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道事成了一半。聞丹歌一掃佛塵,口中念念有詞,圍著他左右做法,片刻後驀地指向他腰間的龍形玉佩:“此物是何來曆?”


    聶竹明忙不迭卸下玉佩,神情忽地一變:“不可能......怎麽會是她......”


    她?


    聞丹歌出聲:“這塊玉似乎還有另一半?龍鳳相對,男女之物。聶捕頭可是把另一半送給了心上人?”


    “不!我沒有!我沒有!”原本還能保持冷靜的人突然大喊大叫起來,聞丹歌手下稍稍用力把他摁回,唯恐他突然暴起傷了應落逢:“這位施主,有話慢慢說。”


    或許是疼了,聶竹明理智稍回,抹了把額頭的汗,支支吾吾道:“另外半塊是我不小心丟的。應當、應當就丟在霓裳坊歌樓附近。那天夜裏我回去找,不過沒找到......是不是找到另外半塊玉佩,我就沒事了?”


    應落逢:“聶捕快,敬楠道長法力高強,即使你不說她也能算出來。還是不要瞞著她了。”


    “你沒發現嗎?她就在你身後。”


    話音剛落,聶竹明徹底跌坐在地,一張臉慘白如紙,顫顫巍巍道:“道長我說!我說!您能幫我把她驅走嗎?”


    聞丹歌“嗯”了聲,拂塵輕輕一揮,聶竹明隻覺背後一陣清風拂過,身子果然舒暢不少。這下對他們是徹底心服口服,知無不言:“玉佩確實是我給出去的。不過我去歌樓是為了公事!給玉佩也不是因為暗通曲款,而是、而是見她手頭艱難,提前支付的一部分報酬。”


    “報酬?”捕快和歌女之間有什麽金錢往來?


    聶竹明向後看了眼,咽了咽口水,這才與他們講起:“近日宮中缺一批樂師歌女,我見她琵琶彈的不錯,就問她要不要接這個差事。她說家裏急用錢,問我能不能預支一部分工錢,我便隨手拆了一半的玉佩予她。


    大火那日,本是說好去宮裏的日子。我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她,她也來了,便送她上了馬車入宮。別的、別的就沒了!”


    “沒了?那你為什麽怕她變成冤魂來索你的命?還有,宮中缺人,自有宮人出來招攬,你隻是六扇門的捕快,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自己尚且囊中羞澀,又為何不走公賬,用自己的體己預支工錢?”麵對應落逢的咄咄逼問,聶竹明徹底崩潰。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瘋瘋癲癲地喃喃:“四皇子瘋了......他要吃人!吃人!沒人願意伺候他,我們隻能從外麵騙人塞給他!這個月他已經吃了七個!七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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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映真公主


    ◎映真就是我母親那幅畫像的,題字◎


    四皇子又是誰?


    應落逢蹙著眉, 事情已經變得明朗,卻似乎更加撲朔迷離。四皇子為什麽要吃人?玲瓏到底有沒有入宮?按照蘇爺爺的說法,她分明逃出來了,逃出來弄丟了玉佩又去了哪裏?還有身上的水腥味又從何而來?


    一樁樁一件件的謎團, 看似扯開了一段, 卻在聶竹明的敘說後愈顯錯綜複雜。聞丹歌沉吟一番, 對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聶竹明道:“也不是全無辦法。隻要讓枉死之魂安息, 你或許能夠撿回一條命。”


    聶竹明絕望道:“為什麽隻有我?!又不是隻我一人幹這樣的事!他們、他們手上的人命比我多!”


    眼見著他變得瘋癲,聞丹歌伸手摁在他肩上,這一下用了五成的力,聶竹明吃痛, 不得不安靜下來。


    “不想死的話就按敬楠道長說的去做。你先說說,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哪裏。”應落逢理清思緒, 配合聞丹歌開始套話。聶竹明原本猙獰的表情忽然變得慘白, 他怔怔搖了搖頭,呢喃:“不行.....不能帶你們去......”


    “那好吧。”聞丹歌拍了拍他的肩, 低下身湊到他耳邊輕語,“晚上睡覺,記得關窗。”


    聶竹明猛地抬頭往窗邊看去,那裏居然、居然站著一個人!一個女人!渾身的血頓時涼了半截,他立刻躥起來抱著聞丹歌的大腿, 嚎啕:“道長!道長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應落逢適時出聲加把火:“不想死就不要遮遮掩掩,你不把病情說清楚, 醫者也不能救你。難道你要因為不一定會降下的懲罰, 丟了你的命?”


    終於, 在極度恐懼與循循善誘下, 聶竹明動搖了。他看了看聞丹歌, 又看了看應落逢,下定決心:“可以帶道長去。”


    應落逢立刻答應:“好,我就在這裏。”


    聞丹歌本來還想說些什麽,收到眼色後改口“好”。聶竹明收拾了一下,便帶著聞丹歌走了,臨走前頗不放心應落逢,生怕他會跟上來,悄悄把門鎖了。


    聞丹歌瞥了眼,手中寒光一閃,那把鎖突然墜落。做完這些,她才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聶竹明的話:“你看到她入宮了?”


