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機位相鄰,薑可可忍耐了一路,終於耐不住,問她,“你也要去x州麽?”


    “恩。”


    “去做什麽?”


    “救人。”


    薑可可驚訝地看向她:“我記得你並不是科研人員,也並非醫生。”


    蘇離看著她,微微一笑,“那又怎樣?”


    薑可可:“?”


    待要再問,蘇離已經翻開了隨身攜帶的書,正在做筆記。


    薑可可隻好將一肚子疑問放入肚子中,飛機緩緩駛入平流層,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大家都累的不行,飛機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薑可可睡了一覺,迷迷糊糊醒來時,微一偏頭,就見蘇離仍舊在筆記本上勾勾畫畫。


    薑可可找空姐要了水,喝了幾口潤潤嗓子,瞧見蘇離筆記本上的東西尤為眼熟,似乎是某個課堂上做過的東西,來源於她們神秘的教授l。


    薑可可眼睛閃了閃,突然發問:“蘇離,你見過我們的教授麽?”


    蘇離聞言,筆尖一頓,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注視著薑可可。


    薑可可清了清嗓子,想起那天在研究所作為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見過神秘教授的人,薑可可心中不由得頗為得意。


    “我前幾天見到了陸教授,不是冷冰冰的畫麵,而是真人哦。”


    蘇離沒出聲,薑可可雙眸含著春情,臉上滿是崇拜與迷戀,“你可能不會想到,咱們的陸教授超級年輕,根本不是網上傳的是個老先生。”


    蘇離眼眸微垂,淡淡出聲:“是麽?”


    “對呀。不過,他性格倒是跟大家猜測的差不多,人很冷漠,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這次去疫區,陸教授也會過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


    薑可可滔滔不絕地講述著。


    蘇離一直沒做聲,隻是平靜地望著薑可可。


    陸零很招女孩子喜歡這件事,她老早就清楚的很,見過他的人,少有能逃離他身上的那種與生俱來的致命吸引力。


    蘇離聽著薑可可叨叨個沒完,握緊簽字筆,不禁失笑。


    下了飛機沒多久,薑可可跟著研究所的幾個同僚去拿行李。


    “哎,快看!那個男人好好看啊!”


    “哪個哪個?”


    “就在c口接機的那個呀!”


    “哇!真的啊!不知道他是哪個係統的。”


    疫情發生後,為了阻斷病毒的傳播,這裏被完全封鎖,未感染的人群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裏完全交由軍方管理,非必要人員嚴禁入內。


    目前來到這裏的,大都是各國派駐的研究人員,深入一線采集標本,製定救治方案。


    “好像是科學研究院的誒。”


    “他是x科院的研究員啊?這麽年輕?長得好帥!高冷禁欲的模樣,媽耶!有點受不了。”


    薑可可聽人誇獎自家教授,臉上有光,笑著跟她們解釋:“他不是研究員啊。”


    “啊?不是研究員?”


    “恩啊。”薑可可揚揚下巴,笑道:“他比研究員厲害多了。”


    “可可姐都說厲害,想必是真的。”


    薑可可笑笑不語。


    小姑娘又開口:“咦,那個是不是蘇離蘇博士?”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啊!蘇離蘇博士可是我最崇拜的人了!我旁聽過她的幾節課,真心牛逼!沒想到蘇教授也會過來!”


    “誒!等等,可可姐,你說的那個厲害的人物好像跟蘇博士認識──”


    小姑娘話音未落,身旁的另一個小姑娘冷不防地驚呼出聲:“挖槽!這、這就親上了!好特麽的勁爆啊!”


    薑可可錯愕一瞬,順著小姑娘指引的方向望去。


    接機口人不多,年輕男人穿著黑色襯衫,同色係長褲,單手扣著女人腦後,並不理會機場裏人來人往,正低頭專注地親吻懷裏的小女人。


    極致禁欲的氣質,偏生在做著跟氣質完全不搭的事情,兩種氣質混合在一起,並不違和,反而意外的和諧。


    年輕男人寵溺地親了親女人的唇,就見女人紅著臉推搡著他,一雙烏黑濕潤的眼睛水汪汪地注視著他,細白的手指勾著他的小指,討好般地衝他笑得很甜。


    薑可可瞠目結舌,她跟蘇離同學幾年,知道蘇離對待所有事情都冷冷淡淡的,並不放在心上。


    薑可可時常覺得,蘇離就像是一汪湖水,澄澈冷靜,美則美矣,欠缺些許溫度。


    原來……


    她也是會對人笑得甜美如斯麽?


    薑可可暈暈乎乎地跟著大部隊拎著行李箱走近,遠遠的就聽到蘇離巧笑倩兮的聲音,軟軟地跟他撒嬌,“對不起嘛,如果提前跟你講了,你會同意我過來麽?”


    “這裏很危險。”


    “我不怕。”蘇離揚起小臉,執拗地勾了勾他的小指,認真地盯著他,“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是不是?”


