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忌離開了,走的時候車馬簇簇,前呼後擁,排場十足。


    易承站在府邸大門前,目送著這位齊國相國離開,臉上的笑容很真誠。


    雖然同鄒忌談話的時間並不長,可易承基本上摸清了這位大佬的脾性。


    如曆史貼在他身上的標簽一樣,這哥們有些持才傲物,或許是位高權重久了,身上總是會流露出上位者的氣息,這讓易承有些小小的不爽。


    同樣是一世為人,拽給誰看呐。


    不過易承也早已不再像剛穿越過來時還帶著些稚氣,現在的他喜怒不於形色,無論自己多麽看不慣的,現在大多時候隻會一笑了之。


    或許時間隻要堆積的足夠多,人確實就會自然而然的成熟許多,當然,經曆的越多,成熟的也越快。


    易承的生理年齡不過十三歲,可心理年齡卻同老者無異,這幾輩子,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封建迷信,也見過鄉村奇葩的倫理關係,還見過許多晦暗人性下的算計。


    以前他還有些代入感,但是後來便漸漸隻做在一旁靜靜冷眼旁觀的旁觀者。


    這個時代,人的兩極分化極度嚴重,有人信守承諾,不惜以命相抵;有人卻小人至極,翻臉如翻書。


    如果讓易承選擇的話,對於大多數人,他都難以親近,更多的隻是利用。


    鄒忌便屬於徹底被利用的這一類人。


    當然,對於鄒忌這種人來說,和易承見麵的目的也一樣,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易承需要鄒忌的權利庇護登上齊國更大的舞台,而鄒忌也需要易承山門的種種發明創造來穩固自己的位置。


    你情我願之下,談話盡管不走心,可卻很實際。


    同這位國相搞好關係,易承覺得自己在齊國才算是真正站住了腳。


    狡兔三窟的道理,易承心裏很清楚。


    墨家一窟、昀文侯一窟、鄒忌一窟,就算是齊王要砍他的腦袋,易承覺得以自己現在手上的資源,也不是不能操作一下。


    齊國朝堂上的政治並不算太複雜,或者說戰國時代的朝堂,還遠不及後來封建時代那般規模。


    齊王、國相、將軍、軍師,寥寥幾人就構成了權利最中心圈子。


    田因齊、鄒忌、田忌、孫臏,和這幾人熟識,也就代表著已然躋身齊國的權利中心。


    到目前為止,易承也就和田忌還沒接觸過。


    不過自己的兄弟孫臏最近倒是和這位齊國大將走的很近,本著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這一原則,易承也打算去拜訪拜訪。


    “長叟。”


    “老奴在。”


    “叫府上的下人給我準備些大蒸鍋,還有漏鬥,對了,還要上好的美酒,越多越好。”


    “老奴記下了,不知公子想飲何地的美酒?”


    易承想了想,“地方無所謂,不過一定要烈酒,越烈越好...”


    “喏。”


    ......


    八月末,幾場雨之後,天氣變得涼爽起來。


    齊威王在臨淄城郊舉辦了一次盛大的賽馬盛會,許多世家王孫,朝中官員都前去參加,作為稷下學宮的上大夫,易承也有幸被邀請參加了這場大型賽馬活動。


    兩千多年前的賽馬,似乎同兩千多年後的賽馬並沒有太大差別。


    一樣的圓形馬場,一樣的高頭大馬,還有一批躍躍欲試的騎手,打算在王公貴族麵前展示他們高超的騎射功夫。


    賽馬一開始隻是一些世家貴族家的公子哥們相互賭博,小打小鬧,等到一批劣等馬匹全都比完了,便到了大佬們比試的時間。


    齊威王是個喜好聲色犬馬的人,尤其喜歡賽馬,而大將軍田忌,也很喜歡賽馬,和老板誌趣相投,讓他們這兩位一直是齊國頂級賽馬圈中的常客。


    而今天的重頭戲,便是他們兩人的賽馬。


    易承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親眼看到田忌賽馬這一曆史事實。


    當最後田忌的中等馬險勝齊威王的下等馬時,易承就看到這位滿嘴大胡子的將軍坐在看台上,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齊威王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看出了此次賽馬的貓膩,留下一句:“愛卿好計謀,本王下次再與愛卿比過。”便灑脫立場。


    等到齊威王離開之後,易承很識趣的走到坐在最前排的田忌和孫臏旁邊,輕施一禮道:“小子道家理綜孟文,見過大將軍,見過兄長。”


    孫臏見是易承來了,也是麵帶笑意向田忌介紹道:“這位是道門理綜的孟文,如今稷下學宮的上大夫,乃臏之義弟,見過將軍。”


    田忌哈哈笑道:“某家知曉,就是那個一下給大王敬獻了三樣機關消息的小子,不錯,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才能,不愧是稷下學宮之人。”


    易承對這個大胡子的眼緣不錯,可能武將天生都帶著一種隨性和灑脫,讓易承頗為欣賞,“小子正巧前些日子煉製了一些奇異的烈酒,今日將軍得勝,特呈貢給將軍品嚐慶賀一番。”


    說罷,便朝跟在後麵的兩名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很麻利的從食盒中拿出一個陶瓶,然後將陶瓶中的酒倒入三盞擺好的青銅杯盞中。


    田忌好奇的端起杯盞,聞了聞,麵露疑惑之色:“這酒氣味甚是濃鬱。”


    “這酒最是濃烈,喝下去如燒火入肚,將軍品嚐時還是小酌一口,便可領略此酒的滋味。”易承說罷,便先行端起酒盞,仰頭灌了一口。


    這是他用蒸餾法煉製出度數最高的酒,喝起來口感大概有二三十度的感覺,跟酒精度數隻有幾度的戰國原釀酒比起來,完全高出一個數量級。


    見易承已經先飲了,孫臏和田忌也都不再客氣,也都仰頭將酒盞中的酒灌下。


    這一口下去,兩人的麵色皆有些發紅,孫臏甚至被嗆得咳嗽起來。


    “嘶~”田忌喝完一杯,嘖嘖兩聲道:“某家還確實從未飲過如此烈酒,入口之時如同火燒,可下肚之後,卻極為暢快,不知這酒可醉人?”


    易承笑道:“此酒最易醉人,隻需十數盞,便可讓人酩酊大醉。”


    田忌點點頭道:“如此之烈,本將甚是喜歡,小子,你那可還有這種酒了,若有便給本將軍府上送些過去,本將軍今晚就打算以此酒宴請賓客。”


    “自然有的,隻是美酒雖好,將軍還請莫要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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