    聶竹明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看著她被人接進去,我自己因為公務在身並沒有跟著。”


    聞丹歌:“所以她當晚就死了?”


    聞言,聶竹明臉色倏地煞白,話音也哆哆嗦嗦:“不、不知道......四皇子以淩虐為樂,一般、一般不會那麽快殺掉。但是她從那天後開始纏上我!所以一定是四皇子病情惡化,一刻也等不了就開始吃人了!”


    吃人。聞丹歌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同類相殘到這種程度的事情了,她知道有些人心理扭曲,以虐殺為樂,有些人患有異食癖,隻能吃一些奇怪的東西。但吃人,她隻能想到一種東西,魔。


    不一會,聶竹明停下腳步,說到了。聞丹歌感覺這地方有些眼熟,定睛一看,這不是他們找到玉佩的地方嗎?


    “這裏有密道?”聞丹歌問。聶竹明稱是,接著後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了她一把。聞丹歌看見他在推自己之前,按下某個機關,眼神一凜卻沒有阻止。


    原來他還在找替死鬼。這不是正好嗎,她還愁不知道從何找起,他倒好,送上門了。


    那落落會不會也被他送進來?


    思及此處,身後忽然傳來動靜。聞丹歌迅速隱息,在暗處靜靜注視這一切。


    來人仍是一身六扇門的衣著,其中一個擎著火把,另一個手上拿了一圈手腕粗細的繩索,想做什麽不言而喻。


    擎著火把的那人見麵前無人,裏裏外外仔仔細細照了個遍,還不見人,皺眉罵道:“這個聶竹明幹什麽吃的!不是說送人進來了嗎?人呢!”


    另一人附和:“總不能又跑了吧?他難道是篩子嗎?前幾天送來的跑了,今天火急火燎叫哥幾個來結果又跑了!要我說別等他將功贖過了,直接把他綁了送給四皇子,橫豎四皇子現在不成人樣也不挑,給什麽吃什麽。”


    玲瓏也跑了?


    站在兩人身後的聞丹歌仿佛一堵空氣,任憑他們如何翻找,就是看不到杵在他們麵前的一個人。片刻後兩人都累了,一邊咒罵聶竹明一邊往回走,就在這時,他們身上六扇門用的聯絡符響了。


    擎火把的捕快罵罵咧咧接了,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你小子還有臉用聯絡符?你也不看看你幹的什麽好事!人呢?!你耍老子呢!”


    那邊的聶竹明不知說了什麽,擎火把語氣稍有好轉,縱使千般萬般不情願還是回過頭:“行,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再跑了就綁了你去!”


    最後一次機會?難道聶竹明真的把落落也騙進來了?聞丹歌心下一跳,抬手就要把兩人劈暈,衣襟中的聯絡符卻開始發熱。


    這是另一種不通聲音的聯絡符,為的就是應付眼下這種不便出聲的場景。


    聞丹歌小心翼翼拾起,上麵隻有四個字:稍安勿躁。


    想來落落早已看穿聶竹明圖謀不軌,早有準備。懸著的心放下去泰半,聞丹歌也就不急著出手,和兩個捕快一起等待應落逢的到來。過了約莫半刻鍾,麵前的石門再一次開啟。


    光明轉瞬即逝,眼前重新恢複黑暗。進來的人果然是應落逢,他先是向前跌撞兩步,忽然像是被人扶了一把,身形立刻穩定下來。


    兩個捕快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凶神惡煞地掙了掙繩索:“四皇子有召,還不和我們走!”


    應落逢緩緩抬眼,將兩個人的樣貌都記下,什麽話也沒說。手腳都拷上繩索,他隻能被牽著踉蹌地走,像犯人一樣。


    繩索勒的很緊,他又是易留疤的體質,不過一小會就磨紅了手腕腳踝。捕快們看不見的地方,聞丹歌悄悄替他鬆了繩索,順便塗了膏藥。


    “唔!”膏藥冰涼,觸上他皮膚時激的他低呼出聲。見兩個捕快都回頭看他,他低下頭要緊牙關,一絲聲音都不露。


    待走了一陣,捕快們不再關注他,他才循著衣袖被牽起的弧度摸過去,果然摸到她的手,小聲喚了一句:“阿鶴?”


    回應他的是一陣搖晃的空氣,他看著自己的手在虛空中晃來晃去,尚存的緊張和不安通通消失不見。


    有她在。


    密道很長,越往裏走呼吸越困難。走到最深處,不止應落逢,連兩個捕快的臉色都變得難看。


    擎火把暗罵一聲,上前開了鎖:“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跟著四皇子半點好處沒撈著,苦倒是一點沒落。同甘共苦的甘呢?老子遲早要走!”


