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兵過境,血月當空。


    陳峰率領現代安保小隊,以凡人之軀硬撼邪魔大軍。


    陣法破碎,戰友血染青銅門。


    絕望之際,陳峰咬破手指,以血為墨,在殘破符紙上寫下古老咒文。


    “我以我血薦軒轅!”他嘶吼著舉起血符。


    刹那間,天地失色,萬魂同悲。


    被邪魔操控的陰兵竟停下腳步,空洞眼眶中流下兩行血淚……


    厚重的鉛雲低垂,死死壓在古老青銅巨門之上,仿佛蒼穹不堪重負,即將徹底崩塌。空氣凝滯如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鐵鏽與陳腐泥土的腥氣,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肺葉上。那扇屹立萬古、布滿神秘符文的巨門,此刻在無邊無際的幽冥之氣侵蝕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門縫深處,透出令人心悸、仿佛來自九幽最深處的慘綠幽光,如同無數隻惡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青銅門前,一片死寂的肅殺。陳峰立於臨時壘起的法陣核心,腳下踩著一柄微微嗡鳴的飛劍殘片,肩頭安保製服的徽章在幽綠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微弱卻固執的金屬冷光。他身後,是僅存的十幾名隊員。這些曾活躍在現代都市鋼筋叢林裏的安保精英,此刻臉上沾滿血汙與塵土,緊握手中閃爍著能量光芒的特製符紋槍械與灌注了微薄法力的合金長刀,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他們的眼神,在最初的驚懼過後,沉澱為一種近乎悲壯的平靜——那是知曉退無可退後,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決絕。


    “隊長…‘地脈共鳴器’讀數…爆表了!”隊伍左側,一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年輕隊員聲音發顫,死死盯著手腕上瘋狂閃爍紅光、發出刺耳警報的精密儀器屏幕,那紅光映亮了他眼中的恐懼,“能量潮汐…比預估峰值…強了三倍不止!”


    陳峰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前方翻滾的濃霧。他緩緩點頭,聲音低沉卻異常穩定,如同磐石投入驚濤駭浪:“邪魔…要來了。穩住陣腳!記住,我們身後,是人間萬家燈火!”


    話音未落,青銅巨門深處猛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足以震碎魂魄的尖嘯!那聲音仿佛億萬怨魂同時在油鍋裏煎熬哭嚎,又似地獄之門被巨力強行撞開!門縫中洶湧而出的慘綠幽光瞬間暴漲,刺得人雙目劇痛!


    緊接著,是整齊劃一、沉重如悶雷敲擊大地的腳步聲!


    咚!咚!咚!


    伴隨著腳步,一股令人作嘔的、混雜著千年屍骸腐朽氣息與濃鬱血腥的陰風,如同實質的冰冷巨浪,狠狠拍打在眾人身上,吹得他們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站立不穩。


    濃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粗暴撕開。一支軍隊,一支沉默到令人窒息的軍隊,踏著慘綠的光暈,從門內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洶湧而出!


    它們不再是傳說中模糊的陰影。它們的身軀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屬與慘白枯骨扭曲嵌合而成,關節處纏繞著不斷滴落粘稠黑血的腐爛布條。空洞的眼窩深處,兩簇幽綠磷火熊熊燃燒,跳躍著純粹毀滅的欲望。手中握持的兵器並非虛幻,而是鏽跡斑斑、凝固著暗紅血痂的青銅戈矛與巨斧,刃口崩裂,散發出濃烈的鐵腥與死亡氣息。它們沉默地推進,步伐整齊得如同一個龐大而腐朽的機器,冰冷、高效,帶著碾碎一切生機的絕對意誌。那股匯聚起來的幽冥死氣,沉重得如同億萬斤海水倒灌,壓在每個人心頭,令人窒息絕望。


    “陰兵過境…”陳峰身後,一個頭發花白、穿著安保製服卻手持羅盤的老道士嘴唇哆嗦著,眼中滿是駭然,“而且是…被煉成了‘幽冥玄甲’的陰兵!邪魔…好狠毒的手段!”他手中的古舊羅盤指針瘋狂旋轉,發出瀕臨崩解的哀鳴。


    “開火!火力覆蓋!目標,前排鋒線!”陳峰沒有絲毫猶豫,厲喝聲如同驚雷炸響,瞬間撕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嗡——轟!”


    “滋啦——!”


