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重樓的電燈一旦到了半夜,亮度就開始降低。


    並且隨著時間越來越晚,燈光越來越暗。


    這是不希望學子熬夜學習,傷了身體。


    葉銘就著這般燈光慢慢的讀著上麵的文字。


    果然,周銘的驅神術是殘缺的,並且金蓮沒有反應。


    這甚至都不能稱之為一本術法。


    隻不過是一種請神入靈的方法。


    這種方法很複雜,首先要拿著空白的符紙寫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然後虔誠的在陵園內來回行走,一邊行走一邊念誦神明的尊號。


    如果哪尊神明願意答應你,你手中的符紙上麵就會出現那尊神明的名號。


    然後立刻將符紙焚燒,將灰燼吞進嘴裏,立刻轉頭,不要回頭。


    然後在大病三天之後,驅神術就入門了。


    葉銘看完之後,不置可否,片刻之後,他才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你聽說過鳩占鵲巢嗎?”葉銘詢問道。


    周銘一愣,心中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但是馬上堅定的搖了搖頭。


    “會死的!”


    “會死的是你不是我。”葉銘心中這麽想但是話不能這麽說。


    於是他說出第二個建議。


    “所謂的神明,那是至尊之境,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但是我認為神靈和神明是不一樣的。


    你說一個人如果能看到千裏之外的事情,之內的風吹草動他都能聽清,那他對於凡人來說算神靈嗎?”


    “當然算!”周銘腦子轉的飛快,但是也不明白葉銘的意思。


    “那我建議你可以嚐試通過傳教的方式造神,你需要譜寫一個完美的神靈體係,他們從低到高,各司其職。


    你雖然不相信這些神靈,但是你可以哄騙別的人相信,尤其是周家的人,當信仰你的神多了,你就可以將完全由你創造的神請入你的靈台,這樣眾神是你,你是眾神。


    那個時候這門神通雖然類似驅神術,但是也可以被稱為……”葉銘慢慢的斟酌名字。


    “封神榜!”周銘眼前一亮,然後脫口而出。


    葉銘冥冥之中,總感覺這個名字很沾因果,但是也沒有否認。


    因果也是這個叫周銘的男人的,和他有什麽關係。


    周銘本身是十分聰慧的,再加上這麽多年刻苦學習,有了思路之後,之前的積累瞬間有了用武之地,厚積薄發之下,靈感不斷的湧現。


    告罪一聲,就連忙開始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


    葉銘看著沉迷讀書的周銘,眼神有些不善。


    他朝著周家方向望去,眼神之中閃過震驚。


    “周家的不是驅神術,而是神驅術,當他們將神靈請入靈台開始,他們已經開始被神靈影響,當進階近仙之後,他們就會被那些神明徹底奪舍,整個周家統治者還是那些人。”


    當然,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奪舍,畢竟幾尊近仙而已,不是仙人,他們早就死了。


    他們用的是類似於吳清源的手法,他們的陰神已經死亡了。


    但是他們的記憶可以留下來,再用類似於佛門的信仰之法,減緩他們的流逝速度。


    然後新的周家人將他們請入靈台,這些周家先祖的記憶慢慢侵染靈台。


    他們就會陷入精神分裂的狀態,等到最後,周家老祖的記憶徹底覆蓋他們。


    得到了他們陰神之力的補充,周家老祖們的記憶也能存在更多時間。


    “真是有意思。”葉銘喃喃自語。


    沒有多久,周銘終於將封神榜術法創造出來,拿給葉銘斧正。


    葉銘看了看,指正了其中的一些錯漏,完善了一些理論。


    周銘深感佩服,向葉銘執弟子之禮。


    “你既然給我行禮,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葉銘伸出手指,點在了他的眉心,隨後拿出一個錦囊遞給周銘。


    “關鍵時刻,你就明白這是什麽了,我給你留下一個錦囊,等到你明白我留給你的禮物是什麽的時候,你在打開它。”


