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眾人終於離開金沙碧海,抵達金沙碧海外的金沙城。


    進入金沙城後,樓少主熱情地邀請他們到簪星樓在金沙城的駐地,一棟占地麵積極廣、美輪美奐的宅子。


    剛坐下喝茶,便聽珍寶閣的管事登門拜訪。


    “珍寶閣?”樓少房詫異,“珍寶閣的管事過來做什麽?咱們簪星樓和珍寶閣沒有生意往來罷?”


    管事:“不僅沒生意,還是競爭對手呢。”


    樓少主點頭,大膽猜測,“珍寶閣這是上門找茬?”


    眼看著樓少主就要吩咐人去應戰,一旁喝茶歇息的燕同歸趕緊道:“樓少主,應該是來找我的。”


    “找你?”樓少主詫異,“珍寶閣的管事找你做甚?難不成你們和珍寶閣做生意?哎呀,燕道友,何必舍近求遠?咱們簪星樓也很好啊,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包君滿意……”


    燕同歸無奈地說:“樓少主,來人是在下的故交長輩,是特地來尋在下的。”


    聽罷,樓少主默默地閉上嘴。


    一旁的姬透也站起身,“我也去見見曼管事。”


    厲引危默不作聲地跟著站起。


    三人一起來到一處花廳。


    曼管事坐在花廳裏,桌上茶香嫋然,她的神色肅然,沒有喝茶的心思。


    直到三人走進來,看到他們,曼管事嚴肅的神色多了幾分柔和,待看到跟在姬透身邊的白衣少年時,頓時一怔。


    第34章


    曼管事看到隨著姬透而來的白衣少年, 微微一怔,心裏了然。


    這位應該就是姬透要找的人。


    果然如她所言,是個極為出色的劍修, 如若見過的人, 定不會忘記,甚至會在記憶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曼姨!”燕同歸輕快地打招呼, “你怎麽來了?”


    曼管事先是朝姬透兩人微微頷首, 說道:“你這一去數月,聽說你回到金沙城, 我自要過來看看你有沒有缺胳膊斷腿的。”


    聽罷燕同歸也不意外。


    金沙城每天進進出出的修士雖不少,但若是珍寶閣特地留意, 會知道他回來倒也不奇怪。


    隻是他沒想到,曼姨會親自過來看他,讓他十分感動。


    “曼姨放心吧, 我好得很呢, 而且姬姑娘的小師弟也找到,這趟還是很值得的。”他高興地說。


    在燕同歸看來, 這趟最大的收獲, 就是找到姬透的小師弟,其他都是次要的。


    曼管事順著他的話看向姬透二人, 她笑道:“恭喜姬姑娘。”


    姬透道:“多謝曼管事這些日子的幫忙, 此番能找到小師弟,多虧你們。”


    她特地過來見曼管事, 也是想告訴她,不需要珍寶閣繼續找人,可以停止交易。


    “沒什麽,咱們這是銀貨兩訖。”曼管事擺了擺手, 她站起身,“既然沒什麽事,我就走了,不打擾你們。”


    見她就要離開,燕同歸越發的肯定曼姨是特地來看自己的,親自送她出去。


    走到無人的地方,曼管事突然問:“你怎麽跑到簪星樓的地盤來了?”


    簪星樓和珍寶閣都是開門做生意,隻是一個地盤在極西之地,一個遍布青瀾界,看似珍寶閣更加勢大,實則簪星樓在極西之地的經營宛若鐵桶一般,珍寶閣在這裏也要收斂一些。


    曼管事來到人家的地盤,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燕同歸笑眯眯地說:“這事說來話長,反正是免費的,住哪裏不是住?”


    曼管事:“……”


    他簡單地說了下在金沙碧海遇到的事。


    曼管事聽罷,不禁看著他,突然問:“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是要回燕家潛修,還是去留仙城?或者又去哪裏曆練?”


    燕同歸撓了撓腦袋,“暫時還沒什麽想法。”


    “你不會還想繼續跟著那位姬姑娘到處跑吧?”曼管事敏銳地問。


    這孩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與人同行如此久,久得曼管事都覺得詫異,還以為最多不過半年就分道揚鑣。


    以往都是如此。


    燕同歸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段日子和她在金沙碧海走這一趟,我覺得挺好的。”


    因天漏命格之故,他很少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身邊的同伴也總是留不久便分道揚鑣。


    從他十三歲離開燕雲城出外曆練,這些年他去的地方不少,認識的人很多,可惜沒有一個同伴是長久的,漸漸地已然習慣這樣四處飄泊的日子,太過安逸反倒不適合他。


    曼管事道:“算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記得保護好自己,我可不想哪天要給你收屍。”


    “放心吧。”燕同歸習慣她的嘴硬心軟,“如果哪天我出事,一定會在一個無人所知的地方,曼姨你想給我收屍也不知道去哪裏收。”


