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遠抬手扶住了雲歲晚,眼中都是關切,“是不是喝酒吹風頭痛了?”


    “沒事。”雲歲晚搖了搖頭,想著堅持走回王府就好了。


    現在是在宮裏,裏裏外外許多雙眼睛看著,她現在是瑞王妃,總不能在外麵丟了楚修遠的臉麵。


    “啊。”


    她才走出一步,身子倏然一輕,就被楚修遠攔腰抱了起來。


    “王妃不適,我抱你回府。”


    他的披風蓋在了她身上,氣息將她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雲歲晚臉頰一紅,“王妃,這是宮道,那麽多人看著呢。”


    “你是本王的王妃,我是你的夫君,我們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的夫妻,理應互相扶持,誰敢置喙?”


    楚修遠說得理直氣壯,讓原本還有幾分好奇探頭想看的宮女太監都立刻收回目光,背過身去。


    這可是瑞王爺,誰敢多看一眼,多說一句。


    是真不怕自己舌頭不保嗎?


    雲歲晚慢慢從披風裏探出頭,就看見兩側的宮人自動自覺地讓開前路,整齊劃一地背過身去的景象。


    這回確實沒人敢置喙了,因為都沒人敢看。


    雲歲晚突然慶幸楚修遠不是皇帝,不然自己一定會被大臣參一本狐媚,竟然讓一個王爺在大庭廣眾下不顧體麵抱著自己走這麽久。


    兩人走出宮門,扶風見王爺抱著王妃,隻是愣了一瞬,就立刻有眼色地掀開車簾,拿出吊馬小凳。


    上了車,楚修遠將雲歲晚小心攔在懷中,用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地,語氣似有責備。


    “宮中的酒後勁兒足,吃了那麽多,怎麽還亂跑。”


    雲歲晚垂著眸,在微光下看見了楚修遠腰間的香袋,這樣看起來,自己拙劣的針腳的確和他精致的錦緞華服並不相配。


    她伸手想要摘下來,卻被楚修遠反握住柔夷。


    “王妃好小氣,我就說了你一句,送出的東西就要討回去?”


    雲歲晚無奈,“茱萸香袋隻是討個吉利,願王爺此後無病無災,帶一下就好了,我下次一定被這次繡得好。”


    楚修遠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王妃的手是用來拿劍的,若是你喜歡繡花也可,但若為了我,這個就很好了。我不希望你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


    車簾翩躚,煙火星光在楚修遠頰側躍動,重陽節夜晚比平日熱鬧幾分,窗外小攤飄進來幾縷帶著食物香味的霧氣。


    “王爺我要和你說一件......”


    雲歲晚眉頭倏然蹙起,話還沒說完,頭又痛了起來。


    楚修遠用手揉著她的太陽穴,“我們以後還有許久可以說,不急在一時,你今日吃多了久,好好睡一覺。”


    雲歲晚隻得歇了今日告訴楚修遠的心思。


    如他所說,他們還有許多時日,並不急在一時。


    疾步從宮門走出的道士身後還跟著個年紀不大的小徒弟,小徒弟望著瑞王府的馬車。


    “師父,你得了秦妃的賞,不在皇宮裏好好許息,怎麽這麽急著走。”


    小徒弟說話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舍不得皇宮的浮華。


    那剛剛在秦妃轎輦下諂媚的道士卻心有餘悸,他墊了墊手上的包袱。


    “有了這些錢,就夠我們回去修道館了,還不趁著秦妃沒發現趕緊跑?等到她回過神來,你我小命不保。”


    小徒弟一頭霧水,“師父,秦妃不是說事成之後,給咱們更多賞賜嗎?”


    他師父拿出的香灰可是師祖留下的,師祖本事大,絕不可能出紕漏。


    道士一甩拂塵,打在了小徒弟頭上。


    “我師父隻會救人,哪裏會害人?”


    要不是秦妃在他們雲遊的路上攔住,說他們不想辦法拆散瑞王和瑞王妃就要殺了他們,他也不會想出這麽個應付的方法。


    好在秦妃根本不知道他們道館的所在,隻要他們帶著錢快回去找師父,一定能保住小命。


    小徒弟明白了,立刻背起了自己師父拔腿就跑。


    跑到半路,他突然想起來,“師父,師祖留給咱們的香灰到底有什麽用啊?”


    在小徒弟背上被顛得快翻白眼了的道士半天緩緩吐出了十六個字。


    “陰陽有定,乾坤莫測,星辰有序,因果循回。”


    小徒弟聽得雲裏霧裏,再想問,背上的人竟然打起了呼嚕,睡了過去。


    重陽節第二日,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瑞王府。


    雲歲晚睡醒的時候,還覺得鼻息間隱有沉水香和煙火混合的味道。


    她抻了個攔腰,玉佩從袖子裏掉了出來。


    定然是自己睡覺前還在想著和楚修遠說清楚,但頭痛難耐,竟然就直接睡了過去。


    榴花和春水將雲歲晚扶起來,“沈小姐昨日就遞了帖子,今日要來府上作客,王妃若是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


    雲歲晚聽話地洗了臉,就被按在了梳妝鏡前。


    她將玉佩小心放在了首飾櫃的最下層。


    才由榴花春水為自己裝扮好,沈淺淺就到了。


    沈淺淺還是一貫的淺黃色戎裝打扮,腰間香袋玉佩倒是環了一圈,可見是英國公夫人為小女兒準備的。


    沈淺淺見雲歲晚看向自己腰間,有些抱怨的說。


    “我母親生怕落了一樣我的來年的福氣不夠,給我大包小包裝了一堆香袋符紙。”


    雲歲晚淺笑,“這是英國公夫人的心意,母親總是為孩子考慮周到的。待到你來日嫁了人,英國公夫人怕是舍不得。”


    沈淺淺手支在桌子上,臉頰倏然就紅了起來,“誰要嫁人!”


    她說完又隱有失落,“陛下遲遲不肯允婚,我的婚事還不一定落到哪裏呢。”


    雲歲晚握住她的手,“別擔心,等過一段時間,尋了機會,我和王爺定然為你們周旋。”


    如今西厥要來朝貢,這婚事短期內定然不能成行,好在已經定了吳詩雅去和親,沈淺淺不用去趟和親的渾水,萬事都不急。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沈淺淺嫌王府待著太悶,拉著雲歲晚要出去逛逛。


    “重陽節剛過,外麵的熱鬧還沒散呢,我們去看看。”


    出了瑞王府,沈淺淺看什麽都覺得有趣,馬車隨意在街市上逛著,竟然遇到了剛剛被放出詔獄一身孝服的陸祈臣。


    他被人群圍在中間,沈淺淺以為又是什麽熱鬧,立刻拉著雲歲晚擠進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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