    周銘看著這個錦囊,突然陷入沉默。


    他雖然年齡小,但是不代表他是傻子,葉銘不會突然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好的。


    除非,這個人能對他有好處。


    葉銘也沒有催促,周銘年齡不大,而且很聰明。


    但是往往越聰明的人越容易被人算計,因為他們會審時度勢。


    果然,沒有多久,周銘咬牙接過葉銘的錦囊,拱手行禮。


    “您的恩情,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償還。”


    簡單來說,這輩子是不還了。


    葉銘也不介意,繼續低頭看書。


    周銘轉身離去,葉銘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拿了我的東西,就不是你不想要就能不要的了。”


    笑容過後,葉銘有些古怪的朝著樓頂望去。


    “楚家太上術沒人性,周家驅神術奪舍後代,司徒家的燕天術是太平教主黃天寶典的殘經,你留下這些人是為什麽?”


    十二重樓的第十三層一片黑暗,但是那黑暗之中似乎有著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的主人正在語氣輕佻的告訴他。


    “你猜啊!”


    葉銘搖了搖頭,將這些環境甩出腦海,繼續看書。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


    他竟然讀了一天一夜,不光不覺無聊,反而因為獲得知識而感到快樂。


    “此中有足樂者。”葉銘正要起身朝著第三層走去,突然腳步一頓。


    葉銘從來都笑眯眯的表情突然出現了一絲變化。


    那是悲傷,是驚訝,是遺憾。


    “你真小氣。”葉銘抬頭對頂樓開口。


    然後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


    十二重樓前庭,陽光明媚,微風拂麵。


    一個看似隻有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手裏緊緊握著一隻色彩斑斕的風箏,興高采烈地奔跑著。他那小小的身影如同風中的蝴蝶一般輕盈靈動。


    \"青雀,慢點兒!慢點兒啊!\"一聲溫婉柔和、宛如清泉流淌般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從後方傳來。


    聽到女子的呼喚聲後,青雀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跑得更快了一些,並興奮地喊道:\"爹,娘,快看呀!我的風箏飛起來啦!\"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青雀由於跑得太急沒注意前方,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一個人懷裏。強大的撞擊力讓他身體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幾步。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被撞之人迅速伸出雙手,穩穩地將即將跌倒在地的青雀一把抱住。


    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撞到別人,青雀連忙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然後一臉誠懇地道歉:“大哥哥,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雖然心中有些緊張和害怕,但他依然表現得非常有禮貌。


    “對不起!這位小兄弟,沒有撞傷你吧!你……”青雀母親急忙前來道歉,在看到葉銘之後,聲音驟然一頓。


    站在麵前的這個男子,長得英俊瀟灑,氣宇軒昂。


    劍眉星目;雙眼猶如星辰般璀璨明亮,深邃而有神采。


    身上穿著一件五色道袍,頭上戴著一頂造型別致的陰陽蓮花冠,熠熠生輝,散發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息。


    最為關鍵的是,這個男孩長得和楚家人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女子一見到他就生出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


    她在打量葉銘的時候,葉銘也在看她。


    十多年不見了,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她還是那麽年輕。


    唯獨變化的是,她臉上多了原本從未對葉銘露出的溫柔笑容。


    他正是葉銘的生身母親,楚佳人。


    “請問您是不是姓楚啊?”楚佳人忍不住詢問道。


    葉銘看著她的麵容有著輕微的失神,恢複理智後搖了搖頭。


    “我不姓楚!”


    “你們怎麽跑的這麽遠啊,讓我一頓好找。”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葉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名身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高挑,相貌堂堂,劍眉星目,麵如冠玉;其身上穿著一襲錦衣華服。


    舉手投足之間皆散發出一種儒雅隨和之氣,言行舉止也十分得體大方。


    “二郎,你兒子調皮,衝撞了這位小哥。”楚佳人走到男人身邊,解釋道。


    “李太玄!”李太玄拱手行禮。


    “葉……”葉銘開口回答道。


    楚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驚愕不已。


    “我叫葉銘。”葉銘把葉小雀這個名字深埋心底,臉上掛著微笑向對方打了個招呼。


    “我還以為你是楚家的人呢,你們長得可真像啊!” 李太玄非常吃驚地說道。


    “也許有點兒關係吧。”葉銘微微一笑,語氣平淡。


    “我家這小子太淘氣了,我代他向您賠個不是。” 李太玄一臉肅穆地表示歉意。


    “本來也沒多大事兒,倒是挺羨慕這孩子的,有父母陪在身邊,出了事還有父母給他撐腰。” 葉銘麵帶笑容地回應道。


    聽到這話,楚佳人心頭猛地一緊,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來,不由自主地開了口:“那你的父母呢?”


