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霖循聲望了過去。


    蘇若晚黑發披肩,白色打底衫外套著一件嫩黃色的開衫,她亭亭玉立的站在樓梯邊上,麵容清麗而又美好,就像是早春裏初初綻放的一株蘭花。


    這是他的女兒,是他夏成霖這一輩子唯一的骨肉,可是……他卻生生的錯過了她二十四年,直到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夏成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喉間如哽,眼底更是艱澀一片。


    夏老先生?蘇若晚心中訝異,她慢慢的走了過來,對夏成霖禮貌的頷首微笑。


    “晚晚,我和妹妹想要出去玩水可以嗎?”景彥希踩著小雨靴走上樓梯,拉著蘇若晚的手,翹首以盼的央求道。


    蘇若晚看了一眼外麵瓢潑的雨霧,皺了下眉,低頭柔聲說道,“彥彥,玖玖,現在雨太大了,等會兒雨小了再出去玩好不好?”


    景彥希雖然心裏有點失落,不過還是聽話的“嗯”了一聲,低頭開始換鞋子。


    蘇若晚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抬頭看向夏成霖。


    幾天不見,夏成霖似乎突然又蒼老了幾歲,也消瘦了許多,可能因為被淋了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是雨水,看起來……形容有些憔悴。


    “夏老先生,您的身上都淋濕了,要不要……進來擦一下?”蘇若晚開口問道。


    雖然不知道他和母親究竟在當年有什麽淵源,但是這樣一個年逾五十的老人站在自家的門口,外麵還下著大雨,蘇若晚便有些於心不忍。


    厲晴冷冷的看向夏成霖,不發一言。


    “……好。”夏成霖哽咽的開口,眼睛卻始終盯著蘇若晚,一動也不動。


    蘇若晚彎下身,從櫃子裏拿出一雙公用的男士拖鞋,放在夏成霖的麵前,“您穿這一雙吧。”


    因為她的動作,夏成霖的眼中閃出了淚花,活了五十多歲的年紀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他準備拖鞋,而這個人,竟然還是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彥彥,玖玖,走,外婆帶你們去做作業。”厲晴伸手,視若無睹的帶著兩個孩子走回了客廳。


    景彥希邊走邊往後扭著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


    蘇若晚無奈的看了一眼厲晴,隨即就微笑著又對夏成霖說道,“夏老先生,您進來吧。”


    “請坐吧。”待夏成霖坐到沙發上後,蘇若晚又說道,“您在這坐會兒,我去幫您拿毛巾。”


    厲晴看著來回忙活的蘇若晚,無奈的站起身,“小晚,你待著別動,我去拿。”


    “謝謝媽。”蘇若晚笑著,知道她是怕自己腳滑了萬一再摔倒了什麽的。


    一旁的景彥希見厲晴離開了,立馬手一撐躥下了椅子,小猴子一樣的跑了過來,“老爺爺,老爺爺……你今天是來找我玩的嗎?”


    蘇若晚覺得小孩子真是單純,就因為夏成霖曾經幫助過他一次,景彥希每一次看到夏成霖都是很開心又雀躍的樣子。


    夏成霖看著眼前古靈精怪的景彥希,心中震撼。


    此時此刻他才理解,為什麽每一次看到景彥希就從心裏頭忍不住的喜歡,原來……這都是因為血濃於水。


    他顫抖的伸出雙手,想要去摸摸景彥希的小臉,厲晴的聲音卻突然從背後冷冰冰的傳了過來,“小孩子的免疫力差,不要隨便摸。”


    幹毛巾被她扔在一旁的沙發上,夏成霖收回手,拿起毛巾,動作緩慢的擦著臉。


    景彥希嘟了嘟嘴,再度被厲晴帶回到了書桌旁。


    蘇若晚看著母親坐在那兒目不斜視的樣子,心中的疑慮更深,隻是……兩位老人都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整個客廳裏靜悄悄的,隻有景彥希因為難題而發出了怪腔怪調的聲音。


    夏成霖忍不住又將視線移到了蘇若晚的身上,看著她漂亮的五官,他想到了二十五年前的那些事情,神色也有一些恍惚起來。


    蘇若晚被他那激動又複雜的眼神看的心裏毛毛的,伸手摸了摸頭發,她開始找話題說道,“夏老先生,您今天……是來找我媽的嗎?”


