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群滿嘴正義,卻滿身汙穢的人,何來悔過一說?


    “現在死的人是三皇兄,接下來呢?會是大皇兄?還是七皇兄?又或者是我?”


    他們都是如此年輕而又鮮活的生命,卻終日被死亡籠罩著。


    “就因為那個位置,所以我們手足相殘,罔顧人倫。大皇兄,我們身邊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哪怕醉酒了,昭陽眼裏還帶著恐懼。


    這樣的恐懼,不管何時何地,都縈繞在昭陽的四周,讓她無處可躲。


    麵對昭陽的質問,司徒宣沒有反駁,任由昭陽說下去。因為他知道昭陽說的都是對的,從他們出生那刻起,就卷入這場殘酷的戰爭中。


    他和他的兄弟姐妹,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


    “昭陽,想要肆意地活著,向來就很難。”


    哪怕不能確定昭陽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司徒宣還是把這些話說出來,這也是他想說,卻無處可說的心裏話。


    誰都想好好的活著,但往往事與願違。說真的,他真的羨慕司徒嵐有這樣的勇氣,在絕望之際能做出這樣的決絕,換成是他,他不一定能做到,司徒宣心想。


    “大皇兄,這樣的日子過得好沒意思!”


    很多時候昭陽真想走出這一重又一重笨重的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這一扇又扇的門,就像枷鎖,鎖住了她,讓她呼吸都覺得沉重。


    每每出門,馬車路過大街,她總會撩起車簾,往外望去,那些孩童手中拿著小風車或是糖葫蘆,笑著鬧著,奔跑於大街小巷,好快活。


    明明她和那些孩童年紀相仿,可她卻日複一日地待在深閨後院中。


    “昭陽,我們衣食無憂,已經比許許多多的人幸運了。”


    沒有任何一件事不需要付出的,他們享盡榮華富貴,卻依舊惶惶度日。更是不能從心而活。


    “人要向前看,老三走了,但我們還活著。你為老三傷心難過,糟蹋自己,你可想過你七皇兄?”


    聽到此話,昭陽不再哭笑,抬眸,迷茫地望著司徒宣。她是醉了,但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她的意識還清晰。


    “老七和你一樣難過,隻是他不說。”


    司徒淵倒是想說,他找誰說?隻能自己默默地難過。


    “你如此這般不顧全自己,是喜歡撇下老七隨老三而去嗎?”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節哀保重,這樣才會有人一直緬懷那些已逝之人。


    “你這是想逼著大家齊齊奔赴黃泉嗎?”


    若昭陽再有個三長兩短,司徒淵的天一定會塌了。昭陽就是那個能壓倒司徒淵的最後一根稻草。


    眼淚一直在昭陽眼眶裏打轉,倔強地不肯溢出眼眶。


    昭陽拿起了酒壺,給自己的杯子滿上,一飲而盡,“大皇兄,今夜咱們兄妹倆不醉不歸!”


    …


    昭陽這邊和司徒宣喝得熱火朝天,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司徒宣這千杯不醉的酒量,陪昭陽喝的這幾杯,權當解渴。


    蘇清晚的攬月閣顯得有些清靜了。


    蘇清晚和司徒淵沒有傳膳,隻讓春夏拿了兩碗羹湯,隨意吃上兩口。


    隨後,蘇清晚朝春夏點頭示意,春夏走到蘇清晚的梳妝台上拿了一個掉漆的雕花盒子過來。蘇清晚輕輕地撫摸著盒子,眼眶莫名地紅了。最後她吸了吸鼻子,把盒子遞到司徒淵麵前,“給你,當是連累你被打板子的賠禮。”


    若不是她想火燒蘇府,司徒淵也不至於被打板子。


    “是何物?”


    這賠禮也太寒磣了,沒誠意,司徒淵心想。


    “盒子在你手中,不會打開看看嗎?”


    蘇清晚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司徒淵一番,傷在後背,又不在手上!手完整無缺,就不能自己打開看看嗎?還問人,有意思嗎?


    司徒淵不解地望向她,說一下會死嗎?故弄玄虛!


    算了,謎底自己揭曉!


    司徒淵打開了盒子,一方硯台靜靜地躺在這個陳舊的盒子裏,司徒淵瞬間明白了。


    “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東西,如今送你了。”


    這就是蘇清晚和司徒淵初次見麵那日爭搶的硯台。其實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硯台。


    “這…”


    這是林雙雙的東西,如今蘇清晚把它送給了司徒淵。


    司徒淵不敢收下,他把盒子合上,塞回了蘇清晚的手上,“本王向來不奪人所愛。”


    “是嗎?當初為了這塊硯台不依不饒的不知是何人?”


    蘇清晚覺得有些好笑,如今拱手相讓司徒淵卻拒而不收,當初可是非要不可。


    “你娘的東西,你自個兒留個念想。”


    司徒淵知道這塊硯台對蘇清晚的意義,所以不肯拿。


    蘇清晚從盒子裏拿出硯台,苦澀地笑著,“人都走了,留著這些死物陡增傷悲。”


    睹物思人。


    “我很好奇,它就是一塊普通的硯台,當初你為何非要不可?”


    蘇清晚百思不得其解,這樣廉價的東西,為何能入司徒淵的法眼?


    “你也明明知道它普通,為何非要不可,寸步不讓!”


    司徒淵也想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一定和林雙雙有關,司徒淵心想。


    “確實普通,但它來自我娘的家鄉,有了它,也算是睹目思人,有個東西慰藉。”


    林雙雙離家多年,年紀大了愈發懷念自己的家。為了哄她開心,蘇清晚就把自己的月例拿出來給她買了這塊硯台當生辰禮,想讓林雙雙高興些。


    “和你娘一樣,想找個東西慰藉自己。”


    司徒淵思緒飄遠,“我母妃的故鄉也是這塊硯台的產地。”


    蘇清晚明了。


    聽聞,惠妃這一生受盡榮寵,可惜紅顏薄命,早早駕鶴西去。


    “既如此,這給你!”


    蘇清晚再次把盒子推回司徒淵麵前,放他那比放她更好,蘇清晚心想,惠妃都走了這麽多年了,司徒淵還能有這份心,她該成全司徒淵。


    放她這,如今隻會睹物思人,更是悲傷。


    “如此,我讓劉全放我書房,若你想要,你大可來我書房拿便是了,可好?”


    司徒淵收下了,與其二人推來推去,不如放在兩人都能見到的地方。


    這樣,也能多了一些和蘇清晚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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