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大婚你們也敢把屍體抬過來,當真大膽。”


    端淑聲音慵懶,滿身嬌貴。


    聽了這話,以為公主當真是怕婚禮出亂子,榴花和沈淺淺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吳詩雅不敢開口,秦晴柔卻蹙起了眉。


    從來隻聽說這位公主驕奢淫逸,向來荒唐,行為不羈,秦晴柔屏住了一口氣,決定賭一次。


    她碎步上前,恭敬行禮。


    “公主,不是我們有意打擾瑞王殿下的婚事,實在是這雲歲晚為人不孝,配不上殿下。”


    “哦?”


    端淑側頭看了她一眼,模樣隻算清秀,端淑頓覺無趣,敷衍了一句,“如何不孝?”


    秦晴柔突然跪到了地上。


    “公主殿下,這死去的婦人乃是雲歲晚親生母親蕪娘,雲歲晚卻不認她,連大婚都拒之門外,說不準就是雲歲晚害了她,才會不敢讓她進門。”


    “這是蕪娘?”公主瞟了一眼,隨口問。


    “啟稟公主,奴婢不知,我家小姐更不知道,隻是莫名有人攔門,小姐覺得晦氣,想讓人把屍體挪開而已。”


    榴花沉聲開口,秦晴柔聽了,聲音銳利了起來。


    “這分明是蕪娘,雲歲晚趨炎附勢,不肯認親媽,才把她拒之門外。”


    她跪在端淑麵前,“公主,我們主仆仰慕蕪娘為人,感懷她的事跡,曾經有幸在蕪娘活著時於市井中見過她,絕不會認錯。”


    端淑唇角揚起弧度,對身邊的嬤嬤說。


    “我就說皇叔這婚禮定然是有熱鬧可看,去瑞王府觀禮有什麽趣味,要來皇嬸這看才有趣呢。”


    她沒理會秦晴柔的賭咒發誓,反而和身邊的嬤嬤說起了閑話。


    秦晴柔隻當是公主有心偏袒,手指扣著地。


    鑼鼓聲愈來愈近,漸漸清晰,秦晴柔的心一點點下墜,就在榴花以為事情結束了的時候,端淑開口。


    “既然秦小姐說蕪娘十分有名,那想來見過蕪娘的就不止她一個,不如揭開白布,讓在場的百姓認一認。”


    榴花呼吸一滯,蕪娘定然不是小姐的娘親,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查明,在外人眼中就撇不開。


    若是被人認出蕪娘的身份,今日的大婚就算強行進行,也會被風言風語裹挾。


    秦晴柔的唇角卻一點點牽起,她猜得果然沒錯,端淑公主,向來荒誕,從來都是唯恐天下不亂,怎麽會幫著雲歲晚。


    秦晴柔立刻起身,讓雙燕把屍體上的白布揭開,招呼百姓,“可有之前見過蕪娘的,上前認上一認。”


    就算在場的百姓好奇,有公主在前,也不敢太放肆,都遠遠看著不敢上前。


    秦晴柔遠遠已經看見了瑞王殿下的迎親隊伍,眼中喜色更甚,若是讓瑞王殿下看見這鬧劇,不知道又會對雲歲晚這個不孝女怎樣失望。


    今日的大婚,定然不會成行。


    幾個百姓踟躕著不敢上前,端淑耐心耗盡。


    “到底有沒有人認識?”


    有個小孩子抬著頭,試探著上前,還沒等走到屍體前麵,就被一個侍衛攔下。


    “王爺迎親,還不讓路!”


    小小侍衛竟然趕在公主麵前放肆,秦晴柔隻當是雲歲晚的護衛,根本不當回事,才要開口斥責,就在侍衛幾步走到公主麵前,隻行了常禮。


    靠近言語了幾句,端淑麵上笑容更盛,眸光在宅子上的大紅喜字上轉了一圈。


    朝著那侍衛伸出了手,玉指纖纖,嬌軟異常。


    侍衛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鑼鼓嗩呐隻餘幾百米就要至前,端淑嬌嗔,“扶風,皇叔好小氣,都不給我一袋喜錢,就讓你趕我回去。”


    扶風自然知道這位公主的荒唐,立刻解下了腰間的紅色荷包,交到了嬤嬤手裏。


    公主從荷包中拾起一枚銅錢,笑著扔了回去。


    “那蕪娘本公主也見過,分明與這女屍相去甚遠,秦小姐應是看錯了。”


    秦晴柔不可置信地抬頭,就聽端淑繼續說。


    “但是秦小姐仰慕之心,本宮願意體恤,就把這無人認領的女屍送給你,你和你的女婢來為她治喪。”


    未出嫁的女兒隻能為自家長輩治喪,公主下了這命令,豈不是要自己給個奴婢做女兒。


    秦晴柔想要拒絕,剛要開口就聽公主說。


    “你若不願意也可?”


    秦晴柔以為端淑能放自己一馬,就聽公主繼續說:“那就是仰慕之心不純淨,你在欺騙本宮。冒犯皇室,輕則沒入奴籍。”


    端淑的侍衛已經圍了上來,根本不給秦晴柔反抗的餘地,直接拖了她和她的丫鬟,與那女屍一起,扔去了遠處。


    眼看著迎親隊不足百米了,端淑看了一眼扶風,才帶了簇擁著自己的奴仆離開。


    上了鸞轎,她朝著扶風勾了勾手指。


    扶風上前,端淑語氣戲謔,“今日我幫了皇叔,皇叔可是欠了我好大一個人情。”


    扶風恭敬抱拳行禮,“微臣會轉告王爺。”


    端淑撫了撫自己的發簪,讓人起轎讓路。


    鬧劇告終,秦晴柔本想攪黃雲歲晚的婚禮,沒想到淪為上京城笑話的卻成了自己。


    吳詩雅本想回家告雲歲晚的狀,看見這陣勢也隻能自認倒黴,急匆匆地上車躲開,生怕被人看見自己的窘迫。


    可臨上馬車的時候,卻因著急,被指甲刮掉了麵紗,腫脹的臉暴露人前。


    “那不是太師府的千金嗎?怎麽腫得像豬頭。”人群中不知誰認出來了她。


    吳詩雅顧不上找那人麻煩,立刻捂著臉上車。


    湊熱鬧的有不少紈絝,見她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


    其他富家公子則是搖頭,太師府自詡清流,也會交出這樣不修邊幅的女兒,的確是家教不嚴。


    見了這場熱鬧,雲歲晚手下的掌櫃都定下了心,連公主都出麵幫忙,可見東家人脈。


    待到嫁入瑞王府,地位隻會更穩,他們根本不用擔心生計,隻要忠心耿耿好生跟著東家幹即可,剛剛滋生出的擔憂和異心,銷聲匿跡。


    榴花這才放下心來,過了今日,小姐就是瑞王妃,希望日子可以安穩些,不要再這樣驚心動魄了。


    瑞王府迎親聲勢好大,吹拉彈唱,響聲震天,紅花滿地,簌簌飄落。


    楚修遠一身鎏金大紅喜袍,胸前帶了紅綢花,更顯英武雋秀,俊美奪目,惹得在場的女子都俏臉一紅。


    楚紹譽是儐相,他騎馬落後楚修遠半步,他穿了一身紫袍,手上折扇一開。


    “瑞王府迎親隊伍已到,特來恭迎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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