    厲晴無聲皺起了眉,卻依然頭也不抬,始終坐在景彥希的身旁看著他。


    夏成霖搖了搖頭,聲音幹澀的說道,“我……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蘇若晚訝異,怎麽這兩天這麽多人找她?昨晚上是顧清城,現在又是夏成霖……


    夏成霖將手放進了外套的口袋,那一紙dna血緣關係鑒定書燙的他手直發抖,明明就已經捏在指間,卻半天都沒有勇氣拿出來。


    “夏老先生?”蘇若晚看著他神情恍惚的樣子,心底的疑惑更大。


    夏成霖深吸了口氣,終於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小晚,其實……我是你的父……”


    “夏成霖!”厲晴臉色刷白的站了起來,聲音又高又突兀,不但連蘇若晚被嚇到了,兩個孩子也抬起了頭,睜大眼睛看向了厲晴。


    她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拉著夏成霖的胳膊就往外走,“你給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快出去!”


    “媽?”蘇若晚走了過去,兩手搭上厲晴的胳膊,“你這是幹什麽呀?夏老先生他是客人……”


    厲晴怕傷到蘇若晚,鬆開手勁,說道,“小晚,你去看孩子做作業去。我……和他單獨去外麵說幾句話。”


    “……”蘇若晚皺著眉,看了一眼夏成霖。


    夏成霖壓抑著情緒,緩慢的開口說道,“好,那我們就去外麵說。”


    。


    屋外,雨已經停了。


    厲晴將主屋的門關上,為了擔心隔牆有耳,又往外麵走了幾步,剛停下腳步,就聽到夏成霖在背後說道,“小晚是我的女兒,對不對?”


    厲晴挺直了脊背,將自己的表情武裝好後,這才轉身,一臉冷漠的說道,“不是。”


    “你還想要騙我嗎?”夏成霖苦笑,“當年,我看到了你的那一份懷孕診斷書,如果按照當時的懷孕時間來推算的話,小晚應該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她今年應該二十四歲,和曉麗剛好是同歲……”


    一聽到這個名字,厲晴的臉上掛上了一抹諷刺的笑,“夏成霖,你編故事的能力還是那麽的強,隻可惜,你錯了!當年的那個孩子我的確是已經打掉了,小晚是我和前夫蘇樹海的孩子,她叫做蘇若晚,4月29日就是她的生日,而且她前不久剛過完生日,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親自跑去問她。”


    “不可能!”夏成霖麵色慘白的看著她,“小晚的生日明明應該是在冬天……”


    她懷孕的時候剛好是春天,10月懷胎後,應該是冬天的生日才對,怎麽可能是4月29號的生日?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伸手指著她說道,“你篡改了她的出生日期!對不對?”


    厲晴表情泛冷,不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


    夏成霖咬緊牙關,伸手從口袋拿出了那一份dna鑒定報告,眼底發狠的看著她,說道,“昨天,我在景家那邊撿到了玖玖的頭發,我忍不住,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拿著頭發跑去醫院,讓他們加急給我做了一份dna血緣關係的鑒定。就在今天早上,我在醫院裏拿到了這一份鑒定報告,這上麵明明白白的寫著,我和這頭發的主人,是有著百分之99的血緣關係可能性的,而小晚……她是玖玖的媽媽!也就是說,小晚和我是有血緣關係存在的!你……還想要跟我說謊嗎?”


    厲晴握緊了雙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昨天……什麽時候去的老宅子?”


    她怎麽沒有看到,竟然還讓他有機會拿到了玖玖的頭發,真的是太疏忽了。


    “這個不是重點!”夏成霖低吼道。


    他看著眼前這個五官依然秀麗的女人,眼底心裏盡是苦澀,每說一句話都覺得挖心的痛苦,“重點是,你為什麽要欺騙我?為什麽在當年要帶著我的女兒去嫁給別的男人!為什麽要讓她叫別人父親!”


