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是因為陸見秋的耐心與有禮。


    時下剛像陸見秋那樣耐下心來看他打完一整套太極的年輕人可不多,能行出那麽標準的抱拳禮的更是鳳毛麟角。


    “謝夏爺爺誇獎,名字是我爸媽取的。夏爺爺您的名字才是真正的威武霸氣。”


    陸見秋聽到夏商周的名字,不由一震。謙虛過後,由衷地稱讚了一句。


    夏商周,華夏有史記載的最古老的三個朝代。


    用作一個人的名字,還真不是一般的威武霸氣!


    初聞便讓人如雷貫耳,過耳不忘。


    “誒,可不準叫我爺爺,我今年還六十不到。看你年紀,也就比我家閨女小上個幾歲,叫我爺爺,豈不是平白把我給叫老了!”


    聽到陸見秋叫自己為夏爺爺,夏商周佯裝不悅的繃起臉說道。


    陸見秋一時萬分尷尬,同時又十分驚訝。


    不到六十?


    就夏商周眼下蒼老的模樣,說他七十陸見秋也不會有絲毫疑慮,怎麽看都不像五十幾歲的人。


    他究竟是經曆過什麽,才會讓歲月在他身上留下如此多的痕跡。


    聽人話,吃飽飯。


    尷尬驚訝之餘,陸見秋立馬從善如流,趕緊改口。


    “得罪!得罪!小子我有眼不識泰山,夏伯伯您別往心裏去。我給您賠個不是!”


    說著,陸見秋抱拳便要朝他拜去。


    見此,夏商周上前一步,伸手拖住了陸見秋就要往前拜的身體。


    “嗬嗬!不知者不罪。小夥子真心不錯!”


    對於自己的容貌,夏商周心知肚明。


    夏商周故作惱怒,本意便是想要看看陸見秋的臨機應變能力。


    結果那是十分的滿意。


    “見秋也懂太極?”


    將陸見秋扶起,夏商周興致高漲,饒有興趣的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


    “跟著一位長輩學過一些,可不敢自誇說懂。”


    陸見秋擺擺手,很是謙虛。


    就剛才自己觀察的那一小段時間,眼前這位夏伯伯的太極造詣顯然不低。


    雖然與師父傳授給自己的太極很多地方不同,但陸見秋卻感覺出對方同樣蘊藏著不容小視的能量。


    陸見秋不是愛顯擺炫耀的人,所以保險起見,並不敢說出自己真正懂太極的話。


    “嗬嗬,原來如此,難怪剛才你能看這麽長時間。怎麽著,有沒有興趣陪伯伯走兩招?”


    夏商周聽聞陸見秋跟長輩學過太極,眼神微眯,興致更濃。


    陸見秋有些意動。


    習武之人,能夠與高手過招,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正要開口答應,便又想起家裏還在等著自己的慕容傾城,立馬掐滅了這個想法。


    “夏伯伯,真不好意思,我趕著回家,家裏還有人等著我。”


    陸見秋指了指放在門口的早餐,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嗬嗬!沒事。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是我耽誤你回家了。家裏的人是女朋友?”


    夏商周毫不在意的甩甩手,帶著幾絲促狹的笑容問道。


    “嗯,是我女朋友。咱們要不約這周末,到時我一定奉陪。我們平時不住這,周末偶爾過來。”


    陸見秋相當坦蕩的承認女朋友的存在,倒是讓夏商周調笑的話沒法繼續說下去了。


    陸見秋的拒絕本有些讓夏商周失望,此時聽他約到周末,那幾絲剛產生的失落又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對陸見秋的好感再增幾分,對他的評價也再上一個台階。


    如此年輕,做事便能如此麵麵俱到,可真不常見。


    “好,那我可就等著周末了。”


    兩人道別,陸見秋拾起早餐,快步走入了自家別墅。


    看著陸見秋消失的背影,夏商周的嘴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口中喃喃低語:


    “陸見秋,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隻是有些可惜了......”


    陸見秋踏入客廳,入眼便見慕容傾城手中拿著剪子,正將昨晚的床單剪開。


    瞧見他回來,慕容傾城好似犯錯了一般,手忙腳亂想要將床單藏起來,俏臉也在同一時刻浮起一片紅暈。


    “傾城,你拿著剪子剪床單做什麽?是哪裏破需要縫補?”


