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顧茵無奈,“他才二十八,沒有婚配呢。”


    這不光王氏驚呆,店裏其他人連同周掌櫃在內都吃驚不已。


    於是大家對徐廚子的稱謂就從徐師傅變成了小徐,畢竟店內除了顧茵和田氏的女兒外,其他人都比徐廚子大了一輪多,是他的長輩了。


    ……


    第二天,顧茵又起得更早了一些,做貴賓們要的特點。


    首先是白子熙要的那五道,然後又是其他四個人要的。


    一共九道精致特點,花費了顧茵一個時辰的工夫。


    天光大亮的時候,店門打開,定了特點的客人都早早地來到了。


    尤其是昨天那個跟著白子熙存了現銀的老李,他是第一個。


    前一天吃了顧茵做的灌湯包,他很是喜歡,但個人還是更喜歡灌湯餃,後來聽說要存銀成為貴賓才能點餐,老李腦子一熱也跟著存了。


    回去後他就被她媳婦兒擰了耳朵,說他真的是腦子糊塗了,還沒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呢,反倒是把銀子存上了。


    十兩銀子對他家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這種做法真的是蠢到家了!


    萬一人家做的灌湯餃不好吃,那是不是等於打水漂?


    老李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雖然當時強辯道:“人家包子燒餅那些最普通的東西都做的好吃,灌湯餃怎麽就做不好了?”


    辯完其實他心裏也沒底氣,他是真的不愛吃那些,隻盼著食為天的特點能和含香樓一樣好吃,不然白存十兩銀子,要讓他媳婦兒念叨一個月。


    在老李的滿眼期盼中,顧茵送上來一份餃子。


    於顧茵而言,灌湯餃並不算複雜,它和普通餃子的區別,大概就是需要咬下去一口爆汁。


    她沒用和灌湯包一樣的手法,用豬皮凍來的做爆汁,而是用了另外的做法——選用三分肥、七分瘦的豬前腿肉,捶成肉泥,加入鹽、糖、胡椒粉、醬油和香油,加入最關鍵的香菇水,然後把肉餡攪成中間有小氣泡的肉泥狀,最後加入蔥薑末,再和平常一樣包成餃子就好。


    餃子皮晶瑩剔透,隱隱約約映出裏頭的肉餡。


    老李趁熱夾了一個放到嘴裏,一咬下去,湯汁在嘴裏四溢,他腦海裏隻有兩個字,鮮、香!


    吮過湯汁,再吃那餃子,肉餡處於緊實和鬆散的之間,是舌頭稍微一碰,就在嘴裏化開的程度。


    滿口的肉香,即便是不蘸醋也沒用半點兒肉腥,配著柔嫩的餃子皮,老李一口一個吃得滿頭大汗,等到顧茵折回來送上辣椒和醋的時候,他已經把一碟子都吃完了。


    老李豎了個大拇指,又砸吧著嘴可惜道:“早知道您家這灌湯餃這麽好,我該多點一份的。這麽一碗我也沒吃飽。”


    顧茵把醋碟放下,道:“不然您再吃點旁的?昨兒個您說不錯的湯包今天也有。”


    老李點了點頭,又要了一籠湯包。


    湯包和灌湯餃在一般人看來,其實算是差不多的東西。


    但是在老李這樣的食客眼裏,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灌湯包的湯汁都是用豬皮凍做的,尤其含香樓的大廚是兩廣人士,雖然做過改良,但點心都有些發甜,那湯包就是老李完全不喜歡的。


    雖然厲害的廚子,就如食為天這樣,會把豬皮的膩味減到最低,但對他這樣吃不得肥膩的人來說,還是一般。


    湯包拿到手,老李看到了顧茵放下的兩個小碟子。


    一個是醋,另一個則是紅呼呼的新鮮剁椒醬。


    番椒老李是認識的,但寒山鎮這裏的人不怎麽吃辣,一般都是把番椒做成辣椒麵,鮮少看到這種鮮紅的番椒。


    出於好奇,老李把剁椒醬拌到了醋裏,然後夾起湯包蘸料。


    顫巍巍的湯包在咬破一個小口後,鮮甜的湯汁充盈整個口腔,然而不等老李覺得發膩,摻了剁椒醬的醋給味覺上來了一拳重擊。老李隻覺得舌尖一麻,然後就是滿嘴的酸辣,完全中和了湯汁的膩味,隻吃到了肉汁的鮮甜。


    這種感覺對不怎麽吃辣、又吃慣了兩廣點心的人太過新奇,老李吃完一個,又嘶嘶呼著熱氣夾起第二個……


    沒多久,老李的朋友也來了。


    前一天是他帶老李來食為天的,老李在這家新開業的食為天存銀和他也脫不開幹係。


    他其實也擔心食為天的灌湯餃征服不了老李刁鑽的舌頭,進店看到他正在一筷又一筷的吃著的時候,終於是放下心來。


    “看來這家的灌湯餃很和你口味。”友人說著就挨著老李坐下,等看清他吃的是湯包,他驚訝道:“怎麽不是灌湯餃,吃起湯包來了?昨兒個你不是說著湯包雖然不甜膩,但還是能吃住豬皮味兒嗎?”