    麵對他的指責,厲晴冷笑,“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難道當年……不是你先娶了別的女人嗎?”


    夏成霖被她的指責瞬間中傷,身體往後晃了兩下,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半天後,才看著她,一字咬一句的說道,“當年……就算是我對不起你,但是……小晚,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厲晴扯了一下唇角,“你拿的隻是玖玖的頭發,這個鑒定根本就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概率……”


    “那我現在就去跟小晚說!”夏成霖直接轉身,大步的就要朝屋裏走去。


    “站住!”厲晴一把扯住了他的手筆,“不準你去找小晚!”


    “……”夏成霖咬著牙根,從未有過的怒氣席卷了他全部的思維,幾乎是怒吼著的在喊道,“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我為什麽不能去找她?我要把她給認回來!”


    因為他的音量,厲晴擔憂的向後看了一眼門口,忙不迭說道,“你能不能小聲點!你不嫌害臊,我還覺得丟人!”


    她看著夏成霖盛怒的麵孔,深吸了口氣後,緩聲說道,“夏成霖,難道你要讓小晚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在當年搞大了她媽媽的肚子,轉臉又和自己的姨媽結了婚,還有了一個女兒。你覺得……她會接受你這樣一個父親嗎?”


    夏成霖眼睛發紅,憤怒慢慢消去,艱澀的開口說道,“我……我隻是……”


    “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女兒,你又何必再來找小晚呢?在小晚的心裏,她的父親早就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再來打破她平靜的生活呢?讓別人知道她出身是這樣的混亂又不堪,你不覺得這樣對她也太殘忍了嗎?”


    “小晚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景家對她很好,兩個孩子也很可愛,尤其……她現在又懷了四個月的身孕,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和變故……作為她的母親,我承認,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我沒有照顧好她,讓她吃了那麽多的苦。小晚她在19歲那年就休學生孩子了,因為阿琛這幾年不在國內,她沒少被附近的街坊鄰居在背後笑話,好不容易現在阿琛回國了,一家人團聚了,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她,更不要告訴她這個殘酷事實,讓她好不容易美滿的生活又被人以詬病!”


    “如果你真的心疼這個女兒的話,就請你默默的遠離她吧,反正,你也從來都沒有照顧過她不是嗎?你現在之所以想認她,不就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知道你的妻子,就是她的親姨媽的話,你覺得……她還會像剛才那樣和顏悅色的對你嗎?小晚她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她是非觀很明確,到時候恐怕她隻會更加的厭惡你而已!”


    厲晴歎了口氣,最後又說道,“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現在……人生都已經過了一多半,我不求別的,我也不怪你,不怪姐姐,你們繼續過你們的生活,我和小晚也不會去打擾你們。這一件事情,我可以當做你從來沒有說過,也請你,永遠都不要再來找她了。”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的朝主屋走過去了。


    。


    客廳裏,景慕琛已經從樓上下來了,他坐在沙發上,蘇若晚和他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看到厲晴走進來後,蘇若晚站起了身,“媽。”


    她探身往後看了看,臉上是遮不住的疑惑和關心,“咦,夏老先生人呢?”


    厲晴麵容平靜的說道,“雨停了,他說家裏還有些事情,所以就先回去了。”


    “這樣啊。”蘇若晚點了點頭,坐了回去。


    厲晴在那站了一會兒,看了看一旁認真作業的兄妹倆,內心悄悄歎了口氣,抬腳往臥室走去。


    身後,景慕琛抬頭看了看厲晴的背影,麵容沉斂,眼底卻微微一沉。


    。


    厲晴離開半天後,夏成霖依然久久的佇立在那兒。


    他的腦海裏滿滿的都是厲晴剛才的那一番話,她依然和二十五年一樣,聰慧,冷靜,知道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迅速阻止他的衝動。


    就那麽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不控訴,不譴責,卻能讓他瞬間放棄了一切的掙紮。


    他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去認回小晚,可是小晚會怎麽看他?別人會怎麽討論小晚,這的確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與其如此,是不是維持現狀比較好?夏成霖心中沒有答案。


