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牧舟把出溜到地上的小白撿起來,塞回被窩,順手又從枕頭上挑出幾根銀發。


    “嘶……”


    他用手指將頭發磋悠成一根小棍,一邊掏耳朵,一邊出了門。


    “薑晨曦,昨天晚上你偷看了多久?”


    一回到穹頂,陳牧舟便開門見山的指責起來。


    “艦長,我沒看!”


    “別裝了,是我收到預警,提前屏蔽了。”


    陳牧舟道,“我警告你,大家的房間都是私密的,收起你的齷齪心思。”


    “你……”


    薑晨死魚眼一番,咬牙切齒道,“你們明明是在我的肚子裏……”


    “要叫艦長。”


    “是,艦長。”


    薑晨曦癟嘴,小聲嘀咕道,“渣男,明明人家也……”


    “你說啥?”


    陳牧舟豎起耳朵。


    “報告艦長,我說肚子很敏感。”


    “……”


    陳牧舟‘哦’了一聲,大手一揮,“沒事,我會屏蔽掉所有房間傳感器的。”


    “是,艦長。”


    “晨曦號,啟航!”


    陳牧舟道,“航線標給你了。”


    “……是,艦長。”


    穹頂轉換為‘舷窗’模式,陳牧舟負手俯瞰著寧城快速後退的景致,心情美妙。


    有人說,人類沒有翅膀,卻是這個星球上飛的最高的生物,


    現在好了,陳牧舟創造一個能和人類飛一樣高的生物。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會飛得更高。


    擁有了飛船,陳牧舟想到的第一個航行終點,便是殷堡。


    他也這麽做了。


    他要去陪陪那個守護設施的孤獨少女,順便給她送點烤肉用的調料。


    飛船開著匿蹤走高航線,可以規避掉大部分威脅,而且,以這艘船澎湃的動力,距離殷堡的區區一千公裏,哪怕是低速巡航,僅需兩三個小時便能抵達,


    稍微提點速的話,甚至用不了一個小時,不過那樣的話,飛船以近音速航行,以其驚人的規模,會整出巨大的動靜,甚至會因其排山倒海的船首波,令水汽凝結,形成航跡,於匿蹤不利。


    第一趟探路,還是要小心為妙。


    然而飛船剛飛出寧城,鬱小寧那邊竟發來了陳牧舟期待已久的消息。


    五號種子的測試結束了!


    近千份測試記錄、相應的分析報告,都被鬱小寧她們整理歸檔,打包發了過來。


    “這……”


    陳牧舟迅速過了一眼分析報告,又抽選了幾份測試記錄看了一眼,神情頗為意外。


    “效果這麽好?不可思議!”


    因為五號種子是嵌合造物,其中的類覆層基底還是臠的山寨品,陳牧舟一直在擔心它‘良品率’的問題,


    就算是普通植物,也有長歪了變畸形的幾率,


    理論上,嵌合造物更容易出現問題。


    然而,鬱小寧發回的報告,卻大大超乎了他的預期:


    近千次測試,隻有八枚五號種子出現了問題,


    死種占了其中一半,三枚生長過程中斷於植物攫取階段,未能成型,還有一枚生長畸形。


    “這個良品率高的驚人!”


    陳牧舟激動到了震驚,“而且,失敗品除了僅有的一枚畸形,播種階段就能被發現篩查出來,使用狀況是可預知的……”


    他抬眼看向‘舷窗’外,視線如同在刹那間越過茫茫繁盛界,直達殷堡。


    稍作怔愣,他收回視線,看向監測夢界參數的窗口。


    窗口上的數據顯示,被他稱作‘潘多拉盒子’的那枚果實,已經有70%的夢界用戶食用了,


    這個比率,也符合了他的預期。


    “晨曦,停一下!”


    陳牧舟最終放棄了第一時間去找司茸,他自語道,“如此高的良品率,五號頁麵,可以放心的開啟飛行器形態了!”


    “艦長,有什麽指示?”


    薑晨曦停下飛船,不解問道。


    “我們……先去一趟西北!”


    陳牧舟目光灼灼道,“用最快的時間把擬形的權柄拿下來,不然我不放心!”


    “……”


    薑晨曦不明所以,她抬手一劃,指著衛星圖道,“艦長,你看這條航線可以麽?”


