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羽扶額:“都?說了那是意?外。”


    任瑤輕聲?道:“都?是意?外。”


    雪花紛紛揚揚落下, 在?幾人肩頭鋪了白白一層。


    任瑤像是想到什麽,視線落在?旁邊的幽霽身上, 挑眉道:“說起來你身邊這位小師弟還是我們昆侖巔的弟子吧, 不興這樣拐走吧?”


    虞初羽愣了愣, 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是。


    她轉頭去看幽霽, 就對上那雙幽藍色的獸眸。


    隨即就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拐, 自?願贈予。”


    語氣認真。


    任瑤抽了抽唇角,覺得此刻的自?己格外多餘。


    “對了, 你若要去無上學宮話, 記得小心蘇茶。”眼見?山門在?即, 任瑤停下腳步,提醒道。


    虞初羽疑惑抬眸。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總之,她給人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仿佛徹底變了一個人。而且,如今的無上學宮已經被那些世?家徹底滲透,你若要去的話注意?提防著些。”


    她露出?一抹諷刺的神情:“大難臨頭,總還是有那麽些人控製不住膨脹的野心,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自?信。”


    但事不遂人願,往往這些人才是活得最久的。


    虞初羽轉過身,同她道別,“走了,興許下次見?麵,就是浩劫來臨之時了。”


    任瑤:“別死了。”


    “你也是。”


    一場白雪飛過,將兩?人的身影模糊在?一片白茫之中。


    雪下得越發大了。


    兩?人走了片刻,視野中依稀浮現一道模糊的輪廓。


    隨著距離的拉近,對方的麵容徹底呈現在?他們麵前。


    是簡禎。


    這是虞初羽數年?來首次見?到他。


    不得不說,對方的變化極大,早已沒了曾經那個溫和的昆侖巔大師兄的影子,整個人仿佛成了一柄沒有感情劍,鋒銳而淩厲,周身縈繞著與世?隔絕的孤寂。


    看見?兩?人的瞬間,簡禎平津無波的眼眸多了一絲波瀾。


    他張了張唇,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小羽……


    他眼睜睜地看著幽霽旁若無人地去拉虞初羽的手?,動作間特意?隔斷二人視線。


    “姐姐,走了。”


    虞初羽輕輕應聲?,擦肩而過的瞬間,甚至沒分出?絲毫餘光。


    簡禎轉過身,垂著眸無聲?看向?地上兩?條背道而馳的平行?線。


    一如分道揚鑣的他們。


    -


    “唉——”


    一道身影蹲在?台階邊緣,長歎一口氣,在?他身邊是四五個維持著同樣姿勢的人。


    遠遠望去仿佛一排大小不一的蘿卜。


    這聲?音仿佛一道信號,周圍不約而同地響起此起彼伏的歎氣聲?。


    虞初羽二人達到沐星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幾人沒有絲毫察覺,自?顧自?唉聲?歎氣。


    “也不知道大師還要閉多久的關,我還等著大師給我拿主意?呢。”


    “在?座的誰不是呢!大師這關閉得也太突然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嫌隊伍長。”


    “你說,饒因蘭閉關了?”虞初羽的聲?音從幾人身後?響起。


    幾人齊齊轉過頭,其中一人認出?她身份,不由瞪大眼:“虞……虞初羽?!”


    “就是昆侖巔那位……”一人話未說完,就迎來了旁邊之人的肘擊。


    “什麽昆侖巔,虞師姐早和他們沒關係了好嗎!”背著大刀的少年?眼冒星光地看著虞初羽,熱絡地回答她的問題,“虞師姐,大師他一個月之前閉關了。”


    虞初羽二人是光明正?大進來的,昆侖巔內發生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她的嫌疑洗清,並未掩飾身份。


    幽霽見?他一臉殷勤,有些不爽地擋在?前麵:“你方才說他閉關得突然是什麽意?思?”


    “啊……就……突然不來了啊……”被突然打斷視線,對方茫然了片刻,下意?識回答。


    “是他自?己明確說的閉關?”幽霽進一步追問。


    背刀少年?思索片刻,遲疑道:“我是聽?別人說的。”


    他說完撓撓頭,轉頭向?其他人確認:“你們呢?”


