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直接問她們?”


    “她們既然選擇撒謊,應該是在隱瞞什麽。”


    “她們知道會被家訪嗎?”


    “老師沒跟她們說。”


    正說著,手機微信亮起來。


    打開後,第一眼卻看到的是聯係人欄目裏的‘符與冰’。


    他頭像裏叫小黃人的人物低著頭一臉反省,和之前蹦跳著瞪大眼睛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換頭像了?”


    趙戈順口說。


    “嗯...”


    符與冰聽到趙戈這麽問,嘴角先是翹起來,但很快被他自己壓下去。


    “阿姐注意到了。”


    低頭反省的小黃人看起來有些委屈,莫名跟對麵符與冰的神情有幾分相似。


    看起來有些喜俏。


    發來微信的是聯係欄底下的張堯。


    聊天記錄最早是三天前,那時趙戈托他去醫院裏探視,把安神符轉交給馮三喜。


    -我今天去醫院見馮三喜了,她精神穩定了很多,我把您托給我的安神符轉交給她了。後來我跟她的護工聊天,發現了一件怪事兒。


    -這位女士案發前一天脖子上長出了白斑,甚至還預約了皮膚醫生,但是隔天...也就是案發後,白斑又自己消失了。


    段落發送完,張堯發送了一個馮三喜預約皮膚醫生的截圖。


    時間正好對得上。


    趙戈皺起眉,摁下手機鍵盤。


    -短暫出現的白斑?


    她想起馮三喜來道觀的那天,表情有些出神。


    頻頻看向鎖著張堯的雜物房。


    那時候馮三喜的脖子上很正常,但走了後竟然長出了白斑,還突然犯下那樣的事兒。


    難不成...白斑黑水能傳染。


    張堯傳染給了她?


    可白斑為什麽隔天就消失了?


    趙戈繼續發送消息。


    -可是有人給她驅邪過?


    -沒有,她一直被警方看著,除了醫生沒有接觸過其他人...我去問了她的護工,她從校長死的那天起就沒了白斑,是自己消失的。


    -自己消失的?


    -跟我的症狀一樣,我的白斑也是自己消失的。


    -不是以撒神父給你驅邪?


    -老神父確實給我做了法事,但法事過後我隻是恢複了神智,脖子上的白斑還在,隻是變小了些,所以那天我媽帶我去見道長你的時候我脖子上纏了很多繃帶。但是回家揭開後,白斑和流著黑水的傷口又不見了,完全不見了。


    這段消息發完後,對麵傳來兩張圖片。


    第一張圖片上的脖子上都是破開的傷口和鍍在傷口的黑水,第二張圖片的脖子完好無損,光潔的好像從來沒有受傷過。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傷口還在,但是回去後脖子就變成了這樣——老神父的驅邪可能隻是鎮壓,但傷口是自己好起來的。


    -傷口好的時間和那位叫馮三喜的女士是同一天,而且...我發現一個巧合。


    -什麽巧合?


    這次張堯沒有直接發來消息,‘對方正在輸入中...’停留了很久。


    -我發現我和馮三喜都對校長有殺意,而且都是在校長死了後...白斑就消失了。


    -您說...


    張堯發得很慢。


    -會不會這白斑黑水的病根本沒有辦法驅邪,隻有殺了自己想殺的人後,才會消失?


    消息顯示在屏幕上,趙戈盯著屏幕沒有再發消息。


    在張堯說馮三喜也感染上白斑的時候,這個念頭就已經在腦海裏逐漸浮現。


    但張堯就這麽說出來,就像是筆杆挑破了薄薄的宣紙,徑直劃開。


    燥熱氣跟著往上升。


    猛得一升騰,毫無征兆。


    長袖中的手顫抖,毛筆直接被抖了出來。


    這次的熱氣比以往都來得猛烈,癩皮大爺用力地叫了幾聲。


    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襲向趙戈。


    眼前、耳邊都被堵上了熱氣,一時間看不見也聽不見。


    隻覺得天地一渾沌。


    顫抖的手抓住桌子的邊緣,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從肺腑中冒出來。


    後脊椎骨像是要折斷。


    耳邊忽而有了熟悉的聲音。


    大鬼的聲音。


    那個九年前一直在黑暗處喧囂的聲音。


    這聲音一響起,趙戈整個人如同被擲入了滾水之中,連眼皮都在震晃。


    大鬼在耳邊呢喃。


    ‘殺了他們,殺了所有...怨氣。’


    ‘殺了他們。’


    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趙戈的嘴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也開始機械性地張開。


    “殺了他們。”


    手緊緊地攥著木桌。


    “殺了所有...怨氣。”


    一邊說一邊整個人都在抖動,就跟鬼上身一樣。


    渾沌之間,趙戈聽到符與冰喊她的聲音。


    符與冰快速地走到她身邊,一股冰涼之氣靠近趙戈。


    還沒等趙戈反應過來,攥在木桌上的手被符與冰握住。


    冰一樣的涼氣從手心往四處攢動,越來越快。


    熱氣被冰氣包裹、吞噬,符與冰念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聽不清,但能感受到熱氣如同抽絲剝繭般被冰氣驅趕。


    神智也逐漸清醒,大鬼的呢喃聲陷入虛無。


    眼前的模糊消失,趙戈睜開眼睛。


    光線先是刺眼,而後變得柔和。


    “啪嗒”一聲,冰水滴落在地上。


    眼前的符與冰麵無表情。


    以符與冰握著趙戈的手為起點,冰霧從他的身上爬上趙戈的身體,往下滴著冰水。


    符與冰的側臉竟然爬上了冰霜,和蒼白的臉色融為了一體。


    符與冰看著趙戈的眼神比霧氣還要冰涼。


    符與冰伸出手放在趙戈的脖子上,冰塊一樣的溫度讓趙戈整個人幾乎要掙脫開。


    但符與冰掐住了趙戈的脖子,讓她無法動彈。


    “從阿姐的身體裏...”


    他低沉著聲音。


    “滾出去。”


    第二十一章   二一白


    冰水滴落,趙戈看著符與冰的神情裏有驚訝。


    冰霧逐漸從符與冰的側臉消逝,冰珠順著下頜角的輪廓劃過。


    手從脖子上拿開,趙戈的身體也順勢往下倒落。


    她像是要說什麽,聲音含在嘴裏。


    “沒事…阿姐,不用說話。”


    符與冰扶著她坐到蒲團上,癩皮大爺晃悠著腿直往後退。


    趙戈閉上眼睛趴在了木桌上。


    符與冰坐到她一旁看著,視線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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