    命令即是點燃引信的火星。霎時間,死寂的戰場被震耳欲聾的聲浪徹底吞噬!特製符紋槍械噴吐出熾烈的能量光束,交織成密集的火網,狠狠撞向那沉默推進的黑色洪流。灌注了法力的合金長刀揮出淩厲的刀芒,撕裂空氣,帶著決死的嘯音斬落。隊員們依托著臨時布下的“金光護靈陣”,法陣光芒明滅不定,如同狂風中搖曳的燭火,艱難地抵禦著陰兵身上散逸出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幽冥寒氣。


    爆裂的能量光束狠狠撞擊在陰兵漆黑扭曲的鎧甲上,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和能量湮滅的爆鳴!火星四濺,如同節日裏最殘酷的煙火。然而,那看似腐朽的鎧甲竟展現出驚人的防禦力!能量光束隻在上麵留下焦黑的灼痕和淺坑,竟無法將其洞穿!隻有少數被數道能量束同時命中的倒黴陰兵,鎧甲才會在“哢嚓”碎裂聲中崩解,整個身軀在慘綠磷火瘋狂搖曳後化作一灘冒著黑煙的汙穢泥漿,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但這樣的戰果,在洶湧如潮的黑色軍團麵前,微乎其微!後排的陰兵踏著同伴化成的泥漿,毫無阻滯地繼續前進,空洞的眼窩鎖定了陣地上鮮活的生命。那沉默的推進,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膽寒!


    “物理攻擊效果有限!集中火力,攻擊關節和眼窩!”陳峰的聲音穿透爆炸的轟鳴,冷靜得近乎殘酷。他左手掐訣,右手長劍疾揮,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青色劍罡脫手飛出,帶著尖銳的破空厲嘯,精準無比地掠過數名陰兵的脖頸!


    嗤嗤嗤!


    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油脂。三顆戴著殘破鐵盔的頭顱衝天而起,空洞眼眶中的磷火瞬間熄滅,無頭的軀體僵硬地向前撲倒,隨即被後方湧上的同伴踩成碎片。


    然而,這一劍之威並未能阻擋洪流。更多的陰兵湧了上來,它們似乎沒有痛覺,不知恐懼,唯一的意誌就是毀滅眼前的一切活物!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在陳峰右側響起。


    一個年輕隊員被一隻突然從地底刺出的、覆蓋著黑色骨甲的尖銳骨爪死死攫住了小腿!那骨爪力量奇大無比,瞬間捏碎了腿骨!劇痛讓隊員瞬間失去平衡,手中的符紋槍脫手飛出。他旁邊的同伴目眥欲裂,怒吼著揮刀斬向骨爪,刀鋒與骨爪碰撞,竟迸射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李響!”陳峰心猛地一沉,回身就想救援。


    然而,遲了!


    那名隊員被骨爪拖拽著,整個人猛地被拉入翻湧的黑色霧氣之中。隻留下半聲戛然而止的慘叫,以及地麵上幾道絕望的抓痕和噴灑開來的、滾燙刺目的鮮血。


    “混蛋!”一名身材魁梧、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隊員怒吼著,雙目赤紅。他猛地從腰間摘下一枚拳頭大小、表麵刻滿複雜雷紋的金屬球體,狠狠砸向那片吞噬了他戰友的黑霧中心!


    “都閃開!吃老子一記‘***’!”


    金屬球體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微光閃爍的弧線。就在即將墜入黑霧的刹那,壯漢隊員手中法訣猛地一引!


    “爆!”


    轟隆——!!!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刺目的白色雷光如同一條狂暴的銀龍,瞬間撕裂了翻滾的幽冥黑霧!無數細密的電蛇瘋狂遊走、炸裂,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爆響!強烈的衝擊波呈環形向四周猛烈擴散,將靠近的十幾名陰兵狠狠掀飛出去!它們身上的黑色鎧甲在至陽至剛的雷霆之力下變得焦黑、皸裂,甚至直接崩解!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焦糊與臭氧的氣味,暫時清空了一小片區域。


    刀疤壯漢喘著粗氣,臉上卻毫無喜色。這特製的“***”威力巨大,但數量極其有限,是壓箱底的保命之物。用一枚,少一枚。


    “幹得好,老趙!”陳峰高喝一聲,精神為之一振,“保持壓製!不要給它們喘息之機!”