    “我也是。”


    其餘人紛紛附和。


    其中一人漸漸也琢磨出?不對勁來:“說起來,大師閉關一事似乎是突然之間傳開的。”


    “害,你們就是想太多了,大師日理萬機,哪有功夫出?麵一一解釋,興許就是隨便找了個人傳達的,我們不知道也正?常。”


    虞初羽和幽霽二人對視一眼。


    來這裏之前,他們就去過饒因蘭的住所,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絲毫活動的痕跡,可見?閉關一事屬實有待商榷。


    “那薊南溪呢?她不是體術教習嗎?我們找了一圈都?沒見?到人。”


    聽?到這話所有人麵麵相覷,一人後?知後?覺地說:“確實有段時日沒看見?薊教習了。”


    “總不至於兩?人一起閉關了吧。”有人玩笑?般隨口道。


    眼見?沒有其他線索,二人隻好先行?離開。


    “他們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走在?路上,虞初羽擔憂道。


    幽霽卻不以為意?:“薊南溪好歹也是龍族,沒那麽弱。”


    虞初羽聽?到這話,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她抿了抿唇,神色複雜:“她的情況有些特殊。”


    看見?幽霽疑惑地抬眸看向?她,虞初羽搖了搖頭,揭過這個話題:“希望是我多慮了。”


    無上學宮應該沒有理由對饒因蘭和薊南溪動手?,隻是不知道二人的消失和那莫名其妙傳開的閉關消息有什麽關聯。


    就在?這時,兩?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端著一般無二的撲克臉朝他們迎麵走來。


    “二位,洛長老有請。”


    “洛長老,”虞初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片刻後?報出?一個名字,“洛錦?”


    其中左邊的人微微頷首,見?他們沒有異議便自?顧自?轉身帶路。


    走著走著,虞初羽意?識到這條路似乎是通藏書閣的方向?,很快,她的想法便得驗證。


    黑衣男子揮手?開門:“洛長老就在?裏麵。”


    隨即二人動作一致地走到大門兩?側站定,如同兩?尊石鑄的門衛。


    虞初羽此前來過這不止一次,因此看到門內的場景時不禁嚇了一跳。


    原本的藏書閣整齊有序,任憑一個強迫症進來都?挑不出?錯處。


    反觀現在?,放置古籍玉玨的架子已是空空蕩蕩,所有本應完好羅列在?上麵的物件在?地上堆成一座座涇渭分明的小山,在?它們周圍散落著無數字跡潦草的稿紙。


    許是有時紙張不夠,地板和牆麵的幾處位置也被有幸添上幾筆墨跡。


    說是藏書閣,倒更像是成了洛錦的私人書房。


    虞初羽和幽霽站在?門邊不遠,沒有輕易挪步。


    屬實是這周圍也沒有供他們落腳的地方。


    空間內不斷傳來筆尖落在?紙麵的簌簌聲?,不知過了多久,洛錦終於抬起頭,從埋首的案幾上抬起頭,露出?一張足以在?午夜媲美?鬼魅的臉。


    倒不是指她長相可怖,而是她的膚色白得嚇人,像是一具許久未曬過太陽的屍體,再配上眼底因膚色襯托而格外明顯的青紫,怎麽看都?像是凶案現場。


    “你們來了。有點亂,勉強將就下。”她微微頷首,揮袖間,二人身前瞬間掃出?一片空地,憑空出?現一副桌椅。


    “坐。”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副精致的差距,動作如行?雲流水,沒一會?兒,兩?杯熱氣騰騰的茶便擺在?二人麵前,自?己率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虞初羽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並未動作。


    洛錦放下茶杯,注意?到她的視線溫和笑?笑?:“見?笑?了,多日滴水未進,著實有些渴了。這靈茶味道不錯,二位不妨嚐嚐。”


    幽霽好奇地端起茶杯嗅了嗅,剛觸到唇邊便被燙得皺了下眉,但還是舔了舔唇邊溢出?來的茶汁。


    靈氣確實挺濃鬱的,似乎能促進他的恢複。


    虞初羽見?他喜歡便將茶杯推到他麵前,這才看向?洛錦:“不知洛長老找我們前來所謂何事?”


    洛錦瞧見?她的小動作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下一瞬柔和的目光落在?幽霽身上:“我記得你之前身邊無時不帶著一隻小白團,應該就是這位吧?不過古籍都?未記載的原形,屬實令人好奇,可否冒昧問下,閣下是什麽妖?”


    幽霽抬眸看了她一眼,彎了彎眼眸,半點不按常理出?牌:“確實挺冒昧的。”


    幽藍色的獸瞳閃爍著危險的光暈,森森地落在?洛錦身上。


    直覺告訴他,他討厭眼前這個人族。


    無形的僵持中,洛錦莞爾一笑?,語氣無比自?然:“抱歉,是我逾越了。”


    輕而易舉地消弭了緊繃的氣氛。


    虞初羽頗有些意?外地看了幽霽一眼。


    難得見?他如此情緒外露,難不成洛錦有什麽問題?


    正?想著,就聽?見?洛錦緩緩開口,回答起她最初的問題:“我記得你同那龍族還有饒因蘭交情匪淺。也是想著你得知他們消失一事興許會?著急,才會?讓他們帶你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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