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漸漸暗了下來,咖啡店裏的燈光開始亮了起來,照在我那沒有血色的臉頰,原本柔和的的燈光此時卻讓我感到一陣燥熱。


    鄭宇陪著沉默的我不知多久後,開口提醒道:


    “你不是還要去杭州嗎?該出發了。”


    六神無主的我看向了鄭宇,嘴裏卻念叨起來。


    “我和夏言有孩子?”


    “你不要憑空猜測,我覺得沒有,如果有這麽一個存在,無論如何,夏言都不會也不可能瞞著你。”


    或許鄭宇的推測有道理,隻是此時我無法做出任何判斷,我站起了身,顧不上鄭宇的詢問,走出了咖啡館。


    “你去哪?”


    鄭宇不知何時已經追到了我的身旁。


    “你先回家吧,照片的事你處理。”


    顧不上鄭宇的回答,我順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下了出租屋的地址。


    車裏,我呆滯的眼神順著車流的方向,看到的卻是那張照片。


    我掏出了手機,點開夏言的微信聊天界麵,我不知道這個微信她是否還有在使用。


    “在嗎?”


    約摸著過了一分鍾,或者是30秒,我沒等到任何回應,於是我撥通了語音通話,卻沒被接通,直到鈴聲在車內一次次響完。


    她的電話號碼則是處於停機狀態……


    我已經聯係不上她了,而此時我迫切需要聯係上她,為了一個我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


    上一次我如此迫切想要聯係上她,還是她不告而別之時。


    命運的往來,似乎執著地喜歡在我身上開玩笑,樂此不疲。


    我將希望寄托於張婷身上,鄭宇應該還沒有那麽快回到家,而我卻已經等不及。


    我撥通了張婷的電話,讓她幫我聯係下夏言。


    電話那頭的張婷帶著疑惑卻還是連連答應,她一定從我的口氣聽出了事情的重要性。


    到了出租屋,我時刻等待著手機鈴聲的響起。


    去杭州的事情已經被我拋之腦後,直到我從口袋裏拿出那個戒指,於是,舒瑞的名字在我腦海出現,更深的苦悶襲擊了我原本緊繃的內心。


    在事情弄清之前,我將如何麵對舒瑞,而一旦那個孩子存在,我們又將麵臨怎樣的境地。


    我不敢再往下想……


    不會的,夏言不至於跟我開這麽大的玩笑……


    我開始一根接著一根抽上了煙,而自從我和舒瑞同床共枕後,我開始在控製自己的煙量,身上剩下的這半包煙,還是前幾天買的。


    握在手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我快速的拿到眼前,屏幕上顯示的是舒瑞,而不是肩負著我的期待的張婷。


    我深吸了一口煙試圖讓自己沉靜下來,而手指剛觸碰到屏幕就定住了,始終沒有向右滑,失了方寸的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麽和她平靜地對話。


    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我接了起來。


    “喂。”


    “陸晨,你去哪了?”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下時間,原本此時的我應該出現在去機場的路上。


    “我……”


    除了這個“我”,半天我也沒再說出話來。


    “陸晨?”


    “公司有點事,我出一趟差。”


    我撒謊了,我不敢告訴舒瑞計劃有變,此時的我正在出租屋,我怕她會來找我,或者讓我去找她,一旦碰麵,亂作一團的我在睿智的她麵前一定會被看穿。


    我慶幸著舒瑞沒有再追問,隻是說了幾句讓我注意休息的話後,便掛斷了電話。


    和舒瑞通完話,我再次撥通了張婷的電話,她能否聯係上夏言,現在應該有了答案。


    “張婷,聯係上了嗎?”


