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水匪們見到她這個態度,便不敢再說話了。


    顏小熙把那隻燒雞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分,而她則接過來小六子遞過來的一尾草魚,架在篝火旁慢條斯理地烤著。


    一時,眾人吃完飯,各自梳洗完畢,便自去休息了。


    顏小熙進了空間,找了一份最新的輿圖出來,她仔細地找到自己現在所處的大概位置,然後在輿圖上找到了“五安縣”。


    從輿圖上看,“五安縣”距離這裏很近,但是顏小熙估算了一下,這一段距離,至少也得八十裏。


    顏小熙確定了這一點,便離開空間,安心睡覺了。


    大半夜的,她沒興趣到處瞎溜達。


    等到了轉天,她起了身,梳洗之後,吃了早點,才把小六子叫了過來,將小六子帶進空間後,她開口道:“今天晚上,我帶你去幹票大買賣!”


    小六子想了想,開口問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想去搶阮宗奇?”


    顏小熙露出驚訝的表情,“小六子,你變聰明啦!”


    小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顏小熙道:“反正他的錢也不是好來的,拿出來做點貢獻也是應當應分的!”


    小六子便問道:“那二小姐,這事該怎麽辦?咱們總不能上門去明搶吧?”


    顏小熙道:“很好辦,咱們現在出發,等到傍晚大概能到‘五安縣’,休息一下,剛好可以行動。”


    她帶了小六子出了空間,把柯老大叫了過來,吩咐柯老大在這裏看著這些水匪。


    柯老大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去幹什麽,但是也沒敢攔著。


    顏小熙便領著小六子,兩個人駕了一艘快舟離開了水寨,他們在船上進了空間,換了衣裳,重新易了容,打扮成當地百姓的樣子,又往前走了二十多裏地,才有一個尋常船隻停靠的碼頭。


    二人上了岸,又把快舟拖到岸上,這才離開碼頭,往縣城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二人找了個樹林子,然後把空間裏的牛車拿了出來。


    他們兩個特地隱藏了身份,就不好把馬車拿出來,因為馬車還是比較紮眼的,相反,牛車是鄉下地方常見的交通工具。


    二人擠坐在車轅上,由小六子趕車,往縣城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果然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因為牛車走不快,一天隻能走三十來裏地,所以直到轉天傍晚,二人才趕到“五安縣”。


    城門口看守城門的官兵態度非常凶惡,用槍指著他們道:“進城錢二十文!”


    “啊?”小六子剛打錢袋裏拿出兩文錢,結果聽到他們說要二十文,當時便是一愣。“朝廷不是有規定,進城錢每人隻要一文嗎?”


    “你個刁民,誰告訴你隻要一文錢的?四十文,沒有四十文就給老子滾!”那些官兵凶神惡煞地紛紛拿起了手中的兵刃,眨眼間就把進城錢又翻了一番。


    顏小熙不想節外生枝,趕忙對小六子道:“哥,快別惹官爺生氣,趕緊給錢啊!”


    喜愛哦劉子沒辦法,隻好不情願地數了四十文錢遞過去。


    那些官兵們見他拿錢了,這才搬開地上的路障,讓他們過去。


    小六子坐在車轅上,扭臉瞥了這些官兵們一眼,立時引來官兵們的警覺。


    “站住!”這些官兵叫住小六子,然後將二人的牛車圍住,為首的一個冷聲質問小六子。“你看啥?”


    顏小熙趕緊解釋,“幾位官爺,我哥就是覺得你們威武,才會看你們的,他打小就崇拜官爺……”


    說著,她衝小六子使了個眼色。


    小六子趕緊又拿了一塊銀子遞了過去,“幾位官爺高高手,高高手……”


    為首的官兵接了他的銀子,把銀子在手中拋了拋,估摸著足有二兩,臉上這才露出笑模樣,“算你們識相!”


    看著這些官兵們散去,顏小熙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小六子道:“快走!”


    小六子趕著牛車,二人進了城,直接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安置好客房,小六子忍不住抱怨道:“二小姐,這城門口一個看大門的都這麽惡,這‘五安縣’當官的得惡到什麽程度啊?”


    顏小熙也挺生氣的,但還是很理智地道:“越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員們越是肆無忌憚,這還是好的,再往偏遠的地方走,問題越嚴重。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人能解決。”


    小六子忿忿不平道:“這不是官逼民反嗎?”