    老李滿臉通紅,嘶嘶呼著熱氣,指著那剁椒醬說:“這個和醋拌在一起,吃起來就一點不膩了!”


    他友人也從筷筒裏拿了一雙筷子,夾起湯包蘸了料,吃完他嘴上都麻了,但不得不承認道:“真的!好辣,但是吃著好帶勁兒!”


    這時候顧茵也把老李友人定的特點送了上來,聽他誇讚自己做的剁椒醬,她笑道:“您喜歡就好,我再給您送一碟子過來。”


    其他客人聽到他們說什麽帶勁,看到那紅豔豔的剁椒醬也覺得新奇,讓顧茵也上一碟子。


    顧茵便道:“這個暫時還不出售。”


    要擱現代,客人要剁椒醬,她肯定直接送一碟子給人家,或者放在店內讓客人自己取用。隻是眼下的辣椒是真的貴,一小碟的價格已經超過一般的吃食點心了,平常點餐的客人她是真的送不起。


    而且也確實是沒得出售,剁椒醬不是立刻做立刻就有的,是之前顧茵想到文大老爺愛吃辣,提前醃製好,送給他當禮物的。


    後來家裏還剩下半罐子,就隻他們自家吃著,今天也是因為想感謝老李他們這樣第一批存銀成貴賓的人,顧茵特地找出來的。


    老李和他友人理解岔了,當即就笑道:“就是,我們可都是存了現銀的貴賓,這是我們貴賓的待遇!”


    “可不是,你要想吃,自己也存個貴賓唄!”


    這哥倆說相聲似的你一言我一語的,又給拱了兩個客人加入了食為天的貴賓。


    這還不算,從這天開始,老李和他友人都成了食為天的忠實客人,每天早上都來這裏報到,還把其他認識的人都拉著一起過來。


    和後世一樣,提前存銀是一種很能留住客人的手段,畢竟在店裏充了錢,如果想不到吃什麽,肯定還是會去存銀的店裏。尤其食為天又什麽點心都能做,也不存在會吃厭的情況,這幾個老饕就徹底從含香樓脫離出來,紮根到了食為天。


    到了月底,顧茵一盤賬,就算是扣掉她自己的二十兩工錢,新店的第一個月也賺了四十兩!比她預想的還翻了一倍,流動資金那更了不得,多達上百兩。


    做生意這種事有人歡喜有人愁,食為天蒸蒸日上,含香樓門庭就冷清了不少,不過白家人眼下還顧不得生意,因為白老爺子月中又生了一場大病,掙紮了半個月後,還是撒手人寰。


    白老爺子也知道自己去後,大房和二房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保持麵上的和平,強行讓白家兄弟一起幹,肯定要壞事兒。他幹脆含香樓留給了大房經營,而二房有查賬的權利,每年能從含香樓分到一半利潤。


    白大老爺大刀闊斧,除了白案大廚沒動以外,把二房所有人都從含香樓裏清退出來。


    之後,他花重金從海外購買了一樣神秘調料。


    而王家的王大富在床上躺了十天之後,也掙紮著下地,變賣了家裏所有能動用的東西,湊夠了一千一百兩去地下錢莊贖回了望月樓——雖然之前契書上寫明了要帶著契書才能贖回,但是如今都知道這是王大貴做的一個局,那契書讓九連寨的流匪搶去了。錢莊的人要是非要拿著這個說,保不齊也會被牽扯進王大貴那案子裏,幹脆做個順水人情,白賺一百兩。


    望月樓沒了周掌櫃不頂事兒,王大富也神神秘秘地讓人買回了一樣東西。


    三家店三足鼎立,眼看著就要打起擂台。


    第47章


    食為天這邊, 月底顧茵召開了一個員工總結大會。


    前堂現在是王氏在管,後廚則是周掌櫃在管,兩邊的管理人當然要發表一下各自的看法和心得。


    王氏並沒什麽好說的, 前堂連她在內一共四人。許氏和她雖然平時吵吵鬧鬧, 拌嘴不斷,但是上工的時候都不搞幺蛾子, 丁是丁卯是卯。田氏母女更是老實人,上工比王氏自己還積極, 半點兒不帶偷懶, 生怕一不注意就沒了這份好工作。


    而周掌櫃不愧是顧茵早就看中的管理人才, 他說起話來很是一針見血, 當即就道:“我們後廚除我和東家外,另還有八個人。小徐和他兩個小徒弟肯定是要打長工的, 另外有些人……具體是誰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本就是短期幫工,真要不想做, 就別做,沒得在背後做些小動作。”