    陸見秋幾步上前,很是不解的問。


    一邊問,一邊就要伸手去拿床單,想要給她幫忙。


    慕容傾城臉上紅霞更甚。


    見他要動手,更是連忙扒開他的手,不許他碰。


    “見秋,你不許動!我就是覺得這床單不好看,不想要,把它給剪了扔了。”


    “不至於啊,這顏色、麵料都還可以啊。”


    陸見秋直覺慕容傾城在說謊,但作為初哥的他,還是未能想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隨便買了些早點,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不過不管合不合口味,你都得多吃一些。還有湯,一定要喝完。來,我抱你過去。”


    陸見秋指了指餐廳的早點,就要扶慕容傾城過去。


    “我還不餓,你先吃,我待會就過去。”


    慕容傾城此時哪有心情吃東西,她還惦記著身後剛剪完的床單還沒收拾好。


    想著把陸家秋支開,自己好迅速藏好被剪下來的那塊。


    “不行!”


    陸見秋霸道地吐出兩個字,不由分說,已經將她攔腰抱起。


    而這一抱,壓在她翹臀之下的一片薄布同時被帶起,飄落於地。


    薄布二十厘米見方,陸見秋一眼便認出是從床單上剪下來的。


    不同的是,薄布中間滿是已經幹涸的斑斑血跡。


    顯眼的血跡落入陸見秋眼中,此時他再不明白慕容傾城在做什麽那就真是個大傻子了。


    “傾城,這......”


    陸見秋尷尬的欲言又止。


    “放我下來。”


    慕容傾城眉眼之間盡是羞紅,哀求著陸見秋將她放下。


    飛也似的從地上撿起帶血薄布,藏進沙發上淩亂的床單之中,轉過頭看見臉色訕訕的陸見秋,慕容傾城忽然撲哧一笑。


    陸見秋呆愣愣的表情,足以說明彼此都是對方的第一次。


    在最美好的年紀,將最好的自己,交給最愛的人,不管將來怎樣,這也將是值得一輩子銘記的美好回憶。


    “嗡嗡嗡......”


    吞下最後一口小籠包,陸見秋的手機踩點一般在褲兜中震動起來。


    掏出一看,是老爸陸宏遠打過來的。


    陸見秋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身旁正聽話的喝著烏雞湯的慕容傾城,心裏稍稍有些心虛。


    但老爸的電話不能不接。


    “爸,今兒起得這麽早,昨天累了一天,怎麽不多睡會?”


    陸見秋睜眼說瞎話,打了個哈哈。


    已經八點多,向來早起的陸宏遠怎麽可能此時還在睡覺。


    正自小口喝著湯的慕容傾城,一聽是陸宏遠的電話,立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心中生出幾分忐忑,看向陸見秋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陸見秋給了她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暫時不要說話。


    “見秋,你在哪?”


    陸宏遠沒有理會兒子的插科打諢,語氣顯得有些嚴肅。


    一大早從管家連衡口中得知陸見秋昨晚半夜偷跑回學校,接了慕容傾城到了校外的一棟別墅,陸宏遠便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要不是妻子雲夢秋攔著,說不要打擾兒子休息,陸宏遠早就給他來了電話。


    “我在學校呢。昨晚回來得急,時間又晚,就沒跟您和媽說。”


    “真在學校?”


    隔著電話,陸見秋也聽出老爸話中隱含著幾絲怒氣,暗道一聲不好。


    “見秋,你昨晚是不是和傾城在一起?”


    電話中那頭雲夢秋搶過了電話,有些急切的問道。


    陸見秋心中一沉,有些想不明白老爸老媽是怎麽知道的。


    突然,他想起昨晚是阿宇送自己和慕容傾城兩人到這處別墅的,自己也沒要求阿宇保密,頓時便心中了然。


    事已至此,想要再掩飾否認已經無濟於事。


    “是的,媽。昨晚我和傾城在一起。”


    陸見秋硬著頭皮,光棍承認。


    “你個臭小子,你們有沒有發生......算了。宏遠,我們還是去一趟吧,跟臭小子好好算算賬。”


    雲夢秋剛想問兒子昨晚有沒有和慕容傾城發生什麽,轉頭一想,這種問題從她這個當媽的口中問出來有些不妥。


    稍一思索,便把皮球踢給了陸宏遠。


    “媽,你們不用......”