    另一個安慰他:“畢竟誰也沒想到四皇子會突然瘋魔。哎,到底是為什麽?本來好好一個妖,怎麽說瘋就瘋?”


    或許是覺得應落逢活不了幾天,捕快說起宮中密辛毫不避諱:“還能因為什麽?貴妃做了那麽多惡事,手上不知道多少皇子皇孫的血,還有十幾年前的那位映真公主,終於遭報應了唄。要我說這報應還是少了,瘋了一個四皇子她還有一個兒子呢,隻要盛寵不衰,她還是能做太後。”


    “怎麽和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編排主子似乎是這些捕快唯一的樂趣,說起來頭頭是道。那捕快還特意看了眼應落逢,見他一直看著地麵安分守己,也就放心大膽地繼續說,“好像是一兩個月前,四皇子在九洲十八境的安排出了錯。他先前不是一直說自己的勢力已經滲透進仙盟了嗎?還時不時拿一些仙盟的東西作證。這次估計是事情沒成,反噬了。”


    一個月前,安排。一明一暗的兩個人幾乎同時想到了無物宗的失蹤案。


    這會是妖族四皇子的手筆嗎?那次事件以三個魘主被捉、輪回廊被毀為結局,並沒有再查到什麽。如果四皇子是幕後黑手,那他必定與魔勾結,在偌大一個輪回廊灰飛煙滅時遭遇反噬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隻是受人之托查一個女孩的失蹤,現在卻牽連起妖魔勾結。聞丹歌緩緩抬首,與密道外澄澈的天“對視”。


    天道不語,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所有事匯聚到一起,等著她去挖掘。


    “四皇子如今臥病在床,你等閑不要去打攪,隻要每日送進去兩頓飯就好。”捕快們把應落逢拽進去,說著鎖上唯一通往外界的門重新進入密道。臨走前不忘恐嚇一句:“不要想著逃!你是逃不掉的!”


    應落逢還是不發一語,直到兩人徹底走遠才鬆開手腳的束縛,不確定地朝空氣喊了一聲:“阿鶴?”


    “我在。”聞丹歌現身,揉了揉他泛紅的手腕,道,“我檢查過了,除了你我,這裏隻有一個人。”


    或者說,一隻妖。


    “那位四皇子?”他問。見聞丹歌點頭,他默了默,道:“你有沒有聽到他們說,十幾年前有一位映真公主?”


    “映真就是我母親那幅畫像的,題字。”


    密道中,擎火把的捕快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問自己的同伴:“你看清了剛才那個替死鬼的臉嗎?”


    同伴搖頭:“太黑了,沒看清。”


    擎火把喃喃:“我總覺得他長得像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落落的身世堂堂揭開!昨天有點事所以沒更新qaq,不過通常不會請假~九點左右更新!感謝在2024-04-19 20:50:19~2024-04-21 10:28: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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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四皇子


    ◎這世上的魔,她從來見一個殺一個◎


    應落逢並沒有詳細告訴過聞丹歌他母親的事, 關於他身世的種種,都是聞丹歌推測出來的。如今他主動告訴,她當然欣喜,欣喜之餘翻湧而上的, 是一陣心疼。


    好不容易打聽到關於母親的消息, 卻是這麽一個結果。她張了張嘴想安慰, 應落逢卻先她一步整理好心緒迅速進入狀態:“你聽到水聲了嗎?這裏有一條暗河, 玲瓏應該是循著河水走的。”


    聞丹歌想起那綠衣姑娘似乎有鯉魚血脈,一切忽然明朗:“所以水腥味也是在暗河沾染上的?”


    應落逢點點頭:“玲瓏還活著,至於為什麽不敢回去找她姐姐們,大概是怕聶竹明不死心。”


    “這事好辦。”聞丹歌道。聶竹明敢對落落下手, 他的下場就注定隻有死路一條。


    倆人正交換著情報, 一聲嘶吼從這座地牢唯一一間居室中傳來。他們看過去, 就見一個人, 不,一隻完全失控的狐妖, 赤紅著一雙眼向他們走來。


    臉還保留了部分人的特征,四肢卻都返祖,不人不狐不倫不類。或許是許久沒有進食,四皇子露出獠牙朝他們哈氣,瞳孔中的血月越來越大。


    聞丹歌手起劍落, 他立刻“噗通”一聲倒下,偏偏還不死心, 還要朝著應落逢的方向哈氣。她很不爽, 抽出劍柄朝他後腦來了一下, 這下四皇子終於安靜了。


    應落逢擔心:“你把他敲暈了, 我們還怎麽打聽出去的路?”他觀察過了, 密道的鎖似乎被施了某種法術,並非蠻力可以破開,想來這些人為了防止四皇子出逃費了不少勁。


    也從暗河走嗎?但他們畢竟不是鯉魚精,暗河洶湧詭譎,貿然涉水並非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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