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二雨一個浪跡在外的遊俠來說,她的世界觀要麽是拳頭,要麽就是刀劍……


    再要麽就是兩個人一人一劍,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事情。


    她從未想過兩個男子還能這樣?


    她以前還在村子裏的時候,也就至多聽過一對新人結婚後,睡一晚後就會有孩子。可畢竟,她連那睡一晚的過程都不甚了解,又怎能了解眼前的事情呢?


    隨後她緩緩合上了書,隻是腦袋裏卻依舊想著剛才書本裏畫的內容。


    李月白覺得,對河二雨而言,她或許需要用相當長的時間才能緩過來,理解今天的事情。


    何二雨看看尉遲若,看到她笑得前仰後合、花枝招展,她知道少女是故意的。


    “別啊……雨姐。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就是想著有好東西就分享給你嘛。”


    尉遲若向她道了歉。


    “那……那叫好東西?”


    叼著狗尾草的何二雨的臉依舊紅的厲害。不知是生氣,還是依舊震撼羞恥於於畫本上的內容。


    尉遲若伸手想要去要回給何二雨的書。


    何二雨卻是又一本正經的搖頭道:“不行!不行!要去太玄府書院……這種東西還是我保管著的吧!”


    她是大字不識一個。


    可帶著這東西進書院?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實在是太傷風敗俗,有辱斯文。並且她發誓,今天一整天都不想再和尉遲若說話了。


    “木子白,你要看嗎?”


    尉遲若又把目光看向了李月白,又擺出那副一臉無辜的姿態。


    她身邊則是有少女衝著李月白默默搖了搖頭,示意她千萬不要去看。


    看起來,尉遲若用同樣的方式將身邊的人給毒害了個遍。李月白看在眼中,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她就隨著這麽一眾少女走進了太玄府書院。


    書院之中,很多在此的學子對於尉遲若一眾人的到來並不意外。甚至很多人都主動去和尉遲若打了招呼。


    而更多人則是看到尉遲若身邊的李月白都是大顯意外。


    原因很簡單……


    在一群容貌不俗的少女當中,她都是那麽獨特,依然顯得出眾。獨自一人就已是一道極為靚麗風景。


    讓人看過一眼,便會將她的容貌給記在腦海裏。


    也在此時,李月白才又開口道:“你們打算去聽哪位教習的課?”


    “丘老夫子。”


    尉遲若回道。


    這個答案,令李月白多少有些意外。


    她這次來書院自然就是來找丘夫子的。畢竟答應了他,要來聽他一整天的課。在她的印象當中,丘夫子是個隻會空講道理、廢話連天的人……


    他的課,也會有人聽?


    而事實上,當李月白來到丘夫子所在的那片院落後發現,他的院落內幾乎沒有什麽學生。除了特定書院分給他的幾個世家子弟外,再沒有其他人。


    看得出來,那幾個世家子弟也很不喜歡聽丘夫子的課。


    一個個都擺出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態。


    隻是聞聲院落外傳來一陣鶯鶯燕燕少女的笑聲,一個個才又如打起雞血一般直起了身子。


    其中一個臉上稚氣未脫,十五六歲,莫無邪的少年叫道:“好啊……尉遲若來了!這課就有意思了!”


    丘夫子見狀皺眉道:“不想聽老夫講,就滾出去!”


    “哈哈……先生這才哪兒到哪兒?我是聽你講到妙處激動的不能自己了!”


    “嗬嗬……是嗎?”


    丘夫子看著莫無邪,做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那老夫剛才所講……夫賢不肖者,材也;為不為者,人也!之後是什麽?”


    丘夫子又問。


    “這……啊這……這……”


    莫無邪嘿嘿一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回答上來!


    丘夫子見此大怒道:“是……遇不遇者,時也;死生者,命也。”


    他頓了頓又道:“一個人的機遇固然重要!但若是一開始便是品行不端之人,縱然一時位高權重!但終究會從高處摔落,被這所謂的時運所吞沒?懂嗎?”


    “老夫講的,有人在聽你嗎?”