    “咦,夏老先生?”銀灰色攬勝在身邊停下,後車窗降了下來,喬嬸探出一個頭,訝異的問道,“您沒有進屋去嗎?家裏麵應該有人的啊。”


    夏成霖對她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就離開了。


    喬嬸皺了皺眉,將車窗再度關上,“小王,走吧。”


    。


    夏成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景宅大門的。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直到自己的車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發動引擎後,車身便迅速的滑了出去。


    手機突然在儲物櫃裏響了起來,夏成霖卻聞所未聞的開著車,一路朝著前方趕去。


    一個十字路口,他看著眼前的紅燈,腦子裏卻想到了厲晴,想到了蘇若晚,想到了……厲雨。


    心中的沉悶壓抑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頭腦中更是“嗡嗡”聲一片,輪胎滑動地麵發出了陣陣刺耳的摩擦聲,隨即“砰”一聲響後,車和對麵一輛右轉的轎車撞在了一起。


    他的頭狠狠的撞在了車窗上,安全氣囊彈出後,夏成霖整個人暈了過去。


    。


    夏宅。


    厲雨從接到醫院的電話後,便給夏成霖打了電話,誰知每一次手機都打通了,卻始終都沒有人接聽。


    第六次過後,厲雨放下了電話,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安。


    這還是第一次,夏成霖這麽久不接她的電話。


    “媽,爸還沒有接嗎?”一旁的沙發上,夏曉麗皺眉問道。


    剛才醫院裏打來了電話,說夏槿之拒絕治療,連續不吃不喝兩天了,讓夏家趕緊派人過去安撫一下病人的情緒。


    厲雨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沒關係,你爸可能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在忙吧。曉麗,你上樓換一身衣服,我們去醫院看看小姑。”


    夏曉麗癟了癟嘴,“好吧。”


    。


    隻是,母女倆剛走出夏宅大門,老傭人就在後麵匆匆的追了出來,“太太,小姐,醫院裏來電話了。”


    “槿之又怎麽了嗎?”厲雨皺眉。


    “不是啊。”老傭人一臉的慌張,喘著氣匯報道,“是先生,先生他出車禍了!”


    。


    30分鍾後,第一人民醫院。


    厲雨和夏曉麗匆匆忙忙跑到1層,夏成霖躺在推車上被護士從裏麵推了出來,他額頭上纏了一圈的紗布,還有點點紅印,其他地方倒沒什麽明顯的傷勢。


    “醫生,我丈夫他怎麽樣了?”厲雨看著一臉蒼白的夏成霖,焦急的問道。


    “放心吧,病人隻是腦部遭到撞擊導致昏迷,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暫時沒發現其他問題,現在就等病人清醒後再拍片做個檢查就可以了。”主治醫生說道。


    厲雨鬆了一口氣,再三感謝醫生後,就和夏曉麗一起隨著推車離開。


    一個護士在後麵叫道,“夏成霖的家屬,這裏有他的物品請拿一下。”


    夏曉麗走了過去,“給我吧。”


    護士將夏成霖的外套,手機什麽的都給了夏曉麗,轉身離開了。


    。


    到了病房裏,夏成霖被人抬著躺在了病床上。


    厲雨坐在病床的邊上,看著丈夫受傷的樣子,眼角眉梢全是憂心。


    夏曉麗拿著夏成霖的外套走到衣架旁邊,掛衣服的時候,眼角不經意的瞥到口袋裏那突出來的半截紙,她皺了皺眉,想都沒想的就伸手將紙拿了出來。


    “dna血緣關係鑒定書。”一見到這幾個字,夏曉麗瞬間睜大了眼睛,她轉過身,快速將整份報告看完,最後,她又看著落款處赫然顯示的“委托人:夏成霖”這幾個字,整個人就有些被氣到發抖了。


    因為鑒定書上並沒有寫另一個檢驗樣本的人名,隻寫了“父女關係可能性為百分之99……”這幾個字,夏曉麗第一時間想道的就是:莫非是父親在外麵有了私生女?