    “可以……”


    一條中規中矩的航線,沿著蒼嶺曦河一帶,稍稍偏南。


    陳牧舟點點頭。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飛船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竟種植著一排醒目的樹木,就像一道防風林。


    林地之中,還有一些小型樹人的影子。


    “這是……信標長城!”


    “晨曦,等一下。”


    陳牧舟稍一思索,旋即勾起唇角,手動微調了一下航線,“先去這裏一趟,我們去曦河邊上接個人。”


    “……是,艦長。”


    死魚眼中閃過一絲無力感,薑晨曦扁扁嘴,像給自己打氣一般,適應著陳牧舟‘出爾反爾’的指令節奏。


    晨曦號再度起航,不到半個小時,宋星歌高挑玲瓏的身影出現在穹頂內。


    “軍……軍座大人!!”


    看到來人,薑晨曦大吃一驚,死魚眼都不敢耷拉了,她甚至動了動胳膊,猶豫著是不是要敬個禮。


    “你好。”


    宋星歌瞥了薑晨曦一眼,漠然頷首,算是回應。


    之後,她抬眸環顧起周圍。


    穹頂內的一切,給了她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曾幾何時,陳牧舟為了給她擴展‘心願’的廣度,帶她在夢界,看過很多這樣的造物,什麽藍色空間號,漫漫長夜號,山陣號……


    那種壯麗的場景,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靈,沒想到,那些極其遙遠的造物,竟然從幻想成為了現實!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宋星歌問道,“牧舟,她叫什麽名字?”


    “晨曦號。”


    陳牧舟笑著回應一聲,牽起宋星歌的素手,在穹頂下的沙發上並排坐定。


    “晨曦號……”


    宋星歌呢喃著,認真的審視起飛船的內構,思考起它的戰略用途。


    “牧舟,它是……那種星際戰艦嗎?”


    “還沒到‘星際戰艦’的程度,它目前還隻能在大氣層裏飛。”


    陳牧舟咧嘴一笑,大手摩挲著軍座大人的小手,“星歌,我咋瞅你瘦了?”


    “……”


    宋星歌抿唇,星眸瞥了遠處吃瓜的薑晨曦一眼,又看向陳牧舟,原本泰然自若的小臉猶疑一番,才朱唇微啟,輕聲應道,“沒瘦。”


    “晨曦,麻煩你回避一下。”


    陳牧舟嘿嘿一聲,軍座大人的小心思雖然不明顯,但他還是感受到了。


    她臉皮太薄,陳牧舟的話疑似當著薑晨曦的麵,跟她打情罵俏,這讓她有點繃不住。


    但老宋家‘有效溝通’被動技能,還是讓她本能的回應了陳牧舟的問題,


    結果就是皮筋開始積累彈性勢能,軍座大人下意識板起小臉,以遮掩內心的局促,


    然而陳牧舟讓薑晨曦回避的話,就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耳間頓時一紅,不經意地看了薑晨曦一眼,卻見對方瞪著死魚眼,小嘴在無聲的叭叭著。


    承載薑晨曦的視窗消失之前,宋星歌辨認出對方幾個口型——‘渣男’、‘老娘不伺候了’。


    宋星歌呼吸一滯。


    還好她隨身帶了保溫杯,捧在手心盤了一會,心情終於平複了不少。


    不愧是你,司月同學……


    陳牧舟看了下後台,見薑晨曦關掉窗口,去夢界玩耍去了,他索性給她轉了些夢界積分,這才衝宋星歌解釋道,“星歌,不用管她,她開心著呢!”


    “嗯。”


    宋星歌應了一聲,眉眼間卻不是很相信。


    “星歌……”


    陳牧舟見狀,笑著攬住她的纖腰,一本正經的提醒道,“別胡思亂想了,先談正事。”


    “嗯。”


    “軍座大人,最近的戰績越來越差了。”


    陳牧舟抬手一揮,穹頂上頓時呈現出一個碩大的‘主屏’,一個打著‘絕密’標記的戰略沙盤隨即呈現。


    話題隨之切換。


    “星歌,你瞧,之前你的勝率還在50%往上,現在竟然是0.7%……”