    顏小熙搖了搖頭,“也算不得官逼民反,反了的那些人,天生就有反骨,便是在太平日子,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找個借口,就敢說自己是前朝的皇族遺民。”


    “我也不是為貪官汙吏說話,而是人性促使他們成為貪官汙吏。剛直不阿之人,做不了官,一個人想做官,就得比當地的地痞流氓、鄉紳惡霸們更惡,才能順順當當地做他的官,否則的話,頭一個死的就是他們。這是為官之道,你不懂的。別說是你,就連我也不懂。”


    小六子鬱悶地道:“二小姐,難不成,這天底下的官員都是這樣?”


    “不中亦不遠矣,當貪官,做汙吏,他們至少能好好地活著,若是誰敢做清官,敢丁是丁卯是卯的辦事,那這官也就當到頭了。”顏小熙勸解他道。


    “慈不掌兵,善不從警,這做官也是一樣。就算是皇上親至,也改變不了什麽。撤掉一個官員,再來的那一個,也許比撤掉的那一個還黑,還壞!”


    小六子不服氣地道:“我要是皇上,我就把貪官汙吏們都殺了!我就不信,這些貪官酷吏就不怕死!”


    “殺?”顏小熙仿佛聽到了什麽大笑話,嗬嗬一笑,望著他憤怒的表情,沉聲道。“你殺不完的!這人啊,做百姓的時候,是一個想法,做了官,就是另一個想法了。”


    顏小熙說著,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不說旁的,隻是那些讀書人,你去問他們,為什麽要讀書?為什麽要做官?我敢跟你打賭,有九成九的人,都會跟你說,是為了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絕對不會有人告訴你,他是想為一方百姓謀福祉,才會去做官的。”


    “人都是自私的,都是為了自己活著,考上功名,頭一個想的就是自己能出人頭地,比別人強,能在宗族裏挺直了腰杆子做人。沒人會去想,讓百姓們過上和他一樣的好日子。他們隻會想,若是百姓們都過上和他一樣的好日子了,那他的優越感又打哪裏來呢?”


    小六子聽了她說的這番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氣,顯然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他畢竟還隻能算是一個單純的孩子,離開戰場之後,就跟著顏小熙混日子,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陰暗的東西,所以一時間接受不了。


    但是此時,他在顏小熙的勸導下,已經想明白了。


    “弄些吃的吧,我想吃‘溜魚片’。”顏小熙笑著說。“這幾天吃魚吃上癮了!”


    小六子便去了廚房,拿了網子去撈魚。


    顏小熙便忙著蒸米飯,二人通力合作,弄了些飯菜來吃,吃過以後離開了空間。


    顏小熙領著小六子出了客棧,來到大街上,準備打聽些消息。


    她打算偷阮宗奇,那麽就得把阮宗奇的情況摸清楚,至少,他住哪兒得確定下來。


    這些官員們做官,有的會住在官舍裏,但是有的卻會在外邊置辦房屋。


    二人趕了馬車出門,裝成采買雜貨的樣子,去了幾間店鋪,買了些油鹽醬醋,以及當地的土特產,圍著縣衙門轉了一圈,最後在距離縣衙門不遠的地方,找了家茶館,點了壺茶歇腳。


    她拿了三個茶杯,倒扣著呈品字形擺在了桌子上,隨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小啜著。


    不一會兒,便有個夥計,手上端著個托盤,托盤裏是兩杯殘茶,經過顏小熙的身後。


    就在此時,他腳下突然一絆,手中的托盤一歪,托盤裏的杯子全都扣到了顏小熙的背上。


    “哎呦,姑娘,對不住,對不住……”還沒等顏小熙和小六子說話,掌櫃的就小跑了過來,這掌櫃的長得白白胖胖的,好似一尊彌勒佛,來到顏小熙身邊,大呼小叫道。“你這廢物,怎麽幹活的?居然敢把殘茶扣到客人的身上……”


    “我的天哪,你怎麽還拿抹布給姑娘擦身上的水漬呢?還不趕緊帶姑娘去後院找老板娘,讓老板娘給姑娘換身衣裳。”


    在他的大呼小叫中,顏小熙和小六子被帶到了後院的上房。


    掌櫃的找來一個婆子,拿了衣裳給顏小熙換上。


    衣裳有些大,顏小熙穿著不是很合身,不過還是穿上了。


    等顏小熙打裏間屋出來,隻見掌櫃的小眼睛冒著精光,笑嗬嗬地衝顏小熙和小六子一抱拳,“請問二位客官,這是打哪兒來呀?”


    顏小熙抬眸打量了他一下,嘿然一笑,“打木姐姐的家裏來!”


    這掌櫃的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隨後又問道:“臨來的時候,木姑娘可讓給你捎東西了?”


    “東西沒有,隻給捎了一句話。”顏小熙同這掌櫃的對著切口。“今年的房租該漲了!”


    這掌櫃的趕忙神態恭敬地給顏小熙施了個禮,“見過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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