    戰鬥進入了最殘酷的消耗階段。陰兵如同無窮無盡的海潮,一波接一波,永不停歇地衝擊著搖搖欲墜的防線。安保隊員們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在“金光護靈陣”明滅不定的光芒庇護下,奮力搏殺。符紋槍械的能量核心在瘋狂消耗,發出過載的警報聲。灌注法力的合金長刀在無數次與陰兵兵器和鎧甲的碰撞中,開始出現崩口、卷刃,甚至斷裂!


    隊員們在不斷減員。每一次慘叫聲響起,都意味著一個鮮活生命的消逝。每一次有人倒下,防線就向內收縮一分,壓力便沉重一分。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死亡氣息,腳下的大地早已被粘稠的血漿浸透,踩上去發出令人作嘔的“噗嘰”聲。


    陳峰手中的長劍揮舞如風,劍罡縱橫,每一次揮劍都至少帶走一名陰兵。但他身上的傷口也在不斷增加,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正汩汩冒著黑氣,那是被一隻速度奇快的骸骨獸偷襲所致。那黑氣如同活物,不斷侵蝕著他的血肉和靈力,帶來一陣陣鑽心的陰寒劇痛。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將湧上喉頭的腥甜強行咽下。他知道,自己是這支隊伍最後的脊梁,絕不能倒下!


    就在防線瀕臨崩潰的邊緣,那如同悶雷般整齊的腳步聲後方,突然傳來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響。


    哢噠…哢噠…哢噠…


    那是沉重、巨大、帶著金屬摩擦特有的滯澀感的腳步聲。每一步落下,地麵都傳來清晰的震動。


    青銅巨門深處翻湧的慘綠幽光猛地向兩旁排開,如同臣子為君王讓開道路。一個龐大得令人窒息的陰影,從中緩緩踱步而出。


    那是一個由無數巨大、慘白、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骸骨拚合而成的巨人!它的高度超過三丈,每一步踏下,都在堅硬的地麵上留下深深的龜裂。它的身軀並非人形,更像是某種遠古巨獸的骨架被強行扭曲、拉長、賦予了類人的姿態。一根根粗如梁柱的肋骨如同扭曲的囚籠,包裹著胸腔中一團劇烈搏動、散發出濃鬱不祥黑氣的巨大核心。它的雙臂末端,並非手掌,而是兩柄巨大無比、刃口布滿鋸齒狀獠牙的青銅巨斧!巨斧上凝固著厚厚的、暗紫色的血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它沒有頭顱,隻在原本應該是脖頸的位置,鑲嵌著一顆巨大無比、不斷流淌著粘稠黑血的眼球!那眼球緩緩轉動,瞳孔深處,是兩團濃縮到極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漩渦!


    “骸…骸骨將軍!”老道士的驚呼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手中的羅盤“啪”地一聲徹底碎裂,指針崩飛出去,“邪魔座下的先鋒大將!它…它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骸骨將軍那巨大的獨眼瞬間鎖定了前方渺小的法陣和人群。它似乎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胸腔中的黑色核心猛然劇烈鼓脹!隨即,它高高舉起了那柄如同小山般的青銅巨斧!


    沒有呼嘯,沒有破空聲。那巨斧以一種違反常理的、令人絕望的速度,帶著毀滅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搖搖欲墜的“金光護靈陣”核心位置,悍然劈落!


    “頂住!!!”陳峰瞳孔驟縮,嘶聲狂吼,體內殘存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瘋狂注入腳下的陣盤!所有隊員也爆發出最後的呐喊,將力量全部灌注於法陣之中!


    嗡——!


    殘破的“金光護靈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金色的光幕瞬間凝實了數倍!


    轟——!!!


    巨斧與金色光幕狠狠撞擊在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沉悶到極致的、仿佛大地內髒被撕裂的巨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隻見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金色光幕,在巨斧接觸的瞬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從接觸點開始,無聲無息地蔓延開無數蛛網般的裂痕!裂痕飛速擴散,瞬間遍布整個光幕!然後,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注視下。


    嘩啦啦!!!


    整個“金光護靈陣”轟然爆碎!化作漫天飛舞、迅速黯淡熄滅的金色光點,如同無數垂死的螢火蟲,在慘綠的光線下淒美地消逝。


    法陣破碎的反噬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維持法陣的隊員身上!陳峰如遭雷擊,“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踉蹌後退數步,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其他隊員更是東倒西歪,離法陣核心最近的幾人甚至直接昏死過去。


    防護,徹底消失!