    怪不得最近他總是早出晚歸的,問他就說是有事情要忙,卻不肯說是什麽事情……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在她心中情聖一般的父親,竟然也是一個婚內出軌的渣男!


    難道在這個世界上,男人都是這樣的不甘於滿足嗎?阿尋是,父親也是……夏曉麗狠狠的咬著唇,將鑒定書塞了回去,再回身看著厲雨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已經不複之前的平靜了。


    “媽!”夏曉麗走了過去,心疼的看著母親,“我們回家吧。”


    “曉麗,你爸爸現在受傷了,我得在這兒照顧他。”厲雨說著,拿起棉簽潤水往夏成霖的嘴唇擦,口中還自言自語的說道,“以前都是你爸爸在照顧我,現在我好了,我也得照顧他……”


    夏曉麗怒其不爭的看著柔弱的母親,指甲狠狠的攥在掌心,尖銳的說道,“你照顧他做什麽?他這心裏麵,根本就沒有你!他一點都不愛你啊媽!”


    厲雨的動作僵了僵,隨即她淡淡的一笑,繼續溫柔地說道,“都老夫老妻的了,還說什麽情啊愛的,能踏踏實實在一起過日子就行了。”


    “……”夏曉麗驚訝的看著母親,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


    夏成霖在2小時後就醒了,護士帶他去做了腦部ct拍片,又經過一番詳細的檢查後,確認沒有腦震蕩和其他多餘內傷。


    厲雨寬慰的笑了,對醫生再三感謝,隨即就對夏成霖各種的噓寒問暖。


    夏曉麗卻壓根不拿正眼看他,在她心底,現在的夏成霖已經成為了負心漢的代名詞。


    厲雨想到來之前的事情,便將夏槿之的情況都告訴了他,最後又說道,“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通電話,你都沒有聽到嗎?”


    夏成霖搖了搖頭,現在的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因為受傷,腦子裏更是有一些鈍鈍的。


    “那現在怎麽辦?”厲雨皺眉,“槿之她……是不是和晚謙鬧矛盾了?要不……我給晚謙打個電話?”


    夏成霖張口困難的說道,“小雨,槿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隨她去吧。”


    “……”厲雨訝異的看著他,雖然心中依然疑慮重重,最後仍然服順的點頭了。


    “爸。”夏曉麗突然開口,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你剛才怎麽受的傷?你平時開車都很注意的。”


    夏成霖請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夏曉麗看著夏成霖那欲語還休的樣子,心中更加確認了他的出軌罪行。


    。


    上海,吳家老宅。


    飯桌上,吳鎮雄看了一眼對麵麵無表情的父子倆,濃眉深鎖在了一起。


    吃完飯後,吳孟弦長指捏著紙巾擦了擦唇,說道,“爺爺,爸,我定了下午3點鍾去d市的飛機。”


    吳晚謙放下筷子,悠長的歎了口氣。


    “我不管現在你和我媽到底有什麽矛盾,但在我這裏,她就是我的母親,她在d市生命危在旦夕,我必須過去陪她。”吳孟弦看著吳晚謙,不卑不亢的說道。


    吳鎮雄看向吳晚謙,“晚謙,你跟孟弦一起過去吧,他剛回國,d市又人生地不熟的……”


    “沒關係的爺爺,我可以去找姐夫。”吳孟弦輕鬆的說道。


    吳晚謙一聽到“姐夫”這兩個字,額頭的青筋都有些繃不住了。


    吳鎮雄點了點頭,“也好,那……回頭我給仲國打個電話,你這一陣子,就暫時住在他們家吧。”


    “好的,爺爺。”吳孟弦起身,一句話也不想再多說,直接去樓上拿行李。


    待吳孟弦離開後,吳鎮雄對吳晚謙說道,“晚謙,你和槿之兩人加起來都快一百二十歲了,兩人相處了大半輩子,有什麽事情不能溝通的?非要鬧什麽離婚呢?等回頭被我那些老戰友知道了,非得被他們給笑話不可!”


