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把目光從王英身上收了回來,又看向了師爺。


    師爺在猶豫少許後,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一樣走向李月白道:“大人,我剛才以為你隻是個普通人。對你說這樣的話,也真的是想救你……”


    “救我?有這樣救人的嗎?”


    李月白反問一句。


    師爺和縣令頭上冷汗冒出的更多。


    正此時,縣衙門外有人高呼道:“高家老太爺到!”


    就見有人抬著一頂華麗轎子進了大堂。


    進入大堂之後,轎子裏的人卻也沒有出來,而是隔著簾子傳出一道蒼老聲音道:“不知是京城哪裏的大人?”


    李月白注意到,她身後的縣令和師爺對視一眼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輕鬆了下來。


    這時那位師爺走到李月白麵前對她道:“大人,這位是陳家的老太爺陳上仁。”


    言下之意就是要李月白起身去拜見這位陳老太爺。


    但李月白偏偏就是沒有起身。


    師爺又道:“大人,這位是……”


    “聽見了!陳家的老太爺陳上仁!隻是我是來查案的!怎麽他不來拜見我,還有我去拜見他?”


    李月白美眸微微眯起,端起茶喝了一口。


    “老朽年輕時,也曾在禮部做過侍郎。”轎子裏的人緩緩說了這樣一句。


    “然後呢?”李月白緩緩又說一句道:“京城秦家,你們的靠山都已經倒了。你跟我說你以前的事情,想表達什麽?”


    最終。


    轎子裏的人緩緩歎了一口氣走了出來。


    裏麵的人是位內穿麻衣、外披一身紅綢緞紅麵滿光的老人。和一般人長相不一樣的人,他眼眶裏長出的是兩隻形似嬰兒的手,手掌的中心才分別長有兩隻蒼老的眼睛。


    在他的肩膀上掛著一個丙銅放的煉氣士牌子。


    他躬身向著李月白行了一禮。


    似乎是卸下了陳家老祖宗的做派,然後緩緩道:“今天的事情,我會給大人一個交代的大人要來查案,查不出東西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差。這聚靈樓幾人……還有師爺,你可都帶回去交差。”


    聽到陳上仁這麽說,那位師爺麵色難看。


    但既然是老太爺作出的決定,他不會去反駁,選擇了接受。


    陳上仁頓了頓又道:“此外,這個也請大人收下。”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李月白。


    盒子裏是一顆紅色的寶石。價值應該不菲。


    李月白笑了笑,沒有收下。她既然已經答應了莫問清要把陳家給辦妥,就不會收陳家人的東西。


    見李月白沒有收的意思。


    陳上仁皺起了眉頭,蒼老臉上的褶皺也堆積在一起,但很快他又笑看向李月白道:“大人覺得多少合適呢?”


    李月白沒有給出回答,而是第三次看向了王英。


    這一次,王英沒有向以前那樣畏縮,兒而是戰站了出來跪在李月白麵前道:“還請這位大人位玉平百姓做主!我願將陳家的事情都說出來!”


    她這一出來,立時就惹的陳上仁和那位縣令都板起了臉。


    陳上仁道:“婦人的言語,當不得什麽真。”


    “婦人?”李月白冷笑一聲道:“陳老太爺是在說我嗎?”


    陳上仁閉上了嘴。


    隨後王英則把她所知道陳家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過去的陳家,幾乎獨攔了玉平所有的飲食。這聽起來沒什麽,可仔細想想,你生活中與吃相關的東西和陳家都相關。這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大乾種地稅收極高,一些百姓想開個路邊小吃攤維持生計……但因為陳家的排擠,最終無事可做,要麽淪為乞丐,要麽就是像王英這樣在街上物色合適的人引入黑店。


    物色的對象,也有講究。首選就是富家子弟或李月白這樣容貌出眾的女字。這樣的人才有利可圖。


    過去陳家有著京城秦家的保護,在玉平大肆搜刮了不少錢財。


    隻是最近秦家倒台後,陳家收斂了不少。


    但說是收斂,但借著秦家的餘威,他們最近從不少外地人身上撈了不少好處。


    王英將她雖知道的事情緩緩說了出來。


    李月白摩挲著精致光潔的下巴看向陳上仁道:“陳老太爺,這怎麽說?”


    後者蒼老臉上的神情越發難看。


    他有些拿不準李月白的想法。他不明白,李月白故做這麽一出,是打算多從他們身上撈好處?


    於是,他再次道:“大人,想要我們做什麽?隻是,有句話我也想提醒大人。你一個無背景的神灼衛硬要查我們,可能會落個頭破血流的結果。老朽在京城還是有幾位老友為我們陳家做主的。還有……老朽有的是各樣的方法讓你不明不白死在這裏。”


    “所以呢?”


    “老朽希望大人見好就收。”


    陳上仁整個人氣勢一變,略顯佝僂的身軀挺直了一些,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向了李月白。


    這讓跪在地上的王英顯得忐忑不安。


    她怕……


    李月白見好就收,留下她一個普通人讓陳家給記恨上。


    “那萬一我背景就不小呢。”


    李月白又拿出了一塊牌子。


    這時莫問清給她的那塊。


    陳上仁麵色又變,對方能拿出這樣的一塊牌子,就說明對方是神灼衛總掌司身邊的人。


    “還有……你想威脅我。前提是,你能威脅到我……”李月白緩緩說著,伸手隔空一抓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出現在了她手中。


    幾潑黑墨從筆尖生下,似靈蛇一般飛向四麵,落地後化成了墨牆,將整個衙門都給封閉。


    她抬筆又是一畫,一筆黑墨化成一座塔向陳上仁飛了過去。


    這位陳家的老太爺連自己的煉氣手段都沒有用出,就被塔給壓成了肉泥。


    那位縣令則瞪大眼睛,口中喃喃自語一句道:“老太爺……老太爺怎麽會……怎麽會……”


    他這麽都不敢相信,這個自小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老太爺被別人輕描淡寫就給殺了。


    在猶豫少許後,他似乎還是對什麽抱著希望一樣對李月白道:“我陳家的事情該由朝廷,由順天府處理!”


    “用不著那麽麻煩。我現在就可以處理你們!”李月白緩緩說著,秀美容顏笑得燦爛,一點不像殺人的模樣。


    王英卻是愣在原地,恍惚想起李月白和她初見麵時說過:她……是來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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