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也屏住了呼吸,雖然他已經漸漸習慣了戰國這狠人遍地的時代,可是像禽滑厘這種殺人如喝水,且手法極為高超的家夥,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禽滑厘這時卻動了,隻見他俯身去地上屍體腰間挎著的一連串鑰匙,然後就徑直走到監獄的最深處。


    易承的眼睛緊盯著禽滑厘,他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麽。


    禽滑厘嘩嘩啦啦的將監獄最裏麵的那一間木牢的門打開,易承就看到一個同樣頭發散亂,身上穿著灰色布衫的男子正坐在那間木牢中。


    之前那裏太黑,他都沒注意到那裏坐著個人。


    “伯靈兄,隨某家走吧。”禽滑厘低沉的聲音聽著很清晰。


    伯靈兄?這又是哪號人物?易承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總結整理的戰國人物中,哪個是叫伯靈的。


    難道是個無名小卒?


    那不至於啊,堂堂墨家巨子,孤身涉險前來營救,說在曆史上藉藉無名,易承怎麽都不相信,那隻能解釋為是自己不認識的牛人了。


    易承想等下再問,結果就看到禽滑厘竟然將那人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借助昏暗的光線,易承看到那人的膝蓋以下赫然空空如也!


    一瞬間,又一位牛人的名字就跳出易承腦海中...


    禽滑厘此時已經背好那名無腿男子,並用一根繩子綁在兩人中間,這樣即便是劇烈運動,那人也不會從他身上掉下來。


    做完這一切,他便一步步朝易承所在的木牢走來。


    易承咽了口唾沫,雖然他能感覺到禽滑厘對自己似乎並無惡意,可麵隨著這個家夥朝自己走過來,仍然讓他有種壓迫感。


    “嘩啦啦”


    一陣聲響過後,關押易承木牢的大門也被打開,禽滑厘背著那位無腿男子就站在他的木牢門口。


    “還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呼?”


    “額....巨子稱小子孟文便可。”易承打量著禽滑厘背上的那個人,卻發現那人也正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


    “嗯。”禽滑厘點點頭:“外麵已有人接應,孟兄弟可隨某家一同出去。”


    這是趕上劫獄了?


    易承大喜,趕忙點頭,便緊跟在禽滑厘身後,朝監獄外走去。


    出門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天光大亮,明晃晃的太陽高掛在天上,正是午時,陽光刺的易承有些睜不開眼睛。


    “此地不宜久留,孟兄弟跟緊某家。”


    “喏。”


    易承趕緊跟在禽滑厘身後,現在周圍連一個守衛都沒有,想必這定是一次經過周密安排的劫獄,不過一想到劫獄的對象,易承也就釋然了,光是鬼穀弟子這一個稱謂,孫臏就完全配得上這些安排。


    禽滑厘的步伐很快,他走路的速度跟易承一路小跑的速度差不多,三人在穿過了三道大門,一條小道,一路上都沒有看到有任何守衛,最後穿過一道石拱門便到了一座幽靜的庭院。


    易承此時已是氣喘籲籲,這具身體太虛弱了,跑了這麽久,他感覺雙眼直冒金星,胃裏想吐,卻又沒什麽食物,隻能幹嘔酸水。


    “到了。”禽滑厘背著個大活人走了這麽遠,卻麵不改色心不跳,連氣息似乎都沒有紊亂,看起來體能非常好。


    “接下來去哪?”


    “走密道,隨某家來。”


    禽滑厘來到庭院東北角,那裏有一根膝蓋高的石製宮燈,隻見他雙手抓住宮燈,一個用力,就聽到下麵“哢嗒”一聲,原本鬆軟的泥土下突然凹陷進去了一個陷坑,露出一個可以通過一人向下走的通道。


    “孟兄跟緊。”禽滑厘叮囑一聲,便背著無腿男子走了下去,易承也趕忙跟上。


    這個密道裏漆黑一片,可謂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好在修的很窄小,沒有岔路口,隻要一直摸著牆壁向前走便可。


    走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易承就隱約看到前麵有光亮,越朝前走,光亮就越大,直到接近,易承才發現,這密道的盡頭,竟是一架木梯子。


    禽滑厘帶頭先爬上了木梯,隨後易承也順著梯子朝上爬。


    待他爬到一半,就聽到上麵一聲驚呼。


    “此人是誰?!”


    禽滑厘的聲音傳了過來“同被關入監獄的山門之人,某家便順手救下了。”


    “不會多事?”


    “放心。”


    易承爬出梯子,就看到眼前竟然在一間小屋子中,而屋子裏正有兩名身穿灰麻衣的年輕人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易承朝他們笑了笑,便看向禽滑厘。


    禽滑厘此時正在解下身上的繩子,將那名無腿的男子放在一張矮幾上。


    “車馬可備妥?”禽滑厘轉過頭問那兩年輕人。


    “已經備好,就在後院,現在便可出城。”


    “善。”禽滑厘點了點頭,就朝坐在矮幾上的無腿男子道:“伯靈兄,汝還需委屈一段路,一旦出城,吾等才算安全。”


    那位無腿男子淒然一笑道:“多謝滑厘兄了。”


    禽滑厘有些愧疚道:“當初某家就不該聽信龐涓之言勸汝出山,如今大錯釀成,都是某家害了伯靈兄...”


    無腿男子搖搖頭,“滑厘兄無錯,錯在吾小看了人心險惡。”


    禽滑厘欲言又止,轉過頭,又看向易承。


    “孟兄弟後麵可有何打算?”


    打算?能有什麽打算,這剛穿越過來,人生地不熟的,還不是先要找個粗大腿抱。


    “尚無打算,若是方便,小子還想求見墨翟巨子一麵。”易承想了想到,墨家這個根大腿還是很值得抱一下。


    禽滑厘微微點頭,“想必巨子他老人家,也定會想與汝道家理綜探討一番,那便隨吾等一同出城吧。”


    “善。”


    一切妥當,眾人也不再囉嗦,易承就跟著禽滑厘與無腿男子上了早早在後院備好的一輛馬車,然後一路朝城門疾馳。


    窗簾是拉上的,易承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隻能在車廂裏,與禽滑厘,無腿男子三人六目相對,沒有人說話,似乎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事。


    出城的時候,易承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禽滑厘的手也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若是被抓,他們必須強行突圍,否則將再無可能逃出魏國。


    好在魏國的城守似乎很容易買通,易承在車廂裏,聽到趕車的年輕人賄賂了一番守城的軍兵,然後馬車便緩緩走出了城門。


    又向前慢悠悠地行駛了一裏地,隨後,車夫便開始打馬狂奔。


    坐在顛簸的車廂中,易承拉開車簾,就看到城外道路兩旁綠油油的田野。


    “現在要去何處?”易承轉過頭問禽滑厘。


    “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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