    年輕男人略微一頓,好半晌,男人無可奈何地開口,冷清的嗓音略帶沙啞,勾人的很,“蘇離,你很不乖。”


    蘇離衝他調皮地眨眨眼,“你喜歡的,不是麽?”


    他微微一怔,抬手揉了揉她的發心,良久後,他輕笑一聲,攥著她皓白的手腕,輕輕一帶,將她扯入懷裏,“恩,很喜歡。”


    薑可可難以置信地僵在那裏,心裏頭隱約有些苗頭,一時間卻又更加混亂起來。


    直到大夥匯合,x州的政府人員接待時,薑可可所有的猜測一一印證。


    “陸零。”薑可可聽到年輕男人冷清地跟當地的政府人員自我介紹,指了指身邊的蘇離,薑可可又聽到他輕聲道:“這是我夫人蘇離。”


    薑可可杏眸圓睜,記起自己在飛機上跟蘇離幼稚的炫耀,隻覺得羞恥的一比。


    然而。


    跟她們這位冷漠的陸教授一樣,蘇離似乎並沒有過多關注到自己。


    薑可可這時才驚覺,蘇離的氣質跟她們這位冷漠的陸教授如出一轍,隻不過一個是偏冷漠,一個看似溫和實則對人也充滿了疏離感。


    原來能讓蘇離在大學裏甘心休學一年,毅然替他生下寶寶的,就是這位業界大佬。


    難怪。


    薑可可低頭想了想,別的不講,這兩人無論從哪個方麵,意外的登對,格外契合。


    想到這裏,薑可可黯然笑了笑,想開後,竟莫名釋然了。


    進入疫區後,周圍起了濃鬱的霧氣,很快,薑可可就發現,他們好像被隔離開來,隻能瞧見蘇離和陸零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漸漸消失在霧氣裏。


    薑可可追了上去,眼前驀地一黑,被霧氣繚繞的瞬間,暈了過去。


    暈倒後的事情,薑可可都記不得了。


    從疫區回來後,沒過多久,x科院便研究出了針對病毒的疫苗,聽說是從某種物體上提取的血清。


    薑可可曾經在實驗室見過這種血液標本。


    粉色的液體,細胞結構跟人類完全不同,隱隱散發著濃鬱的花香。


    與此同時,病毒源頭也找到了,據說是當地人破壞環境,並且大量食用野生動物,占據了原本屬於動物的棲息地。


    起初寄存在野生動物身上的病毒,經過幾次變異,宿主發生改變,寄居在昆蟲身上,耐高溫耐酷寒,並且被攜帶著病毒的昆蟲大量傳播。


    疫苗經過臨床研究,很快便上市,並且效果絕佳。


    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製後,各國政府紛紛出台了禁止售賣食用野生動物的相關條例,對待違法犯罪人員,懲罰措施嚴厲,並且呼籲所有人保護環境,給予動物應有的生存空間。


    又是一年七夕,薑可可從研究所出來,所裏的小姑娘們拉著她,笑嘻嘻道:“可可姐,東大一年一度的七夕螢火廟會,你去不去啊?”


    “螢火廟會?”


    “是呀。自從上次疫情後,在各國人民的努力下,環境在慢慢變好哦。最近東大那邊的螢火蟲都多了起來,超級美。”


    薑可可最終沒能扭過小姑娘們的好意,七夕當天跟著她們一起去了東大的東湖。


    七夕夜,東湖邊張燈結彩,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薑可可買了一盞螢火燈,她沒往人群裏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待著,低頭細細打量著螢火燈。


    察覺到一道視線定定地盯著自己,薑可可下意識抬頭,距離她不遠處,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裏的螢火燈。


    薑可可愣了幾秒,視線落在小男孩臉上。


    小男孩生得出奇的漂亮,一雙烏黑的眼睛霧氣騰騰的,在漆黑的夜裏熠熠奪目,明亮極了。


    薑可可猶豫了一瞬,提著螢火燈走到他麵前,她微微彎腰,將螢火燈遞給他,微笑著問他,“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呀?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男孩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片刻後,他彎彎眼睛衝她笑笑,點點頭。


    真是漂亮的孩子。


    薑可可心裏頭幽幽歎息著。


    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父母竟然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小朋友。


    薑可可四處張望了下,又道:“你知道你爸爸媽媽的手機號麽?阿姨幫你打電話給他們好不好?”


    小男孩頷首,拉過薑可可的手心,在她手心裏寫下一串數字。


    薑可可撥了過去,一瞬間愣住了。


    蘇離?


    “你媽媽叫蘇離麽?”


    小男孩把玩著螢火燈,分神地點點頭,算是回應。


    薑可可心裏頭百味雜陳,打不通蘇離的手機號碼,索性就給蘇離發了信息。


    等待回複間,薑可可問他,“那你爸爸叫……陸零麽?”


    小男孩總算開口跟她話說,“阿姨認識我爸爸?”


    薑可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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