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理會,”溫容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仿佛剛才的怒火和恐懼都隻是幻覺,“讓他們各自去做事吧。”


    悅紅看著溫容強作鎮定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她知道,太後娘娘隻是在強撐著,她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殿內,宮女太監們開始整理帶來的箱籠,擺放著各種奢華的擺設。瓷器碰撞的清脆聲,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交織在一起,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刺痛著溫容的神經。


    溫容看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就像一隻被困在蛛網裏的蝴蝶,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脫命運的束縛。


    “悅紅,”溫容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去,把本宮的棋盤拿來。”


    悅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去取棋盤。


    溫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盛開的牡丹,心中一片茫然。她知道,回宮之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但她沒想到,一切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猛烈。


    她必須更加小心,更加謹慎。她不能倒下,她要保護自己,也要保護姐姐。


    悅紅將棋盤擺好,溫容默默地拿起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啪嗒”一聲,清脆的落子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


    這聲音,仿佛是溫容在向命運宣戰。


    溫容獨自一人坐在棋盤前,目光落在黑白交錯的棋子上,心中思緒萬千。


    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慈寧宮內,檀香嫋嫋,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壓抑。太皇太後端坐於鳳座之上,保養得宜的臉上卻滿是陰霾。


    “哀家聽說,坤寧宮那位,把送去的人全都收下了?”太皇太後語氣冰冷,仿佛冬日寒霜。


    身旁的嬤嬤躬身答道:“回太皇太後,正是如此。奴婢親眼所見,那些宮人已在坤寧宮內當差。”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修長的指甲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敲擊在人心上。“哼,倒是識相。哀家還以為,她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嬤嬤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太皇太後,要不要……”


    太皇太後抬手打斷了她的話,“不必。哀家倒要看看,她能裝到幾時。繼續盯著,坤寧宮的一舉一動,哀家都要知道。”


    “是。”嬤嬤領命退下。


    幾日過去,坤寧宮風平浪靜,每日的請安、問候,溫容都做得滴水不漏,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


    太皇太後心中的疑慮卻越來越深。溫容越是平靜,她便越是覺得不安。這不像溫容的性子,她絕不會如此輕易地屈服。


    “再去查!哀家不信,她真能安分守己!”太皇太後猛地站起身,鳳袍上的金絲鳳凰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怒火,熠熠生輝。


    慈寧宮的暗線遍布宮廷內外,很快,一個消息傳到了太皇太後的耳中。


    “聽聞,攝政王曾派人送東西去坤寧宮,卻被太後娘娘全都扔了出來。”嬤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生怕觸怒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放下茶盞,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像是某種信號,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翠玉,去坤寧宮,請太後過來。就說哀家許久未見她,有些體己話想說。”


    翠玉領命而去,留下殿內一片令人窒息的靜默。太皇太後閉目養神,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扶手,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坤寧宮內,悅紅聽到翠玉傳達的懿旨,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下意識地看向溫容,嘴唇顫抖著,卻不敢開口。


    溫容放下手中的書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太皇太後把她接回宮,可不是為了讓她安享榮華富貴的。


    “悅紅,替我更衣。”溫容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波瀾,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決絕。


    悅紅強忍著淚水,服侍溫容換上朝服。


    她想勸溫容稱病不去,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太皇太後的懿旨,豈是她們能違抗的?


    “娘娘……”悅紅哽咽著,雙手顫抖地為溫容整理衣襟。


    溫容輕輕拍了拍悅紅的手背,眼神中帶著一絲安撫:“不必擔心,我沒事。”


    慈寧宮外,寒風凜冽,吹得溫容的衣角獵獵作響。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邁步走進了慈寧宮。


    殿內,太皇太後依舊閉目養神,仿佛對溫容的到來毫不知情。溫容跪下行禮,聲音清脆而恭敬:“臣妾溫容,參見太皇太後。”


    然而太皇太後並沒有理會她,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一尊雕塑。


    殿內寂靜無聲,隻有檀香燃燒的輕微劈啪聲,以及溫容一下一下,清晰可聞的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容的膝蓋開始隱隱作痛,後背也漸漸被冷汗浸濕。


    但她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勢,一動不動,任由寒風侵襲,任由時間流逝。


    殿內彌漫著一種詭異的靜默,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溫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但她依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溫容的指尖已經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


    殿內燃燒的檀香,在她聞來,也變得刺鼻而壓抑,像是某種無聲的嘲諷。


    膝蓋的疼痛一陣陣地襲來,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讓她幾乎無法維持跪拜的姿勢。


    眼前一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冷汗浸透了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帶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緊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太皇太後這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明白,在這深宮之中,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悅紅在殿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看著緊閉的殿門,聽著殿內傳來的壓抑的靜默,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這樣跪下去,如何受得住?


    她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不行,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娘娘受苦。她必須去找攝政王。攝政王一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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