    近來含香樓和望月樓都正經曆著大換血, 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這兩家也損, 不約而同把主意打到了食為天。


    周掌櫃他們沒有妄想, 先來挖角徐廚子和他兩個小徒弟。


    他們仨雖然是後來的, 但論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轉頭就把消息告訴了周掌櫃。


    當然論親疏, 徐廚子肯定該給顧茵說。但早在他們來的時候, 顧茵就同他們說過店裏的規劃布置,讓員工們有事找自己的頭兒,輕易不要越級報告。


    周掌櫃在寒山鎮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 當下就出去打聽,很快就知道了自家店裏哪些人是被那兩家接觸過的。


    再觀察一下這幾人日常的工作狀態,自然也就知道哪些是沒應下去別家的,哪些是已經心思活絡的。


    果然他這話一出,那兩個心思活絡的幫工立馬慌張了一下。


    店裏正是用人的時候,招人的告示一直貼著,到現在沒多招上一個人,所以周掌櫃隻是先把不老實的調到前頭幫忙,不讓他們去後廚接觸吃食,再給他們敲敲警鍾,並沒有一下子把人開了。


    他們倆說完話,顧茵在最後做個總結,大概意思就是過去的一個月大家都辛苦了,她當然不會虧待大家,以後合作愉快之類的。


    散會後,顧茵和周掌櫃單獨去一邊說話。


    “要不是這些是您查出來的,我都不相信那兩家都把心思打到咱家了。”


    倒不是顧茵妄自菲薄,覺得自家沒有那兩家打擂台的資本。


    而是那兩家都是老牌酒樓了,自家開業一個月,雖然生意是真挺不錯,但更多的做的還是普通百姓的生意,估計賺的也就是人家一個零頭。


    周掌櫃歉然道:“其實這也是怪我。”


    望月樓不用說了,他是從那裏出來的。王大富重開望月樓,肯定要對付他這個“叛徒”。


    含香樓那裏也是聽說食為天請了他過來,所以重視起來,加上顧茵確實手藝好,一個月裏就爭取了好幾個含香樓的熟客。寒山鎮就這麽大,頓頓能吃幾十文、上百文錢的早茶的富客就那麽多,搶走一個就少一個。要是沒在食為天剛開始的時候把食為天壓下去,後頭如何還真不好說。


    “哪兒能怪您呢?”顧茵不以為意地笑道,“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我再趕緊物色兩個人,就把那兩個心思活絡地辭了。隻要咱們內部不出問題,那兩家如何其實和咱們幹係也不大,至多就是往後每個月賺的少一些。”


    周掌櫃給人做了這麽些年的工,第一次聽到東家這麽雲淡風輕的,說賺少些就少些的。


    顧茵被周掌櫃讚歎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了,又解釋道:“不是我真的與世無爭,是我本來就和他們大酒樓不是完全的競爭關係。”


    顧茵一早就定好食為天的核心是中層消費水平的普通客戶,隻要那兩家不碰這塊兒,她就沒什麽好急的。


    當東家的都這麽說了,他也不愁了,道:“那我也跟著一道物色。東家也別想這些,可以想想這個月賺到的銀錢怎麽花。”


    顧茵還是把賺的那四十兩放在店裏,和幾個客人的上百兩存銀一起做流動資金,至於她自己的工錢,則肯定是用來改善自家的生活。


    首先是顧茵想要的小驢車,已經是安排上了,連驢帶車一共花了五兩銀子。


    驢是壯年的好驢,平時還能拴在店裏後院拉磨。車也寬敞簇新,算是顧茵穿過來後給家裏添的第一個大件!


    她和王氏總算是不用再走路下工了,也順帶著可以把許氏和田氏母女帶回緇衣巷。


    田氏母女一個勁兒地誇她,說從來沒見過這麽厚道的東家,不止工錢給的厚道,還體貼入微接送她們一道上下工……


    把顧茵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真要有那個實力,她當然是給員工都配班車接送,甚至搞個女子宿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嘛,還是先按下不表。


    再者就是給家裏人都置辦一身新衣裳。


    冬天的時候顧茵給全家買過一次,後來開了春,大家的春衫都還是舊的,顧野最慘,穿的還是武安的舊衣裳。


    怕再像上次那樣,自己買了之後王氏因為不舍得銀錢,借故去調換,這次顧茵提前了半個時辰從店裏離開,帶著大家一起去的成衣鋪子。


    擱以前王氏肯定要說自己衣裳夠穿,雖然現在家境比從前好太多了,但是能省就省。


    但現在她是東家她娘,穿的不好沒得讓人笑話顧茵,所以還是咬牙選了之前都不敢看的好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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