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的秋無意跟霍門主剛走到半路,到涿州恐怕還得一整天。


    “我說你就不能快點嗎?”秋無意都跑出去好遠了,回頭才發現霍意沒跟上來。


    隻能打馬往回走。


    “急什麽。”好不容易能單獨待在一起幾天,結果秋無意火急火燎地拚命趕路,沈玨又不需要他,非要上趕著當電燈泡不可。


    “能不急嗎,萬一老沈在我們到之前就找到人去下一站了怎麽辦。”


    “你是怕去晚了,趕不上樂子吧!”霍意無情地拆穿他。


    額,這麽明顯嗎,秋無意才不承認,“我是擔心老沈。”萬一被首徒騙走了怎麽辦。


    “放心吧,不管論腦子還是武功,沒誰能坑得了他。”霍意一點都不擔心,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沈玨明顯屬於後者,定能活得長長久久。


    “那他是怎麽淪落到今天的。”堂堂黑樓樓主,說出去也是讓人忌憚三分的,如今呢。


    這一直是秋無意的意難平,他有時候總想,要是當年自己沒為了感情離開黑樓,是不是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霍意冷哼一聲,“那是他自己找的,現在挺好的,是他自己想要過的日子,你就別瞎想了。”沈玨若是不願,有千萬種法子東山再起。


    說起東山再起,秋無意突然想到,“話說黑樓倒了之後,你們是不是把老沈的家產都分了,你都拿什麽了?”


    黑樓倒台,財產被沒收,有功之人按勞分派或由武林盟主監管留作他用,這是他們正道的流程。


    沈不然的家當不說是富可敵國也是不差的。


    “什麽都沒有。”霍意搖搖頭。


    啊?秋無意吃驚地看著他,“怎麽可能,就算是黑樓燒了,銀子金子也燒沒了不成。”


    “我還能騙你不成,當時他們興衝衝地去清理黑樓的廢墟,瓷器擺件字畫都已經不能要了,真金白銀一點都沒找到。”霍意還記得那些人氣地在廢墟裏咒罵著沈不然,甚至在找到沈不然的‘屍體’後,鞭屍來消怒氣。


    “那不對啊!”秋無意小腦袋瓜轉了又轉,“那老沈的錢呢。”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看看沈玨現在的生活,也不像有錢的樣子,他把錢弄哪去了。


    “這你就要問他自己了。”


    沈玨跟唐倦在滿是灰塵的庫房裏翻了一整天,什麽結果都沒有。


    “咳咳”沈玨掃了掃灰塵,從最底下扒拉出一張看著就很有年頭的舊弓,翻來覆去地擺弄了一會,問:“這是誰做的?”


    唐倦從另一個角落裏探出頭來,“那是唐和風小時候自己做著玩的。”他還記得做出這把弓的時候,唐謙高興地特意召集了家裏所有人來觀賞,說是以唐和風的天賦,以後必定大有成就。


    “有問題?”唐倦三兩步跳過來,湊到沈玨身邊看他手裏的弓。“是他嗎?”


    “不是。”


    “但是手法很像。”沈玨狐疑地擺弄著舊弓。


    很像?唐倦心裏有點打鼓,唐和風的手藝是唐謙親手教的,那或許,那支箭出自唐謙的手嗎。


    見他臉色凝重,沈玨用弓在他肩頭戳了下,“想什麽呢?一腦門官司。”


    唐倦抿著唇,“如果是,唐謙”他失望地盯著這張舊弓。他該怎麽辦。


    “是就是唄。”沈玨輕鬆地拍拍他,“先別想這麽多,要真的是他,正好我就可以用你人質,威脅他跟我說實話。”


    沈玨眨眨眼,接著道,“不行就再加上唐和風,兩個兒子都在我手裏,那還不是我問什麽他答什麽。”


    唐倦苦笑,“你這是跟謝緩緩學的嗎。”知道沈玨是在逗他開心,這份情誼比什麽都管用。


    “走吧,先出去。”沈玨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離開庫房。


    院裏的桂花開得真好,沈玨在樹下仰頭看,“這麽好的桂花不拿去釀酒可惜了。”他感歎著。


    “也不是不行,摘一點,我記得田叔是會釀酒的。埋起來,等明年我們回來喝。”唐倦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那還是算了吧!”沈玨心道,誰知道明年還會不會回來呢。


    清風吹過,樹上發出一聲很小的鈴鐺聲。


    沈玨靈敏地固定了發出聲響的位置,桂花開得茂密,幾乎遮住了樹幹,也遮住了鈴鐺。


    “我上去看看。”話沒說完,人已經踏在樹幹上,借著這一踏之力,沈玨輕巧地翻上樹。


    桂花被他折騰得撲簌簌地落了一地,金燦燦的。


    “是什麽?”唐倦在地上張望著沈玨白色的身影。


    “真的是個鈴鐺。”沈玨奇道,“昨晚怎麽沒聽見這鈴鐺響。”他站在樹上往其他院落看去,正好看見唐和風在正廳前麵的院子裏喝茶。


    跟早上的懶散不同,他坐得端正,手裏端著茶杯,與沈玨遙遙相望,甚至舉杯在空中朝著沈玨碰了一下。


    明明也是滿臉的傷疤,卻與早上的唐和風判若兩人。


    “發現什麽了?”唐倦在底下焦急地喊他,怎麽人突然沒動靜了。


    “沒什麽。”沈玨跳下來,手裏拎著個款式古老的鈴鐺。


    鈴鐺個頭不大,樣式淳樸,保養得很好,看樣子至少有十多年了,一點鏽跡沒有,輕輕晃動,還能聽見清脆的響聲。


    “這鈴鐺…”唐倦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跟那支箭的手法一樣。”沈玨用蠻力拆開,鈴鐺上麵有個小小窩片,類似花朵上的花托,是許多很小的銅片連在一起的。銅片銜接的手法跟那支箭所用的一模一樣。


    “你知道這是誰做的?”沈玨沒錯過唐倦臉上的錯愕。


    “這是,唐夫人做的。”他想起來了,這東西曾經掛在唐謙書房門口。後來不知為何不掛了,他小時候還覺得挺好聽的。


    唐夫人。


    出乎沈玨的意料。他翻開被分屍的鈴鐺片,果然在最裏麵的銅片上,有著小小的三個撇,這是黃彩兒彩字的右半部分。


    手藝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符號,會悄悄刻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作記號,黃彩兒雖不是正宗的手藝人,也保留了這個習慣。


    沈玨又猛地想起,剛才在前院喝茶的唐和風那個意味深長的碰杯。


    他把鈴鐺往唐倦手裏一扔,瞬間竄上了樹。


    再往前院看去,唐和風已經不見了,徒留那冒著熱氣的茶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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