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早就已經確定過,路口的監控壞了,根本無法為陳桑做任何佐證。


    而這,也是她和林嘉亦勝券在握的底氣所在。


    但就在兩人想要借著律師的手、給陳桑扣上“誹謗”的罪名時,陳桑居然當著他們的麵,拿出了原先被打落在地上的手機。


    “監控壞了,不要緊,我的手機沒壞就行。”陳桑翻閱著手機,悠悠道,“我這個人呢,最喜歡隨時隨地錄音了。”


    “而且,我的手機性能不錯,保證能將林嘉亦和江榆先前綁架我時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全部錄下來。”


    知道她這個習慣的人不多,江榆算一個。


    靠著在她手裏栽過一次跟頭,用血淚得出的教訓。


    可惜這會兒,江榆早就被警察帶去做筆錄,根本沒法提前跟林嘉亦通氣。


    正好,閨蜜倆一人栽一次,也不算埋汰了。


    警局內的反轉一波三折。


    陳桑手機裏的錄音鐵證如山。


    尤其是其中還有一段,是這樣說的:


    “你們這是想綁架我嗎?”


    “是又如何?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桑和林嘉亦的對話坐實了綁架的事實。


    可憐林嘉亦當初隻覺得陳桑的問題怪,卻沒想到陳桑早在那兒就等著她了!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林嘉亦氣得牙癢癢,直接伸手狠狠打了林柔一巴掌泄憤。


    與此同時,還不忘說:


    “姐,要不是聽了你的話,我也不會去綁架陳桑。主犯這個罪名,你得認吧?”


    林柔不認也得認。


    她隻是個養女。


    得罪了林家,她在京城根本活不下去。


    這樁綁架案最終認定被迫頂罪的林柔和江榆為主犯,林嘉亦為從犯。


    因為隻是綁架未遂,加上陳桑的手裏統共隻有錄音這一項證據,所以幾人的判刑並不重。


    林柔和江榆被拘留三十天。


    至於林嘉亦,則是在林家交了一大筆保釋金後,就被父母接回了家。


    江榆被送去拘留時,正好跟準備離開警局的陳桑擦肩而過。


    眼底的怨毒,顯而易見。


    在意識到自己染病之後,江榆就一心想拉著陳桑一塊下地獄。


    可為什麽……這一次還是被她逃了?


    她憑什麽能一直這樣好運?


    老天爺為什麽能這麽不公平?


    江榆死死咬著牙,輕顫的眼睫覆下一層深濃的恨意。


    陳桑目送江榆離開,心底閃過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暫時性地放了下來。


    江榆做了那麽多醃臢事,如今總算惡有惡報,落得個被拘留的下場。


    即便日後被放出來,身上的案底也會跟著她一輩子,成為她身上抹滅不去的痕跡。


    隻是,此時的陳桑根本沒想到的是,等到下一次再見到江榆時,她為了報仇,竟然讓自己變成了……


    當然,這已是後話。


    ……


    陳桑抬步出了警局,意外地在門口看到了霍嶢。


    警局外夜幕高懸,繁星密布,皓月灑下銀輝。


    他站在夜色和燈光亮白如晝的交界點,沉靜從容。身量高挑,雙腿筆直而修長,裹在深色西裝褲裏,愈發顯得動人。


    林嘉亦已經被家人接走。


    他在這裏,隻有可能是在等她。


    陳桑腳步頓住,倚靠在門邊。


    “這麽晚了,霍總不回家,專程來警局觀光嗎?”


    霍嶢眼眸微垂,淡道:“過來看看前女友離開我之後,能落魄成什麽樣。”


    陳桑單手叉著腰,笑得痞裏痞氣:“滿意你看到的嗎?”


    霍嶢望她,薄唇幾不可聞地勾了一下:“挺滿意的,頭發都能養鳥了。”


    陳桑瞳孔微滯,側身朝著警局門口的玻璃門照了照,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身上究竟有多狼狽。


    被大力拉扯過的衣服有些變形,原本挽起的長發鬆鬆垮垮,淩亂不堪,像個鳥巢。


    發圈更是歪歪扭扭地懸在發尾,稍有不慎就會掉落在地上。


    要真掉下去還算好,長發也能因此垂落下來。


    偏偏就是這樣欲墜不墜的樣子,愈發顯得陳桑整個人像是剛從稻草叢裏鑽出來。


    活脫脫一個逃難的難民。


    難怪剛剛霍嶢在笑她!


    陳桑將發圈摘下來,用手理了理散落的長發。


    轉身的時候,聽到霍嶢對著她說:“上車,送你回去。”


    陳桑的麵上還殘留著沒散去的尷尬,問:“怎麽突然大發慈悲?”


    “不上走了。”


    竟是直接抬步離去。


    薄情得很。


    陳桑連忙追上去:“沒說不上,免費的車,幹嘛不坐?”


    她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上去,坐好後卻不見霍嶢開車。


    “把我當司機?”霍嶢的眉心幾不可聞地挑了一下,“換前麵來。”


    “要求真多。”陳桑嘟囔著嘴。


    但到底是罵罵咧咧地下車,重新換到了前麵的位置。


    霍嶢好一會兒沒說話,直到開車啟程,才幽幽道:“要求不多,也不能成為你前男友。”


    陳桑沒搭腔。


    車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在深沉的夜色中愈顯靜謐。


    陳桑倚靠在副駕駛座的靠背上,看著窗外風景慢慢往後退去。


    她閉上眼睛,感受車上暖氣裹挾的熱意,“霍嶢,謝謝你今天幫我報的警。”


    霍嶢掃她一眼,見她在小憩,薄唇微張,話到嘴邊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過話。


    直到將陳桑送到住處樓下時,霍嶢突然說:“老爺子那邊知道了江榆的事,不會再讓她再回霍家。”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關於江榆的事,霍家後續不會再插手。


    “嗯。”


    陳桑點了點頭。


    說實話,陳桑不是一般的想直接摁死江榆,但轉念一想,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


    她得了那種病,注定是活不長的。


    一係列的並發症,隨時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江榆那麽想拉陳桑入地獄,不就是想讓陳桑也來承受同樣的痛苦嗎?


    可惜的是,陳桑不可能叫她如願。


    ……


    陳桑到家後才想起來,折騰這麽長時間,自己居然連個晚飯都還沒吃。


    之前神經一直緊繃著,現在放鬆下來,肚子裏的叫聲一陣接著一陣,響個不停。


    陳桑懶得自己動手,幹脆在進浴室洗澡前,用手機叫了個外賣。


    但她低估了半夜送外賣需要的時間。


    配送表上明明顯示的十一點半送達,結果一直等到了十二點過八分,才看到外賣慢悠悠地送到門口。


    一番折騰,吃完再收拾完垃圾,時間已近一點。


    剛躺到床上,陳桑意外地接到陸昀知打來的電話。


    “聽說你進了警局?”


    時隔多日,他倒是依舊賊心不死,始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在被霍嶢端了不少場子的情況下,陸昀知果然大傷元氣,連接收消息的時間都變晚了許多。


    陳桑困得很,懶得搭理。


    在睡覺和陸昀知裏頭選一個,她選擇睡覺。


    陳桑也不管陸昀知會不會生氣,直接切斷了電話。


    掛之前,還聽到陸昀知那邊罵罵咧咧傳來一句,“又不說話,信不信我辦了你”。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陳桑迷迷糊糊間被小優的電話吵醒。


    “還睡?霍總有新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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