    骸骨將軍那巨大的獨眼中,漆黑的漩渦似乎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它再次舉起了那柄收割生命的巨斧!這一次,目標直指人群中最為顯眼、氣息也最為強悍的陳峰!巨斧劃破空氣,帶起沉悶的死亡罡風!


    “隊長小心!”一聲蒼老卻決絕的嘶吼在陳峰身側響起!


    是那位手持羅盤的老道士!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不知從何處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瘦小的身軀如同炮彈般猛地撞向陳峰,同時將一件東西狠狠塞進陳峰手中!


    陳峰被撞得一個趔趄,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巨斧劈砍的鋒芒!那恐怖的斧刃幾乎是擦著他的後背落下,斬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轟!!!


    大地如同柔軟的豆腐般被切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口!碎石泥土混合著之前陣亡隊員的殘肢斷臂,被狂暴的衝擊波掀飛上天!


    老道士在推開陳峰的瞬間,身體也被巨斧帶起的恐怖罡風邊緣掃中!他身上的安保製服連同護身法衣如同紙片般撕裂!瘦小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帶著一蓬刺目的血雨,遠遠拋飛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青銅巨門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然後緩緩滑落,在古老的門扉上留下一道怵目驚心的、長長的血痕。


    “張老!”陳峰目眥盡裂,發出野獸般的悲吼!他看清了手中老道士塞來的東西——那是一張巴掌大小、邊緣焦黑殘破、仿佛隨時會碎裂的暗黃色符紙!符紙質地奇特,非布非紙,觸手冰涼,上麵用黯淡的朱砂勾勒著幾道極其古老、繁複到難以辨認的符文線條,透著一股蒼涼、沉寂、仿佛來自時間盡頭的晦澀氣息。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陳峰的心。法陣破碎,戰友凋零,強敵當前,手中這殘破的符紙又能如何?難道還能逆轉這傾覆的乾坤?


    骸骨將軍似乎對沒能一擊必殺感到一絲“不滿”。它胸腔中的黑色核心劇烈鼓動了一下,那鑲嵌在頸部的巨大眼球緩緩轉動,再次鎖定了陳峰。它邁開沉重的步伐,拖著那柄巨大的青銅戰斧,一步步逼近。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幸存隊員們瀕臨崩潰的心弦上。


    “兄弟們!沒退路了!跟它拚了!”刀疤壯漢老趙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眼中是徹底的瘋狂。他猛地撕開胸前殘破的製服,露出肌肉虯結的胸膛,上麵竟用某種秘法紋刻著一個赤紅色的爆裂符文!他雙手猛地結印,狠狠拍向自己胸口的符文!


    “老趙!不要!”陳峰驚駭欲絕,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嘿!狗雜種!記住你趙爺爺的名字——趙鐵柱!身份證號xxxx…呃啊——!”老趙的狂笑聲戛然而止,化作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他胸口的赤紅符文瞬間亮得刺眼,如同熔岩流淌!狂暴的能量波動在他體內瘋狂凝聚!


    轟——!!!


    比之前的“***”更加狂暴、更加徹底的自爆發生了!赤紅色的毀滅性能量如同一個驟然膨脹的小太陽,瞬間將骸骨將軍龐大的身軀吞沒!強烈的光芒和衝擊波將周圍十幾丈內的陰兵瞬間氣化!甚至連青銅巨門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光芒散盡。骸骨將軍龐大的身軀依舊矗立,但模樣淒慘無比。它胸前覆蓋的慘白骨甲被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露出裏麵纏繞著黑色魔氣、如同巨大心髒般搏動的核心。那核心表麵布滿了裂痕,搏動變得極其紊亂。一條由巨大腿骨構成的左腿被齊根炸斷,讓它龐大的身軀失去了平衡,搖搖欲墜。鑲嵌在頸部的巨大眼球上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流淌出的黑血更多更濃。


    它受到了重創,但…仍未倒下!那破碎眼球中的漆黑漩渦,死死盯著陳峰,裏麵的怨毒和毀滅欲望,比之前更盛百倍!


