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七弟了。”


    司徒楠那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的臉上裂開了一絲蒼白無力的笑。


    這真是個讓人心疼的人!錢財花也花不完,卻沒有一副健康的體魄,日日以藥為膳,受病痛折磨,何樂之有?


    “這大皇兄睡得正香,我且等他醒來再來看他,七弟不介意我在你院子裏走動走動吧?我可聽聞七弟的院子是惠娘娘布置的,惠娘娘可是我們晉安國出了名的才女,出自她的手,定然是精品。”


    司徒楠難得出門一趟,提出這樣的小要求,司徒淵也不好拒絕,就遂了他的願。隻是司徒淵怎麽也沒有想到,就是讓司徒楠去看看自己的院子,竟鬧出此等大事,以至於日後他每每想起,都懊惱此刻的自己,這是在引火燒身。


    “六皇兄想去便去吧,隻是仔細身體,多帶些下人,好有照應。”


    司徒楠這弱不禁風的身體,司徒淵真怕他在淵王府有個好歹,他不好跟皇帝交代。


    “七弟,本王自有分寸。七弟好生休養,我這去去就來。”


    哪怕司徒楠生來就是個病秧子,也不影響他成為謙遜有禮之人。


    …


    這天陽光正好,趴床上已經好幾天的蘇清晚在屋裏待不住了,讓春夏她們搬了張躺椅到院子裏曬太陽。


    曬得正舒服,院外傳來了吵鬧聲。


    “怎麽回事?春夏你去看看,這青天白日的怕不是走水了?”


    自從林雙雙葬身於火海中蘇清晚就怕聽到這吵鬧聲,隻要吵鬧,她第一反應就是,走水了。


    “王妃莫急,我這就去打聽,秋冬,你別忙活了,守在王妃身邊。”


    這外麵有人大聲呼喊救命,春夏也怕發生了什麽事,蘇清晚身邊不能沒人,萬一有危險,秋冬至少能擋一下。


    於是,秋冬就放下自己手頭上的活,護在蘇清晚身前。


    春夏很快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王…王妃,不…不好了,六皇子落水了。”


    春夏磕磕巴巴地,可算把話說清楚了。


    “人現下如何?”


    蘇清晚“蹭”地站起來,但傷口這麽一用力,撕扯的疼痛讓她又趴回躺椅上一動不敢動。


    “還在池塘裏。”


    “不是,他身邊就沒人嗎?”


    六皇子啊!他可是一個皇子,身邊怎麽可能沒人呢?


    是有一個小廝,慌裏慌張的,沒主意,隻知道站在岸上大喊大叫。


    這池塘就在攬月閣邊上,淵王府裏的人,都知道蘇清晚喜靜,哪怕如今司徒淵日夜留宿攬月閣,若無事也不敢擅自在攬月閣周遭隨意走動 。


    是以攬月閣哪怕是青天白日,四周也沒人影。


    司徒楠也是倒黴,遇到這麽一個貪生怕死的小廝,這護主不周不還是得死嗎?扯著嗓子頂個屁用?不會跳下去救人嗎?


    等等,蘇清晚似乎想到了些什麽,哪有不惜命的人?哪有不護主的奴才?六皇子這出戲不會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這就是衝司徒淵的!蘇清晚第一個念頭就冒出了這可怕的想法。


    司徒楠在淵王府出事,司徒淵難辭其咎。若司徒楠不幸死在淵王府,對某些人來說就是一箭雙雕的事。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來不及了,春夏,秋冬,你們趕快去前院找人來幫忙,我去看看六皇子。”


    說著,蘇清晚扯著剛剛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往外跑。


    “王妃你身上還有傷呢!”


    春夏的聲音越來越小,大概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一點都不可信,蘇清晚跑得這麽快,那點像是有傷的人?


    能不快嗎?若晚了,淵王府闔府的命都得給司徒楠陪葬了。


    司徒楠還在池塘裏掙紮,其實池塘裏的水不深,司徒楠不熟水性,又因害怕,才失了分寸。


    蘇清晚到時,一句話都不說,也顧不上男女有別,撲通一下跳進池塘裏,快速遊到司徒楠身邊,來著他的身臂,衝司徒楠大喊,“別怕,聽我說,這水不深,你人高,你站起來,淹不了你!”


    在冰冷的水中,蘇清晚手裏的溫度傳送到司徒楠身體的每個角落,看著眼前的女子,那雙清澈明亮又堅定的眼眸,讓司徒楠安靜了下來。


    “來,我拉著你,我帶你上岸。”


    蘇清晚把自己的另一隻手,掌心朝上,伸出來。


    鬼使神差的,司徒楠伸出了手,把冰冷的手放進蘇清晚的手中。


    蘇清晚掌心的溫度,溫暖的不僅僅是司徒楠的手,還有他的心。


    以至於,讓司徒楠銘記了一輩子。


    蘇清晚就這麽一步一步地把司徒楠帶回了岸上。


    司徒楠安然無恙了,蘇清晚把剛剛一同帶過來的薄被披在身上,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實在是抱歉,我是女子,身上的衣物都濕透了,這被子我隻來得及帶一條,所以…”


    哪怕蘇清晚知道司徒楠向來體弱多病,但男女有別,她還是覺得這被子該留給自己。


    “無礙,多謝救命之恩。你身上的傷…”


    司徒楠打著冷顫,打量著蘇清晚,他要把這個姑娘牢牢記住。這可是唯一一個豁出命來救他的人。


    “無礙,舊傷,你不必擔憂和愧疚。那些人來了,你且隨他們去更換衣物,我先走了。”


    蘇清晚已經看到司徒淵那張暴怒的臉,蘇清晚覺得還是趕緊跑,避免他的火氣燒到她身上。


    “蘇清晚,你跑什麽跑!”


    這人不愧是腿長,蘇清晚才跑了幾步,司徒淵那廝就來到池塘邊上,望著她狼狽的背影,朝她大吼了。


    “那個,王爺來啦,我沒跑,就是衣物弄濕了,不舒服,我回去洗洗。”


    蘇清晚賠笑,她這可是做好事,怎麽司徒淵看到她非但不說謝謝,還對她黑著張臉!真是欠他的!


    “你們趕快帶楠王去更換衣物,差人把孫醫士叫來替楠王號脈。讓孫醫士給楠王號完脈之後讓他來一趟攬月閣。還有,立刻讓孫醫士安排個醫女過來醫治王妃。”


    司徒淵轉身對隨從安排道。然後一言不發把蘇清晚平地抱起,嚇得毫無準備的蘇清晚“啊”大聲。


    “這麽多人看著,司徒淵,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蘇清晚掙紮著要下去,這下她丟臉丟大了。


    “蘇清晚,你是沒看到你身上的血嗎?”


    司徒淵衝蘇清晚大吼,卻沒有停下來,而是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往攬月閣走。


    蘇清晚頓時扁著嘴,委屈巴巴,她傷在背,她豈能看到?但她又怎會不知呢?那痛感如今遊走於全身,讓她想大喊大叫,怎能如此之痛?


    “你身上亦有傷,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司徒淵自己身上不也有傷嗎?難道他就不痛嗎?


    一個個痛,總比兩個人痛來得劃算,司徒淵不理會蘇清晚,快步回攬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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