    吳晚謙低垂著眉眼,“爸,對不起,但是……這婚,我必須要離。”


    “就為了那個……什麽於婧?”吳鎮雄一臉的糾結,“不是說那個女人都已經過世了嗎?”


    吳晚謙沒有說話。


    “沒關係,她的女兒,我可以接納她,畢竟,這是我們吳家的種,我不可能讓她流落在外。但是……既然她的母親都已經過世了,你和槿之兩人就好好的溝通,不要拿二十年前一次不小心的犯錯,搭上了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吳鎮雄苦口婆心的說道。


    “爸,你有所不知,這裏麵……還牽扯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吳晚謙低聲說道。


    回到上海兩天後,吳晚謙隻說了要離婚的事情,至於其他的,該知道的,吳鎮雄也從報紙上看到了,不該知道的,吳晚謙也不打算說出口。


    “什麽其他的事情?你倒是說啊……”吳鎮雄怒氣直線上升。


    這個兒子從來都不喜歡按他的安排來做事情,大學畢業後他本來給安排的入伍,結果丫偷偷跑去片場試鏡,還背著他跟經紀公司簽了20年的經紀約……雖然說這些年確實混得還不錯,不過在老一輩人的眼裏,戲子終歸是上不了什麽台麵的,因為這個,他也和那群老戰友越走越遠,慢慢的,他就過著形同隱居的生活了。


    “槿之她……”吳晚謙正要斟酌著開口,吳孟弦提著箱子從樓上走了下來,白皙俊容冷淡的看了一眼吳晚謙,“我走了。”


    “孟弦,路上小心啊,到d市了記得打個電話回來。”吳鎮雄在他身後喊著。


    吳晚謙歎了口氣,起身。


    吳鎮雄喊住他,“你……趕緊的,給阿晨打個電話,讓他去接一下孟弦。”


    吳晚謙皺了一下眉頭,隨即點頭,道,“好。”


    。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景慕琛正和蘇若晚躺在床上準備睡午覺。


    蘇若晚都已經快要睡著了,突然被吵醒就有些不爽,將頭在景慕琛的懷裏各種亂蹭,還伴隨著小動物似的哼唧聲。


    景慕琛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頭,拿起電話接了起來,“媽。”


    “……”


    “讓周叔過去不就好了?”景慕琛有點不耐煩,這大周末的,好不容易能和老婆膩歪一會兒,結果母親打電話過來,說讓他開車去機場接一下大哥的小舅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兩家的關係不是早就因為夏槿之而鬧掰了嗎?


    不過最終,扛不住黎曼婷在那頭的狂轟濫炸,景慕琛放下了電話,低聲在蘇若晚耳邊說道,“老婆,我得去機場接個人,你一個人睡好不好?”


    蘇若晚點了點頭,眼睛都沒睜開,卻悶聲問了一句,“男的女的?”


    “男的。”景慕琛笑了一下,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乖,我馬上就回來,你先睡。”


    說著,他起身,將被子在蘇若晚的身上蓋好,拿起衣服,抬腳走去外麵。


    。


    樓下,景彥希正在廚房裏拿著兒童塑料刀切小黃瓜,他今天打算嚐試的是黃瓜雞蛋湯。


    景慕琛身影路過廚房的時候,小家夥立馬乖巧的喊了一句,“爸爸,拜拜!”


    景慕琛腳步停了下來,俊臉陰沉的看著他。


    景彥希一手按著小黃瓜,另一隻手捏著塑料刀,被他看得心裏毛毛的,抖了抖小嘴,“爸爸……”


    景慕琛兩眼一眯,抬腳就離開了。


    景彥希放下塑料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小聲嘀咕了一句,“嚇唬誰呢!”


    。


    ------題外話------


    我知道有很多親在催趕快認父親,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不管怎麽說,夏成霖現在還是厲雨的丈夫,這麽混亂的關係,現在真的還不能認。不過不要急,契機已經粗線了~


    還有啊,吳孟弦不是新人物啊,開篇就帶彥彥逛公園才遇到晚晚的,他戲份不多的,隻是為促進夏槿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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