    “沒有,微信,郵箱,都沒有回應,她可能是暫時還沒看到吧。”


    聽完張婷的話,我像行屍走肉般握著電話,把夾著煙的手指往嘴邊放。


    “鄭宇拿來的照片我已經看了,事情確實有蹊蹺,我和鄭宇的想法一樣,如果你和她之間有孩子,夏言一定會如實告訴你,畢竟那是一個生命,夏言不會殘忍到不讓你們父子相認,更何況,她一直都想和你複合。”


    “張婷,我要的不是如果,應該,可能,我要的是百分百,我現在已經無法麵對舒瑞了,我不要一直背負著這件事和舒瑞在一起。”


    “嗯,我想辦法繼續聯係她。”


    “出國前她沒有給你留下其他的聯係方式嗎?”


    “沒有,微信出了國一樣可以用,可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她沒有時常用這個微信吧!”


    見我沒有回應,張婷接著說道:


    “陸晨,再等等,先不要把事情往壞了想!”


    “嗯。”


    “陸晨,別一個人悶著了,你還沒吃飯吧?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把事情捋一捋,說不定一會夏言就會回複。”


    說話的是鄭宇。


    “嗯。”


    “那就到海雲之南吧,我和張婷去接你。”


    “我自己去。”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海雲之南裏,歌聲圍繞著每個角落,卻進不去我的耳道。


    我喝著酒,鄭宇兩口子也陷入了沉默。


    “林旭,對找林旭吧!他一定能聯係上夏言!”


    張婷突然說道。


    我舉著酒杯的手像被點了穴位般定住了,心裏卻活躍起來,是的,通過林旭一定能聯係上夏言。


    “我去他公司找他。”


    正想起身,張婷鄭宇異口同聲喊住了我:


    張婷道:


    “現在這時間他怎麽可能在公司,你別急。”


    “就是,先聯係下他,最好讓張婷聯係,你和他之前不是鬧過不愉快嗎?你去,他未必會理會你。”


    “就算要我給他跪下都行。”有些酒意的我說道。


    鄭宇把我按了下來,說道:


    “說什麽呢!我們找下他的聯係方式,讓張婷出麵,聯係上夏言,你想怎麽問都可以。”


    鄭宇的話聽著很靠譜,我按耐下自己的衝動,說道:


    “好吧,現在找,然後張婷打電話。”


    張婷想到她們公司曾經和艾特公司有合作,於是給她的上級打了個電話,一番溝通後,要來了林旭的電話號碼。


    然而,他的電話卻也是關機狀態。


    我們三個都錯愕地看著彼此。


    “他不會也出國了吧?”鄭宇小聲對張婷說道。


    張婷白了鄭宇一眼,轉而對我說道:


    “現在通訊這麽發達,不會找不到人的,要不你再等等,明天我上他們公司問問。”


    “都他媽二十一世紀了,找個人這麽費勁。她不會是故意的吧?”


    張婷回道:


    “夏言不是這樣的人,沒那麽多心機。”


    鄭宇安撫著我,我灌下半瓶啤酒,說道:


    “照片帶了嗎?”


    張婷從包裏拿出了照片,遞給了我。


    我再次細細端詳起照片上的夏言。


    “你們說,這有沒有可能是胃脹氣。”


    盡管我的玩笑有些粗鄙,他們還是聽出了我言語間的無奈,以及對命運捉弄的不爽。


    突然,我感覺有人踢了我的腳,我看向對麵的鄭宇夫妻,隻見他們雙雙抬起了頭,看向我的背後,露出極不自然的微笑,像是在跟誰打著招呼。


    “你不是出差去了嗎?”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我沒有立即回頭,睜著眼睛極力讓有些酒意的大腦清醒起來,然後迅速把手上的照片翻了過來。


    回過頭,隻見舒瑞的眼神正不偏不倚停留在我手上的照片處。


    舒瑞把眼神挪到我的臉上,我想我此時的臉色應該十分難看。


    “我原本是要出差的……”


    兩秒後,或許是舒瑞不想在鄭宇夫妻麵前失態,跟他們兩個點了下頭後,轉身朝門口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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