    “鐵柱…”陳峰看著老趙自爆後那片空無一物、隻餘焦黑深坑的地麵,眼中血淚終於滾落。滾燙的淚水混著臉上的血汙,滴落在他手中那張殘破的符紙之上。


    符紙觸碰到滾燙的血淚,那幾道黯淡的朱砂符文,竟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感,順著陳峰的手指,瞬間傳遞到他瀕臨枯竭的心神深處!仿佛一個沉睡了億萬年的古老意誌,被這飽含悲憤與守護之念的熱血,輕輕觸動了一絲!


    一個近乎瘋狂、卻又帶著冥冥中某種指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陳峰絕望的腦海!老道士張老臨死前那決絕的眼神,他塞符紙的動作,此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


    “血…符…”陳峰喃喃自語,眼中陡然爆發出最後一絲、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決絕光芒!他猛地低頭,看向手中那張染了自己血淚的殘破符紙!


    沒有時間猶豫了!


    陳峰猛地張開嘴,狠狠咬向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


    噗!


    鮮血瞬間湧出!那血珠在慘綠的幽冥之光下,竟帶著一種異樣的、灼熱的赤金色!


    他不再看那步步逼近、散發著滔天凶威的骸骨將軍,也無視了周圍殘餘隊員絕望的呼喊。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那滴滾燙的、承載著他所有意誌與生命本源的精血,以及那張承載著未知希望的殘破符紙之上!


    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


    指尖帶著決絕的意誌,狠狠點在符紙中央那最為古老、最為核心的一道符文起筆之處!


    “呃啊——!”劇痛瞬間傳來!仿佛那符紙不是死物,而是一頭貪婪的洪荒巨獸,在瘋狂吞噬他的精血、他的靈力、甚至他的生命本源!指尖傳來的吸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劇烈顫抖,幾乎站立不穩。但他咬碎了牙關,強行穩住手腕!


    一點,一橫,一豎,一折…古老的符文線條,在他顫抖卻無比堅定的指尖下,以自身滾燙的鮮血為引,在那殘破的符紙上艱難地、一筆一劃地重新勾勒、顯現!


    每一筆落下,都如同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如同金紙。鬢角烏黑的發絲,瞬間失去了光澤,變得灰白!


    周圍的天地,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翻滾的幽冥之氣驟然一滯!那輪被鉛雲遮蔽、隻透出慘淡輪廓的血月,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撥開了一絲縫隙!一道極其微弱、卻純淨無比的月華,如同垂死的天鵝投下的最後一瞥,穿透了厚重的雲層與無盡的幽冥死氣,不偏不倚,正正落在那張被陳峰鮮血浸染、正被重新書寫的殘破符紙之上!


    嗡——!


    符紙上,那以陳峰生命精血重新勾勒出的古老符文,在月華降臨的瞬間,猛然亮起!不再是朱砂的黯淡暗紅,而是化作一種灼目欲盲、仿佛蘊含了天地初開第一縷光明的赤金色!一股難以言喻、古老、蒼茫、仿佛來自鴻蒙初辟、帶著鎮壓萬古洪荒氣息的偉岸力量,以那張小小的符紙為中心,驟然蘇醒!


    骸骨將軍那布滿裂痕的巨大眼球猛地一縮!瞳孔深處那兩團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渦,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無比的——恐懼!它那龐大的、受創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邁出的腳步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陳峰對此毫無所覺。他的全部精神、意誌、生命,都已燃燒,盡數灌注於指尖,灌注於那最後一筆!


    最後一劃,落下!


    “我以我血薦軒轅!”一聲嘶啞到極致、仿佛靈魂都在燃燒的咆哮,從陳峰胸腔最深處炸裂而出,響徹整個死寂的戰場!


    他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染血的左手,高高舉起了那張在月華下綻放出煌煌赤金神光的古老血符!


    轟——!!!!


    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景象!


    時間、空間、聲音、光線…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那隻高舉的、燃燒著赤金神光的血符所吞噬、所凝固!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絕對的、令人靈魂凍結的死寂!


    翻滾的幽冥黑霧,凝固在空中,如同黑色的冰川。


    衝鋒的陰兵,無論遠近,無論姿態,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定格在原地,保持著前一刻的動作。


    那散發著滔天凶威、正要發出致命一擊的骸骨將軍,巨大的青銅巨斧懸在半空,布滿裂痕的獨眼中,那兩團漆黑的漩渦停止了轉動,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凝固的恐懼。


    天地間所有的色彩,都在急速褪去!青銅巨門的古老青綠,陰兵鎧甲的慘黑,地上的血汙暗紅,隊員製服的天藍…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張血符散發的煌煌神光下,被強行剝奪,化為一片純粹、壓抑、令人窒息的灰白!唯有陳峰手中高舉的血符,是這灰白死寂世界裏唯一的光源,唯一的色彩!赤金色的光芒如同擁有生命,在符紙上遊走、流淌,越來越亮,越來越盛!那光芒並不溫暖,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洪荒之前的、君臨萬靈的威嚴與肅殺!


