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歲那年,師姐你說要教我煉丹,沒想到我炸了你的煉丹房,還浪費你不少靈藥,其中有一味是烏雲水,雖然常見,卻極難收集,你收集了一年,才得那麽一滴。你當時很生氣,將師尊罵了一頓,說師尊不好好教我,讓我連煉丹都不會……”


    他們師尊當時覺得非常冤枉,明明小徒弟是兩個大徒弟帶大的,為何小徒弟每次闖鍋,都是他這師尊挨罵。


    “還有我十歲那年,師尊嘴上沒把門,說小師弟是他養給我的童養夫,被你和大師兄聯合教訓了一頓,說他為老不尊,大師兄讓師尊修口業,師姐你熬了三天三夜的苦柳汁給師尊醒醒腦……”


    隨著她的敘述,烏焰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鬆動。


    直到姬透說到她十五歲,和小師弟下山曆練時,烏焰終於大步上前,雙手捧住她的臉,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你真是阿透?”


    “是啊,師姐,是我啊!”


    姬透朝她彎眼笑,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投到她懷裏,嗚嗚地哭起來,“師姐,我好想你,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和小師弟在一起時,她哭不出來,也不敢哭,生怕加重小師弟的心魔。


    但在如母如姐的師姐麵前,她終於扯開喉嚨哇哇地大哭,哭得昏天暗地,連那縷異火都被她嚇到,火光閃爍了下,咻地躲到燕同歸身後的牆壁縫隙裏。


    燕同歸也看傻眼了。


    在他心裏,姬透是一個很穩重可靠的人,就像定海神針一樣坐鎮在後方,隻要有她在,他甚至覺得再危險的地方也敢闖一闖。


    這是厲引危所無法給予人的安心感。


    可這麽穩重又可靠的姬透,此時正趴在那豔光四射的女修懷裏,哭得像個小姑娘。


    烏焰倒是不在意,摟著小師妹,迭聲問道:“你真是小師妹,你不是……”


    她猛地噤聲,看向一旁的燕同歸。


    雖然小師妹和這元嬰男修看著是認識的,對她而言是個外人,就算他修為低,烏焰仍是謹慎地沒有在不認識的人麵前冒然提及某些事。


    燕同歸識趣地避到一旁,順便將想去找姬透的小怪物一起拖走。


    烏焰見狀,在周圍布下隔音咒和混淆咒,繼續道:“小師妹,你真是小師妹?八十多年前,你的魂燈突然滅了……”


    說到這裏,她心裏一陣難受。


    小師妹是她和大師兄一起教養大的,說是小師妹,其實是他們的孩子差不多。


    比起厲引危這小師弟,小師妹才是他們最重要的人。


    當時他們正在外麵做任務,半途收到師尊發來的消息,明言小師妹魂燈突然熄滅,讓他們速歸。


    兩人隻用半日就趕回宗門,親自去看了小師妹的魂燈,徹底地熄滅。


    他們都明白魂燈熄滅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兩人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們趕去小梵天。


    然而小梵天百年開啟一次,每次開啟時間是三年,他們抵達時,小梵天已經關閉,兩人試圖闖進小梵天無果,隻好去找小師弟厲引危。


    小師弟和小師妹一起進入小梵天,小師妹出事時,小師弟一定在附近,隻有他才清楚發生什麽事。


    這些年,他們找了很多地方,甚至還找到精通星算的修士,費盡千辛萬苦去尋找。


    直到二十多年前,他們從一位星算那裏得知,他們要找的人將會出現在太古道,兩人便來到太古道,一待就是現在。


    這其中的艱辛和難過,烏焰自不會明言,她伸手拍拍懷裏的人,然後拿手帕給她擦眼淚。


    隻是當小師妹的臉抬起來時,她就覺得有些古怪。


    這是幹嚎?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眼角的濕潤並不算。


    姬透發泄一通後,情緒總算緩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眼角還掛著淚,隻是這眼淚並不多。


    傀儡之軀不僅不會流血,連眼淚也非常少。


    烏焰沒有多想,問道:“小師妹,當年在小梵天發生什麽事?你的魂燈為何會突然熄滅?”


    她的目光閃爍。


    其實修士的記憶可以搜魂,並不是最牢靠的。


    先前姬透說了那麽多,能讓她上心的並不多,唯一讓她神色鬆動的,隻是因為麵前的少女有著一張小師妹的臉,擁有小師妹的記憶,她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小師妹。


    姬透非常了解她,也知道師姐並未徹底相信自己。


    不過沒關係,她就是姬透,如假包換,時間久了,師姐一定會相信的。


    當即姬透將自己在小梵天被人殺死的事簡單地說了說,不意外看到她臉上濃重的殺意。


    “……為了救我,小師弟將我煉成傀儡,穿過空間通道,將我帶到靈級大陸一個叫青瀾界的邊域之地。”


    隨著姬透的敘述,烏焰神色幾翻變化,牙齦咬得咯吱作響。


    等她將所有的事說完,烏焰終於開口,“你說小師弟也來到明王秘境?”