    陸見秋心道糟糕,立馬就要開口阻攔。


    開玩笑,爸媽要是現在過來,那見麵之後傾城該如何自處,得有多尷尬。


    “臭小子,你給我老實等著,我跟你媽馬上過來。”


    陸宏遠一肚子火氣升騰,丟下一句話,就要掛斷電話。


    聲音洪亮,就連坐在桌子對麵的慕容傾城也聽得一清二楚。


    慕容傾城臉上羞意與擔憂交織,看向陸見秋的眼神已經轉變成哀求,本就有些蒼白的小臉頓時變得煞白。


    眼下這種情況,真見了二老,她不得羞惱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再者,她更擔心的是陸見秋爸媽會覺得她是故意與陸見秋發生關係,企圖用這種方式綁住他們的兒子。


    雖然這些年她一直處於家族的邊緣,但大家族之中的勾心鬥角還是聽過不少。


    就在此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讓她忐忑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爸,爸,您等等!”


    陸見秋連忙出聲阻止陸宏遠掛斷電話。


    “臭小子,你還有什麽要說?有什麽話待會見麵再說。”


    “爸,您消消氣。您聽我說,您和媽現在過來,您覺得合適嗎?”


    陸見秋語氣異常的冷靜、理智,甚至有些嚴肅。


    “有什麽不合適?”


    陸見秋突然轉變的語氣,讓電話另一頭的陸宏遠稍稍一愣,心中的火氣也不自覺的減輕了幾分。


    “爸,昨晚答應過您跟媽的事,我會說到做到。那之外的事情您難道忘了?咱們之間的君子之約還算數吧?”


    慕容傾城就在身邊,陸見秋的話說得很是隱晦。


    陸宏遠聞言一怔,他倒是沒有忘記昨晚說過的話。


    隻是他沒想到陸見秋這麽快就會與慕容傾城發生那種事,心中擔憂的同時有十分的惱火。


    原本還想著等老宅找到那位算命先生,找出破解之法之後,如果兒子還鍾情於慕容家的姑娘,他也願意成人之美,可沒想到陸見秋竟然如此不知輕重。


    萬一慕容傾城的命格真的應驗了怎麽辦?


    不是他迷信,而是這個世上實在有太多的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他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陸宏遠心中擔憂惱火的同時,又不由很是懊悔。


    早知道臭小子如此不知輕重,昨晚就應該再加上一條。


    在事情沒有解決辦法之前,不許他與那姑娘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眼下,為時已晚。


    “見秋,你是個知輕重的孩子,這件事上怎麽會如此的草率。你這不僅是不對自己負責,更是對那姑娘的不負責,你懂嗎?”


    陸宏遠恨鐵不成鋼。


    “爸,雖然世上有一些說不清的神神鬼鬼之事,但我始終堅信人定勝天。你相信我,你和媽的兒子,沒那麽脆弱。我現在已經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傾城等了我十九年,這事是咱們家欠她。我想就算是爺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提到老爺子,陸宏遠頓時陷入了沉默。


    雖然已經側麵得知老爺子可能也並不讚同這樁他自己親手定下的親事,但話沒有從他老人家口中親口說出,就還沒有一錘定音的結果。


    “爸,你相信我嗎?”


    電話中久久未有老爸的聲音傳來,心知他已經被自己說動,陸見秋趁熱打鐵鄭重開口。


    “見秋,你是我兒子,我當然信你。”


    陸宏遠微不可察的歎息一聲。


    “您相信我就好。您和媽放心,我不會有什麽事。我希望我和傾城能得到你們的祝福。”


    陸見秋握著慕容傾城的手,誠懇說道。


    慕容傾城聽到他的話,眼中原本的擔憂已經化作萬千柔情,濃鬱得化不開。


    “唉,罷了罷了。見秋,以後萬一有什麽事,一定要記著第一時間給爸媽打電話。我跟你媽先回昌城了。”


    陸宏遠歎息一聲,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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