    在這絕對的死寂與灰白之中,一種聲音,一種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每一個生靈靈魂最深處響起的悲鳴,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


    那是萬魂同悲!


    嗚——嗚——嗚嗚嗚


    無法形容的悲愴,無法承載的哀慟,跨越了時間的長河,穿透了生死的界限,從遠古的戰場,從幽冥的深淵,從每一個被奴役、被禁錮、被抹殺了意誌的陰兵殘魂深處,匯聚成這撼動三界靈魂的慟哭!這悲鳴中,有被強行抹去神智的不甘,有被邪魔永世奴役的怨恨,有對生前家園的無限眷戀…億萬種極致的負麵情緒,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轟然衝擊著戰場上每一個生靈的心神!


    噗通!噗通!


    一些心神較弱的安保隊員,直接在這直擊靈魂的慟哭聲中雙眼翻白,口鼻溢血,軟倒在地,生死不知。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被邪魔法力禁錮、抹殺了所有自我意誌、隻剩下純粹殺戮本能的陰兵,那些眼眶中隻有幽綠磷火燃燒的怪物…它們那空洞洞的眼窩裏,在那凝固的幽綠磷火之下,竟緩緩地、緩緩地…滲出了兩行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


    血淚!


    濃稠如漿,暗紅如凝結的汙血!


    粘稠的血淚順著它們冰冷、扭曲、覆蓋著腐朽金屬的臉頰緩緩滑落,在灰白死寂的背景下,留下兩道刺目驚心的暗紅痕跡!


    它們僵硬的身體在血淚滑落的瞬間,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那並非恐懼,更像是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被強行喚醒的、無法言說的巨大痛苦和掙紮!束縛著它們靈魂的無形枷鎖,在那赤金神光與萬魂悲鳴的雙重衝擊下,發出了瀕臨崩裂的**!


    青銅巨門深處,那翻湧的慘綠幽光之中,猛地傳來一聲驚怒交加、仿佛能撕裂九重天的恐怖咆哮!那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絲…連它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忌憚!整個門扉都在劇烈震動!


    邪魔…被驚動了!


    陳峰高舉著那張仿佛重逾山嶽的血符,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晃。他臉上已無一絲血色,灰白的發絲在無形的能量亂流中狂舞。七竅之中,細細的血線蜿蜒流下,滴落在他腳下的血泊之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如同開閘的洪水,正瘋狂地湧向那張符紙!每一秒,都像是在燃燒自己最後的燭芯。


    但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前方那些流下血淚、痛苦顫抖的陰兵,盯著那扇劇烈震動、邪魔即將徹底暴走的青銅巨門。


    一絲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在他即將被抽空的識海中凝聚:


    “有…用!這血符…能撼動邪魔的控製!能喚醒…它們殘存的魂!”


    這念頭如同黑暗中乍現的微光,瞬間點燃了他最後的心火。


    “不夠…力量還不夠…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心中在無聲呐喊。手中的血符光芒雖然煌煌赫赫,但他能感覺到,那源自符紙深處的、足以鎮壓萬古的洪荒偉力,如同沉睡的巨龍,僅僅隻是被他的血和意誌喚醒了一絲,遠遠未能真正蘇醒!這點力量,隻能暫時壓製邪魔的奴役,讓陰兵本能地掙紮痛苦,流下血淚,卻無法徹底斬斷那無形的鎖鏈!


    而邪魔本尊的怒火,即將徹底降臨!那扇青銅巨門深處醞釀的恐怖氣息,如同即將爆發的滅世火山!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陳峰的目光,猛地掃過腳下這片被鮮血徹底浸透的大地!那是戰友們的血,是他自己的血,是守護之血,是死戰不退之血!這血,滾燙!這血,蘊含著不屈的意誌!


    一個更加瘋狂、更加決絕的念頭,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既然指尖的血不夠喚醒這沉睡的偉力…


    那就…以身為祭!以命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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