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的煩悶讓我沒有了留下來吃飯的心情,我站了起身,向鄭宇和張婷告別。


    張婷想要挽留,鄭宇卻給她投出了一個“算了”的眼神。


    回到了出租屋,我開始算起自己目前能拿出來的錢,距離一百萬起碼還差一半。


    我點燃了一根煙,50來萬的缺口讓我心煩意亂,最近做的幾個廣告小項目尾款起碼還要一個月才能拿到。


    一個月,難道我還要再欠她一個月嗎?這顯然不合適。


    我絞盡腦汁,想著通過什麽辦法在不影響公司正常運作的同時把這筆錢湊齊時候,我那沉靜了很長時間的門鈴被人按響。


    會是誰?舒瑞?我開始激動起來,快速把煙掐滅,搓了搓臉,走向了大門,走到門前卻慢下了動作,忐忑地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卻是夏言冰冰冷冷的臉,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張婷已經把事情告訴她了。


    我們四目相對,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腦袋裏全是那一百萬的事,造化弄人,眼前的她,曾經的愛人,現在卻是我活了快30年欠過的最大的債主。


    “我能進去嗎?”夏言清澈的眼眸就這麽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回了回神,側開了身,說道:


    “進來吧。”


    為了抵禦寒風,我把窗戶都關了,此時的客廳彌漫著煙味,走進客廳的夏言被熏得咳嗽了幾聲。


    我快速走到窗戶旁打開了窗,冷風便隨著我的動作吹向了我,也稀釋了屋裏的煙味。


    回到沙發上,我給夏言倒了杯熱水,說道:


    “張婷把話遞給你了?”


    夏言看著我,她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說道:


    “說了,但是你沒有必要這麽快還我錢,現在把錢拿出來你公司還怎麽運作下去。”


    我沉默了幾秒回道:


    “既然我已經知道錢是你的了,就沒有不還的道理。”


    “我的錢和鄭宇的錢有什麽區別?當初是我們給了你創業的念頭,你現在做得很好,這就夠了,錢過段時間你再給我也一樣。”


    不知為何,我的心裏沒有什麽底氣,甚至開始感到些許悲涼,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欠著她錢的原因,又是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了一句:


    “這錢我必須馬上還,不還我心不安。”


    夏言緊緊咬著嘴唇,呼吸開始變得越來越重。


    我接著說道:


    “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晨宇,我謝謝你,我現在身上錢還差一些,明後天我湊齊了拿給你。”


    “非要這麽急嗎?”


    “我不能欠你的,更何況是100萬。”


    “還!陸晨,有本事你現在就還!”夏言的情緒爆發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喊道。


    我並不吃驚夏言突然的呐喊,從她開始急促呼吸我就知道她快忍不住了,我也知道這是她的反抗,隻是她的話讓我有些無地自容。


    我深呼吸了幾口,理智卻隨著呼吸慢慢喪失。


    我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鍾靈的電話,我知道隻有她能在短時間借我50萬,我也知道這麽做不妥,此時我卻顧不上那麽多。


    電話那頭鍾靈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鍾靈……”


    就在我說出鍾靈的名字時,站在邊上的夏言開始毫不掩飾地哭泣起來,甚至不怕聲音傳到電話那頭的鍾靈耳朵裏。


    我強忍著心痛,不去理會夏言。


    電話那頭的鍾靈回道:


    “陸晨,怎麽了?誰在哭?”


    “你現在能不能借我50萬,過幾天還你。”


    “可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我晚點和你解釋,我把卡號發給你。”


    “好。”


    掛斷了電話,我把卡號發給了鍾靈。


    至始至終我沒去看夏言一眼,她的哭泣聲也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緊接著是開門聲和門被用力關上發出的巨響。


    她走了,我轉過頭,看向了門……我仿佛能看到她絕望的背影,和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


    她是帶著我的絕情走的,或許這是我們最幹淨的了斷……


    隨著眼眶傳來的溫熱感,我點上了一支煙,走向了陽台,看向了夏言停在樓下的白色奧迪,車子已經被夏言打著,而她卻始終沒有開動。


    鍾靈的五十萬已經到賬,我把微信上和支付寶上的錢提現到了公司的銀行卡裏,湊齊了100萬。


    回到房間,我拿出了銀行卡,走下樓去,想趁她還沒走,把卡給她。


    我擦了擦眼角,隱藏起內心的心痛,裝出一副平靜的麵孔緩緩走下樓梯。


    白色奧迪的車尾出現在了視野,隨著腳步的移動,車上那個正坐在駕駛座上哭泣的女人也開始浮現。


    強忍著心裏的抽泣,我走到了車前,敲了敲車窗。


    花了妝的夏言側過了頭,看到我的瞬間她解開了安全帶,快速下了車,站在我的麵前,哭道:


    “這是你對我的報複嗎?”


    我緩緩掏出了口袋裏的卡,說道:


    “這卡裏麵剛好100萬,你拿著。”


    夏言沒有理會我拿的卡,掉落著淚水的雙眼看著我。


    “我說了,這錢不還我不心安,我不能欠你的。這並不是什麽報複,我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的。”


    說著我把卡塞到了夏言手裏,說道:


    “回去吧。”


    “你是不是以為我讓鄭宇把錢給你是要和你糾纏不清?你現在還我錢就是急於和我撇清關係對嗎?”


    “我沒這麽想,我也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錢我也必須還,我們現在不能存在這種關係。”


    “為了舒瑞?”


    我點了點頭,說道:


    “也為了我們各自的未來。”


    夏言低下了頭,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手裏緊緊捏著銀行卡。緊接著發出了自嘲的笑聲。


    “這麽多年,我一直逼迫自己堅強,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沒想到在你麵前,我還是那個我。”


    說完夏言便轉身上了車,在我的注視下開向了小區門口。


    此時一輛藍色的保時捷朝她迎麵而來,兩車都放慢了速度,車裏的兩個女人對視一眼,很快便錯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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