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雙雙心都化了,唇角柔柔翹起,瞧著阿梧秀致的臉蛋,覺得好生可愛。


    隻是,盯著阿梧看了一會兒,謝雙雙忽覺哪裏有些不對,心中飛快閃過一絲異樣,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頭。


    她為什麽……


    莫名覺得阿梧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


    正琢磨著內心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想法,懷中的阿梧忽然扭了扭身子,眨巴著眼睛,目光粲然地看著她的麵紗,希冀道:“雙姐姐,阿梧想……”


    “什麽?”


    謝雙雙被阿梧一喚,回過神來。


    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的人影,她複又抬頭看去。


    殷燭遙遙地從大堂側門走過來,袖子高高挽起,發髻微亂,人還沒到麵前,聲音已經飄過來:“雙娘,小家夥也太髒了吧!足足換了五盆清水才洗幹淨,累死我了!”


    謝雙雙瞧著走到跟前雙手叉腰的殷燭,有些忍俊不禁:“你親自幫阿梧洗嗎?”


    阿梧聞言,連忙從謝雙雙懷裏鑽出來,站得筆直筆直,發誓道:“雙姐姐,我自己洗的!”


    “我好不容易給小家夥換完水,又趕忙出去跑了好幾家製衣鋪子……尋到合適的衣裳,氣都快跑斷了。”


    殷燭擰眉說著,見謝雙雙笑得樂不可支,朝天翻了個白眼。


    隻是,卻又忽然想起什麽,她遲疑了一瞬,皺眉問謝雙雙:“雙娘,後廚那個紫色衣裳的是什麽情況?”


    “嗯?”


    聽見殷燭提起這位剛聘來的“洗碗工”,謝雙雙頗感興趣地揚了揚眉:“他怎麽了?”


    殷燭不答,神色高深莫測,隻繼續問:“是你找來刷碗的嗎?”


    “是啊。”謝雙雙神情自若地點了點頭,“酒樓不是人手不夠麽。”


    殷燭這是怎麽了?那黎九韶又惹事了麽?


    果然是這樣!殷燭深吸了一口氣,捂著胸口,無比痛心疾首道:


    “雙娘,你什麽眼光?那人在後廚不到半個時辰,酒碗沒刷幾個,倒是摔了二十多個玉瓷酒器!可憐酒樓新開張一日,賺來的銀子全賠成了一地碎瓷片!”


    謝雙雙:……


    謝雙雙麵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


    良久,猛地呼出一口氣,她站起身走出兩步,朝遠處正巧經過的廖安招了招手,喚道:“廖安,你去把黎九韶叫過來,我有事找他。”


    廖安“啊”了一聲,愣了良久才想起黎九韶是誰,連忙點頭應了,快步跑向後廚。


    阿梧走到謝雙雙身邊,輕輕扯了扯謝雙雙的裙子,猶豫兩秒,小聲道:“雙姐姐,你把那個壞人也留下來了啊?”


    謝雙雙低頭瞧見阿梧忐忑的小表情,再聯想到不久前的事情,霎時間便明白了阿梧的顧慮。


    她彎下腰,碰了碰阿梧的臉頰,笑道:“阿梧放心,有雙姐姐護著你,沒人能再找阿梧的麻煩。”


    “嗯!”阿梧用力地點了點頭,“阿梧相信雙姐姐。”


    謝雙雙倚在櫃台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等待黎九韶出現,好與他當場算賬。


    一旁的青鳶和奚音有些顧慮地看了看窗外,互相對視一眼。


    最終,還是青鳶抿了抿唇,幾步走過去到謝雙雙身邊,小聲提醒道:“太子妃,過兩日便要進宮覲見皇上太後,今日還是先回去罷。”


    謝雙雙蹙起眉頭,轉頭看了外麵的日頭一眼。


    時辰確實不早了。


    “好吧。”謝雙雙懨懨地歎一口氣,碰了碰阿梧的臉頰,對殷燭道,“我須得回去了,這裏交給你。”


    殷燭也收起了原先的玩笑模樣,肅容點點頭:“好,雙娘盡管放心。”


    “對了,”謝雙雙忽記起什麽,遙遙對遠處正忙碌著的阿定喚了一聲,“阿定!去酒窖裏挑一壇好酒來,動作快些。”


    等阿定緊趕慢趕地將酒壇送來,謝雙雙揉了揉阿梧的腦袋,便帶著奚音和青鳶走出酒樓大堂,從側門離開了。


    阿梧呆呆盯著謝雙雙離去的身影,有些納悶地抬頭:“殷燭姐姐,雙姐姐為什麽不待在酒樓呢?”


    “因為你雙姐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殷燭不在意地說著,將衣袖往上折了折,哄道,“乖啊,這裏沒事了,阿梧去玩吧。”


    說罷,殷燭轉身環顧四周一圈,便走去另一邊,和其他夥計一同開始整理堆疊雜亂的木凳桌椅。


    姍姍來遲的黎九韶終於在這時出現。


    他慢吞吞地從另一邊側門走出來,表情不滿,看別人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哪裏都不對。


    黎九韶眼珠不善地轉了一轉,沒見到預想中那氣人的影子,便自顧自地走到殷燭麵前,硬邦邦道:“不是叫我來嗎?她人呢?”