    “是的。”姬透點頭,“我們一起從空間通道出來,我被召喚到明王遺府中的祭壇,燕同歸在這裏,小師弟肯定也在明王遺府,應該不會離得太遠。”


    烏焰聽罷,覺得倒也符合星算的卜算。


    看著麵前的少女,她心裏已經相信八成,剩下的二成,還要找到小師弟才行。


    將事情說開後,姬透便毫無負擔地拉著她要去收服異火。


    “師姐,我聽說你在這裏,就趕緊過來找你了!現在的我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符修,我能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日後你們不用每次都要想盡辦法先安頓我啦。”


    就像學成歸來的孩子,忍不住在家長麵前炫耀。


    烏焰嘴角扯了扯,笑得有些勉強。


    她的容貌屬於不好親近的冷豔,不笑時冷豔逼人,笑時如烈焰焚燒天地,黯然失色。


    隻是此時,她美麗的麵容多了些許難受,如果麵前的少女真的是小師妹,那小師妹受了多少苦?


    隻要想到她死過一回,心裏如同刀絞般難受。


    “師姐,趁著沒人,咱們趕緊去將那縷異火收服了。”姬透拉著她過去。


    烏焰忙將她拉住,“你那位朋友沒關係嗎?”


    她尊重小師妹的交友,就算燕同歸隻是一個元嬰修士,並未理所當然地覺得這縷異火是自己的。


    “沒關係啊,反正他也不能收服它。”姬透理所當然地說,拉著她走過去。


    燕同歸見她們過來,趕緊起身,麵上笑盈盈的,一張雌雄莫辯的臉格外漂亮,惹得烏焰不禁多看幾眼。


    原來靈級大陸也有長得這般出色的人。


    姬透高高興興地說:“燕同歸,這次我師姐來火雲窟,便是為了收服異火。”


    “原來是這樣。”燕同歸當即側過身,指著身後的那縷異火,“烏前輩,異火就在那裏,您請。”


    烏焰意味不明地看著他,“你真願意將這縷異火讓給我?”


    在她看來,燕同歸出現在這裏,證明這縷異火與他有緣,若是不認識的人,烏焰覺得自己可以搶得毫不手軟,偏偏這是小師妹的朋友,自然要謙讓幾分,免得小師妹難做。


    異火雖然重要,但小師妹更重要。


    燕同歸覺得這位師姐雖然氣場強大,其實挺好說話的,當即笑道:“烏前輩是姬姑娘的師姐,不必如此客氣,何況這縷異火也不是我的。”


    他隻是得了個先機,第一個來到這裏,並不代表異火就是他的。


    更不用說他身懷天漏命格,這些東西若是沾了,估計馬上就有雷火來劈他,這裏是異火所在之地,他完全相信能引來雷火。


    烏焰能看出這人是真的不在意,甚至還巴不得自己趕緊收服異火。


    她有些莫名其妙,總歸不會是看在小師妹的麵子上才如此吧?就算不是火靈根的修士,也可以收服異火,就是會艱難一些,有被反噬的危機。


    不過如果準備充分,倒也不虞這些。


    烏焰的目光落到那縷異火上。


    可能是察覺到什麽,它的火焰微微有些閃爍,將自己隱藏在山縫之中,像雲朵般的火焰擠壓成一簇長長的。


    隻要找到異火的本體,想要收服還是簡單的,不必像在外麵那樣,還要追逐一番。


    烏焰不禁又看向小師妹和燕同歸,見兩人站在那兒,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他們似乎很樂見自己去收服異火。


    小師妹就算了,這個叫燕同歸的男修不免有些奇怪。


    就在烏焰沉下心,準備動手時,突然姬透的聲音響起,“師姐,等等。”


    烏焰心裏微微一沉,轉頭看向她時,神色多了幾分冷意,強大的氣勢讓燕同歸差點就腿軟了。


    姬透絲毫不懼,笑道:“師姐,收服異火不容易,還是先做些準備罷。”


    她知道師姐還沒有徹底相信自己,對她的態度絲毫不奇怪,甚至很欣喜她這種謹慎,能保護自己。


    第200章


    烏焰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以為的準備是什麽。


    這時,就見姬透朝燕同歸招手,燕同歸雙眼一亮,歡快地跑過來。


    小怪物的觸手已經第一時間纏上姬透的手腕,這些天,它和燕同歸被困在這裏,隻有一縷異火陪著,不僅無聊,還沒東西吃。


    以前好歹沒別的東西吃時,還能啃靈石,可燕同歸這個窮逼,儲物袋裏的靈石絕對不超過十塊,而且還都隻是下品靈石。


    它再不舍,仍是不到兩天就啃完。


    總不能讓它去啃異火吧?詭物再厲害,也沒辦法生吞異火,可能會被異火燒死。


    姬透將手搭上兩人的手臂,下一刻,他們消失在原地,空氣中彌漫的炙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令人身心都為之舒展。


    進到空間,燕同歸和小怪物格外歡樂。


    小怪物立即就去挖了一塊極品靈石,咯吱咯吱地啃起來。


    懶洋洋地翻著肚皮躺在湖裏的蛟蛇發現他們進來,頓時也興奮了,從湖裏破水而出,龐大的身軀朝他們而來。


    烏焰震驚瞪大眼睛。


    先前感覺到那股拖曳之力時,她下意識是要反抗的,但想到身邊的少女可能是小師妹,她仍是忍住那股衝動,沒想到對方會將自己帶到這種地方。


    瞬間,她就明白,這是一個須彌空間。


    而且是一個正在發育中的須彌空間,雖然規則還不完善,但比那些剛煉製好的須彌空間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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