫥,打造多姿多彩的都市麗人,我離開家的時候,她正準備南下考察輕紡工業的原材料,準備在北方建成衣廠呢!”


    領導樂。


    “你姐姐還真是個人才!”


    其實這些事領導都知道,沒有哪個帝王會不經過調查,就把自己的健康交付出去。


    不僅調查過,在治療期間,餘家兄妹的一言一行,特別是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都在監視之下。


    這也是餘紅蘭完全不擔心三姐跟季伯明南下考察的主要原因,本來她還想聯係之前在西南認識的朋友關照一下,到首都就知道沒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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