    丘夫子氣得連都紅了。


    外麵,李月白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丘夫子似乎真的想要教會這些少年一些道理。隻是少年總是玩性要大於一切。


    也似乎對這些少年,以及和她一起的這一眾少女來說,他們也並不得知這位丘夫子真正的身份。


    恐怕家中對他們的叮囑,也就是一句:你們若去聽那位老先生的課,一定要務必認真!


    丘夫子罵罵咧咧正罵著,忽而看到門外的一眾少女中一襲青衫的李月白,愣在了原地。


    這一姿態被莫無邪等讓也注意到了。


    他們順著丘夫子的目光也向李月白看了過去。


    “這青衫姑娘是誰啊……你們見過?”


    莫無邪抓抓腦袋向身邊人問道。


    身邊人紛紛搖頭。


    他又道:“是個挺好看的姑娘。但這丘老古董不是歌狠正派的人嗎?我送他幾房美姬他都沒要。”


    身邊又有人小聲道:“也許,他那些正經都是裝出來的?實際情況是,他看到特別好看的姑娘就會走不動道!”


    “有道理啊!”


    “我怎麽才看出來,這老古董也是個好色之徒啊!哈哈哈哈哈……借著這事情,我要再整一整他!”


    一群少年交頭接耳說道。


    對丘夫子而言。


    他隻到李月白,更多是一種意外的感覺。他隻當之前李月白說要來聽他講課隻是嘴上說說,卻不想……


    她竟真的過來了。


    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是很願意暴露走盡的身份。


    畢竟,神灼衛少司來太學府了。


    尤其還是李月白。


    丘夫子相信,無論是太學府的人,又或是這裏的學子都會坐不住的。畢竟,李月白曾經在這裏殺過人。


    索性,他也沒去點評。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他將目光收了回來。他爺不打算主動去和李月白打招呼。


    也相較於那幾個世家子弟少年。


    丘夫子其實更喜歡來的尉遲若這些人 ,尤其喜歡那位叫何二雨的少女。


    雖然她字都沒有認全,爺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麽。但至少,她是聽得最努力的那一個。


    也每當這個時候,他的這處院落才會稍微熱鬧一些。


    而李月白看到身邊這些少女來到這裏後,都變得嚴肅正經起來,多少也是有些驚訝。


    他未曾想過,這些少女竟然真的是來聽課的。


    而丘夫子似乎因為李月白的到來,也是一改常態,他緩緩道:“古舊唐時……講課之人往往不局限於老師先生,有時也會讓學子來講一講。今日,你們先講把。最後我再講……莫無邪,你先來。”


    “我們講?什麽……我……我講?”


    莫無邪感覺有些頭大。


    他能講個什麽?


    他隻想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然後多多少少能引起尉遲若的些許注意。


    要說真要講,他禁書之類看了不少,那些能講嗎?


    他覺得,這丘老古董是故意的,應該就是要他故意在尉遲若麵前出醜。


    “你爺爺的……這不為難小爺我嗎?我能講什麽?”


    莫無邪看著迎麵走來的少女們,最終還是對著丘夫子道:“要不……丘老夫子還是你來講吧。”


    “嗬嗬……那還是老夫講吧 。”


    丘夫子微微一笑。


    看起來之前他所言語都是故意的。


    畢竟不搞定這些少年,恐怕待會講課,他們的眼睛都隻會直勾勾放在那些少女身上。


    畢竟,他曾經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會想什麽。


    待到李月白等一眾人入坐後。


    丘夫子開始了他的講課。


    他所講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古賢書籍上的言論。一般讀書較多的人都會聽過。很多道理,也就那樣。


    但是丘夫子卻講得極為認真,除了會把這些字句解釋完後,還會給出自己的講解。


    李月白覺得,比起書院離許多名氣極大的教習,丘夫子要講的仔細很多。


    本質的區別在於……


    那些教習在教你如何能更容易運用學到的東西科舉入仕。


    而丘夫子他真的就是在和你講道理,或者說是為人的道理。雖然很多道理,他自己都未必能做到。但李月白覺得,他倒是歌很好的教書先生。


    當然,隻是會說些枯燥道理的教書先生,又怎麽比得上教你做官的教書先生呢?