    曼管事先是瞪他一眼,神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


    “曼姨?”燕同歸疑惑地看她。


    曼管事想說什麽,又因這裏是簪星樓的地盤,有些事不好說,朝他擺擺手便離開了。


    燕同歸回到先前的客廳,便見姬透和樓少主仍在喝茶說話,厲引危坐在一旁,神色淡然清冷,一襲潔白無垢的白衣,使他看起來脆弱又疏離。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如果單看他的模樣,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郎,蒼白的麵容,瘦削的身形,如脆弱的琉璃,給人一種無瑕美好又易碎之感。偏偏作為一名劍修,他的氣勢太強盛,如一柄出鞘的寶劍,冰冷霜寒,教人不敢輕易直視。


    少年淡淡地抬眸看過來,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宛若兩丸寒潭深淵,深不見底,又冷冰異常。


    燕同歸有些僵硬,默默地坐下。


    他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並未收回,本能地感覺到某種危險,仿佛絕境中的小動物,暗中蟄伏的凶獸隨時可能撲過來。


    這時,姬透的聲音飄過來。


    “……樓少主可有認識什麽高階煉丹師?”


    那道視線終於離開,燕同歸抬眸看向姬透,心裏有些疑惑,她要找高階煉丹師做什麽?


    “你是要找煉丹師煉丹?”樓少主詢問。


    姬透搖頭,“小師弟受傷了,我想讓煉丹師幫他瞧瞧。”


    她到底不是煉丹師,怕自己查得不仔細。


    “什麽?厲公子受傷了?”樓少主很緊張地看向厲引危,臉上滿是擔憂,“怨不得厲公子的臉色一直如此蒼白,原來身上有傷。”


    姬透:“不是,他是……”


    她想說小師弟的臉色從小到大都是這麽蒼白,正是因為如此,是以就算他受傷,隻要他不表現出來,無人能察覺。若非她發現他沒有破丹成嬰,心知有異,親自給他檢查身體,隻怕小師弟根本不會告訴自己受傷的事。


    他習慣有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別別扭扭的,像長不大的孩子。


    樓少主已經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一會兒後,他帶著一名煉丹師進來。


    這名煉丹師是六階丹師,是簪星樓供奉的丹師之一。


    在青瀾界,六階丹師已經頗得世人重視,六階往上的丹師,太過稀少,尋常修士無法輕易請動。


    “陳丹師,你快給厲公子看看。”樓少主催促道。


    陳丹師笑著應一聲,朝厲引危說:“公子,冒犯了,請你將手伸過來。”


    檢查的過程並不太容易,因修士皆不喜旁人的靈力進入自己的身體,且厲引危的修為比煉丹師高,很容易會誤傷對方。


    姬透隻好幫忙,讓小師弟克製一下,別傷了人家煉丹師。


    陳丹師檢查得很快,大抵也擔心金丹修士會攻擊自己,隻稍稍探查就趕緊收回來。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這位公子的經脈裏殘存著一種極為狂暴的力量,正在破壞他的經脈,這不好治啊……”他愧疚地說,“少主,恕老夫無能,不知道如何化解這位公子經脈中的狂暴力量。”


    樓少主大驚,竟然是侵入經脈的狂暴力量?


    修士的經脈何其重要,它是促進靈力循環、輸送靈力的地方,如果這種地方被侵入狂暴力量,對修士的傷害是巨大的,而且也會疼痛異常。


    可這些日子,他沒見過厲引危露出什麽痛苦之色,除了臉色蒼白點,他就像個正常人。


    連燕同歸都不禁看一眼厲引危,暗忖他的預感果然是對的,這位小師弟可真凶殘。


    連這樣的痛苦都能忍,非常人能及。


    幸好,劍修用劍並不需要使用大量的靈力,目前的影響並不算大吧。


    陳丹師表示無能為力後,便退下了。


    樓少主安慰道:“姬師姐,厲公子,你們放心,我們簪星樓還供奉有一名七階丹師,我可以找我娘,讓她出麵讓那位七階丹師過來給厲公子瞧瞧。”


    姬透也不推辭,“那就麻煩樓少主了。”


    “說什麽麻煩?你們救了我,我這是還恩情呢。”他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簪星樓供奉的七階丹師並不在金沙城,而是在簪星樓所在的仙城——簪星城。


    既然是求醫,自然是自己親自去求比較好,姬透委婉地拒絕樓少主將七階丹師請到金沙城的事。


    樓少主也不勉強,“正好我也想回簪星城,不如咱們一起過去?”


    說完這事後,眾人先去簪星樓安排的客院休息。


    剛從金沙碧海出來,就算是修士也覺得十分疲憊,打算在城裏休息兩天再出發。


    翌日,燕同歸打開門出來,便看到坐在客院廊下的少年。


    少年依然一襲白衣,腰束紅綾,紅綾綴著的金珠與朝陽光相輝映。


    當那少年過來時,燕同歸便知他是特地在這裏等自己的。


    “厲前輩。”他走過去,恭敬地行禮。


    厲引危淡淡地嗯一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冷冷地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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