    “什麽‘她’?”殷燭沒看他,收拾著手上的雜物,眉毛都不動一下,“禮貌一點,以後叫雙娘,懂得不?如果願意,叫老板娘也可以。”


    ……行。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黎九韶咬牙沉默了半天,作了無數遍心理疏導,才努力咽下一口怨氣,不情不願地問:“雙娘呢?”


    “走了。”殷燭無波無瀾道。


    什麽,走了?!


    黎九韶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雲淡風輕的殷燭,幾乎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謝雙雙那個女人把他叫來,自己倒先走了?!


    “誰讓你來這麽遲。”殷燭不屑地“嗤”了一聲,抱著一堆工具盒子走過來,麵無表情道,“麻煩讓讓,路擋了。”


    黎九韶眼神陰沉,磨牙霍霍,極其緩慢地往旁邊挪了一點位置。


    然而,人還沒完全挪開呢,就被殷燭肩膀一撞。


    黎九韶猛地踉蹌兩步,差點撞上旁邊的櫃子。


    “能不能快點?”殷燭蹙著眉,不悅地斜睨他一眼,“磨磨蹭蹭,一個大男人做事情這麽不利索,吃白飯的?”


    說完,殷燭懶得再管他,抱著雜物徑直離開了。


    “你你、你……”


    黎九韶一腔怒氣沒地方撒,看著殷燭揚長而去的背影,一張貌美如花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一個兩個都欺負他,實在太過分了!


    ***


    “侍衛大哥,這秋露白是太子妃專門讓我們給您帶回來的,您收好。”


    青鳶悄聲說著,把手中的酒壇遞了過去。


    隔著封蓋,便能聞到裏頭濃鬱的酒液香氣,姚複內心激動,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壇酒,連聲道謝:“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


    青鳶捏著絹帕,壓低聲音道:“好好為太子妃辦事,太子妃不會虧待您的。”


    說罷,青鳶微笑著福了福身,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穿過後院回到謝雙雙的院子,青鳶遠遠瞧見不遠處百無聊賴的人兒,有些無奈地撚起手絹笑了笑。


    謝雙雙正趴在院子的石桌上逗螞蟻,見青鳶回來,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歎了口氣,又沒精打采地趴了回去。


    青鳶見謝雙雙這副模樣,柔聲道:“太子妃,晚膳時間快到了,青鳶去小廚房吩咐廚娘……”


    “不用了。”謝雙雙搖了搖頭,“我不餓。”


    站在一旁的奚音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不高興道:“太子妃,晚膳還是要吃的呀!”


    “噓!”


    不想聽奚音嘮叨,謝雙雙伸直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奚音噤聲。


    末了,她懨懨地坐直身體,在石桌上撐住下巴,嘟囔道:“奚音,青鳶,我不想進宮。”


    她謝雙雙雖兩耳不聞皇宮事,卻也知道宮廷內部波譎雲詭,充斥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事,惹人厭煩得很。


    爹爹娘親疼愛她,並沒有嚴厲教導她學習禮儀,隻要不逾規矩,便任由她去了。


    倒是姐姐謝芸芸自小便被嚴格要求,一舉一動皆按照著宮中規製,從不允許出錯,而姐姐最終也沒有辜負爹爹娘親的期望,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


    爹爹娘親栽培姐姐的想法,她隱隱約約知道一些,但一貫不甚在意。


    姐姐若能夠入主東宮後位,她自然樂得所見。


    隻是後來沒有料到,姐姐謝芸芸在上元節那日畫舫遊湖之時,與裴王一見鍾情,兩廂心悅,從此便各自淪陷了。


    裴王性格爽朗,能力不凡,自然是個好男兒。


    隻是有一點不好——


    裴王不久前堪堪受封,即將要前往西越封地,聽說那裏條件艱苦,尋常人家皆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如珠似玉、錦衣玉食的鎮國公府大姑娘呢?


    爹爹娘親雖千百萬個舍不得,但皇帝樂見其事,一力促成,也不好推辭,隻好允諾了這件婚事。


    姐姐謝芸芸於是順利嫁與裴王,大婚不過半旬,便拜別爹爹娘親,心甘情願地跟隨裴王前往了西越封地。


    就這樣,鎮國公府中隻剩下了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


    恰逢太子選妃這一消息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她正茫然不知所措,皇帝一紙婚書兜頭拋下,也不管她的意思,直接把她定成了當朝太子妃。


    除卻得到消息後上躥下跳差點將哥哥的寶貝古董打碎,她其實原也不甚在意。


    不過換個地方住罷了,總歸都在綏京城,她若思念爹爹娘親與哥哥,自是可以回去探望。


    隻是後來仔細一想,成了太子妃,便算入了皇宮,宮廷之事是再也避免不了了。


    虧大了!


    謝雙雙撐著臉頰,無比惆悵地歎了一口氣。


    第7章


    “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經在府外等您了。”青鳶跟在謝雙雙身邊,低聲囑咐道。


    謝雙雙蹙了蹙眉,不好在眾侍衛婢女前說大不敬的話,隻稍微湊過去,嘀咕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和木魚一輛馬車啊?”


    “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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