    肯定後者講課是更吸引人。


    而且,這些個道理除了讓你做個好人之外,有什麽用呢?


    他沒有一點的用。


    但李月白卻覺得,在任何一個禮樂崩壞的時代,像是丘夫子這樣的教書先生或許都是不可或缺的。


    或許她本身不能以身作則,但這個世界不能完全變成不講道理的世界。


    而整整的兩個時辰下來。


    李月白也聽得很認真。


    對於這位丘夫子,他有了寫不一樣的看法。


    也許……


    他現在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吧講的道理給以身作則。如果他能做到,那麽他或許真的就能比肩他口中所說的那些古代聖賢。


    而在他講課的過程中,李月白也會不時發問。


    這個時候,她過去看得那些書就起了大作用。她往往隨意開口就能引經據典。


    乃至於這趟講課到了現在,幾乎成了她和丘夫子的對答辯論會。


    而一個糟老頭子講課,肯定是不吸引人的。


    可要是再加上一個絕美女子呢?


    答案,顯而易見。


    之前諸多書院中的學子都看到了李月白向丘夫子的院落走來。


    這會他們也各自聽完了自己教習的課,看到丘夫子這處院落,李月白和丘夫子對答了起來,他們自然都被吸引了過來。


    丘夫子此時發問:“一個時代,是傳承重要?還是人活下來重要?”


    這個問題很直白,沒有多麽的饒。


    但回答這個問題。


    卻並不簡單。


    這個傳承包含了很多東西,比如大到煉氣修行,禮義廉恥,小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技藝。但如果去維持傳承,勢必就要消耗各種各樣的成本,那麽人活著隻會更難。


    且這個問題,李月白還聽出了一層涵義。


    李月白也相信,這就是丘夫子想要問的。


    如果大劫來臨,是向後來人傳承繼續抗爭的信念?還是為了一勞永逸的生存直接投降?


    李月白知道,丘夫子對於這個答案是糾結的。


    也未等李月白先開口。


    尉遲若試著回答道:“技藝雖重。但人命卻是大於天……畢竟活著才有機會傳承嘛。”


    她的回答,應該是諸多人都會回答的答案。


    大部分人也對這個問題討論了起來:


    “這和魚於熊掌的問題一樣嗎?似乎一樣,也不一樣。”


    “是不太一樣。傳承或是生存……”


    “我覺得生存更重要。”


    正如李月白所想的那樣,大部分讓都選擇了和尉遲若一樣的答案。


    丘夫子似乎也聽到了眾人所講。


    李月白看到他的眼中多了一些失望和黯淡。


    丘夫子不知想到了什麽,歎氣搖了搖頭。


    是啊……


    這個答案很是顯而易見啊,大部分都會這麽選!為什麽……他還要想個幾百年都想不明白呢?


    李月白看他如此,心中明白,接下來他回答不回答他都無所謂了。


    畢竟世人大多數都會選擇苟活,偶爾出現一兩個敢於傳承的猛士又能如何呢?


    縱然那一兩個猛士帶著眾人可以傳承這一次。可是下一個時代呢?若是沒有猛士出現,誰又帶領未來呢?


    也不知為何,李月白忽而就想到了莫問清。在這次的大劫中,他便是那個猛士。在他的帶領下,就算度過這次大劫。


    可以後,萬一……他不在呢?


    那麽以後的大劫呢?


    李月白忽而就有些理解丘夫子的悲觀了在。


    再思考“一個時代,是傳承重要,還是人活著重要”


    這個問題,李月白忽然就不知做何答案了。


    可這時,一直顯得不不學無術的少年莫無邪卻似無心一般,嘿嘿笑道:“丘老古……啊不老先生,這個問題。我可以這麽回答嗎?”


    “要麽殺光不想傳承的人,將這個時代該傳承的傳承下去。要麽,努力讓這個時代的人都變得願意去傳承。”


    他笑得燦爛。


    答案更像是他隨口胡謅出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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