    陳牧舟說著,身體往沙發上一躺,順帶著將坐姿板正的宋星歌也帶著躺倒下來,


    沙盤上的日誌也隨之展開,


    這是一個兵推模擬模擬沙盤,鐵血軍人數破萬,進入正規師編製後,陳牧舟就把它整了出來,


    它唯一的用途,就是模擬大規模戰爭,涵蓋了異化屬性的大規模戰爭,從宏觀戰略層麵模擬戰爭的勝負,


    算是為宋星歌量身打造的輔助工具。


    這個工具,一直是宋星歌在用,


    一開始,陳牧舟還會扮演‘藍軍’,和軍座大人切磋一番,但隻要他不改後台參數,或者宋星歌不放海,他從未贏過,


    意識到自己不是這塊料,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他果斷加入宋星歌的陣營,要麽當觀眾,要麽當複盤俠……


    而宋星歌漠然的看著陳牧舟翻閱日誌,對他複盤玩馬後炮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


    “牧舟,別看了。”


    眼看著陳牧舟將日誌一個個往下翻,勝率也哢哢直掉,宋星歌神情逐漸局促,軍座大人骨子裏的驕傲,讓她臉色不受控製的青白變化起來。


    “嘶……”


    聽到陳牧舟倒吸涼氣的聲音,或許是熟悉的複盤聲馬上響起,她終於按捺不住,輕咬下唇,回握住陳牧舟的手。


    “夫君……”


    宋星歌硬著頭皮朝陳牧舟靠了靠,“別看了!”


    “……”


    陳牧舟卻沒注意到宋星歌的反應,他愕然的看著那場0.7%勝率的推演,張大的嘴巴甚至能塞下一個雞蛋。


    這場推演中,鐵血軍是一方,而另一方是大臠帝國除卻鐵血軍的部分,包括所有司主,軍隊,異化探索隊,再加上西北軍空軍,有人使的蒼曦帝國軍,以及二十頭胾獸。


    “……”


    “竟然有0.7%!!!”


    陳牧舟無語的看向局促的宋星歌,哪怕是0.7%,但也是贏的可能性!


    後台顯示,宋星歌沒開掛,或者說……她自己就是那個外掛!


    沉默良久,他才啞然道,“媳婦兒,你可真是個秀兒!!”


    “?”


    宋星歌沒等來複盤,反倒是被陳牧舟摟的更緊了,他揉了揉她的發頂,感覺不過癮,竟將手指穿入她的發絲中,摩挲起她的頭皮。


    “……”


    感覺陳牧舟在擼她,嘴裏還念叨什麽‘優質的大腦’,宋星歌一時忘了要做什麽,


    “星歌,等我們的潘多拉盒子開了,你的勝率就不會是0.7%了……”


    就聽陳牧舟沉聲道,“等到那時,鬱大帝收攏人心,而你,將帶領帝國走向勝利!”


    “嗯。”


    正有些昏昏欲睡的宋星歌應了一聲,便被某人抱到腿上,不等她做出反應,就感覺腿上一涼,軍靴被丟在了地上。


    “……”


    宋星歌清醒了過來。


    抬眸看去,陳牧舟將手指湊到鼻尖嗅了嗅,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


    宋星歌感覺自己又要裂開。


    見陳牧舟一臉陶醉相,宋星歌簡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頓時全身臊的厲害,隻感覺那隻腳丫子不是自己的,卻異樣的燙得慌,晶瑩的腳趾,小巧的足弓都本能的蜷縮起來。


    “牧,牧舟……”


    她咬著紅唇,嚐試把腳抽回未果後,頓時難為情的顫栗起來。


    名門世家精英教育出來的千金,一輩子規矩含蓄,端莊守禮,哪見過這種逆天場麵,她急中生智,提醒道,“牧舟,小心肺部真菌感染……”


    “星歌,信我。”


    陳牧舟指尖生成一朵蘑菇,“你沒有腳氣。”


    “……”


    宋星歌耳根紅透,幹脆把腦袋埋到陳牧舟頸彎,在順手丟出一個鐵血信標後,便不再言語,任其施為。


    還好,陳牧舟迅速的冷靜下來,回歸了正題,


    “星歌,你現在手裏有多少信標?”


    “455個。”


    “呃……”


    盡管知道軍座大人一直在雷打不動的部署,陳牧舟還是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星歌,一會我們這樣……”


    陳牧舟毫不遲疑的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知道了,牧舟。”


    宋星歌聽明白後,認可的點點頭,又補充道,“我跟星河交代一下曦河防線的部署。”


    “沒問題!”


    陳牧舟點點頭,抬頭環視穹頂。


    “如果我們成功了,不止五號種子得到質的飛躍,我們還會建造很多晨曦號這樣的飛船……”


    “到那時……我們將擁有一支製霸天空的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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