    “父親早年離世,母親......”葉銘講到這兒略微停頓了一下,緊接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也過得挺好的。”


    李太玄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連忙將妻子往後拉了一把。


    葉銘並沒有多做停留,隻是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


    “走吧!”楚佳人心中總感覺有種恐懼的感覺,拽著丈夫的衣袖,輕聲開口。


    “好!青雀,咱們走吧。”李太玄拽著不情不願的小青雀離開這裏。


    三人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回到了李家大宅。


    這麽多年李太玄在李家的地位越來越高,已經住在隻有嫡係能住在的內院之中。


    兩人一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內心突然一顫,李家和楚家的老祖已經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之中,在等他們。


    “祖父!”


    “祖父!”


    兩人急忙打招呼。


    若是葉銘在這裏,一定會啞然失笑。


    為何?


    楚家家主,楚天行竟然和葉銘長得九成相似,隻不過眼眸是銀色的,且年齡大約四十出頭。


    可見楚家基因的強大。


    事實上來說,就算有人和葉銘長的一模一樣,他隻能和葉銘有七分相似。


    那是因為葉銘身上有一種圓滿,暗合天道的意境。


    楚家老祖能和葉銘這麽相似說明他的太上術已經達到很高的層次,開始合道。


    李家老祖李金鵬則正好相反,他長得尖嘴猴腮,麵如病鬼,骨瘦如柴,仿佛是後山的猴子披了道袍,坐了蓮台。


    “你之前那個兒子是不是這個人。”楚天行語氣冷漠,但是提到那個兒子的時候,眼神之中多過一絲波瀾。


    楚佳人不祥的預感成真,她轉頭看去,隻見虛擬屏幕上探出一個流著大鼻涕,膚色發紅,穿著破舊棉襖,手中捧著兩個遺像的男孩。


    正是幼年的葉小雀。


    “是!”楚佳人顫抖的說道。


    “你可知,你這個兒子,做了天大的事。”李金鵬可能隻是普通的笑容,但是他的模樣,很像獰笑。


    “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幾歲……”


    “他二十三了。”李金鵬朝著楚天行嘲諷一笑,糾正道。


    “那他能做出什麽大事!”楚佳人繼續說道。


    “他沒做什麽。


    他隻是修煉到近仙九重巔峰。


    壓服疆州八大宗門。


    囚禁肴州代理州長,他親爺爺葉天威。


    指認自己的堂哥葉文圭當了肴州州長。


    將大夏老祖徒弟尹子雲困在了杯子裏。


    法紀親自出手,也沒有解開罷了。”


    他每說一句,楚佳人和李太玄臉色就變得蒼白一分。


    “現在他入了上京,我希望你替我們去問問,他想幹什麽?”楚天行明明隻是簡單的敘述,卻仿佛是九天的仙帝下了神旨,不容拒絕。


    楚佳人幾次開口,但是看到楚天行冷漠到極致的眼睛,她的話噎了回去。


    她知道她的這位老祖,是沒有感情的。


    “他住在哪裏,長什麽樣子。”楚佳人低聲問道。


    另一張照片緩緩出現。


    照片裏的人赫然就是在十二重樓裏見過的葉銘。


    這張照片似乎是偷拍,從上而下,葉銘微微抬起頭,眼含笑意。


    他發現了偷拍,舉起右手,做出槍的手型,朝著偷拍的機器對著機器。


    “這是錄像?”李太玄詢問道。


    “是照片!為什麽這麽問?”李金鵬奇怪的說道。


    李太玄咽了咽口水。


    “因為他動了。”


    刷!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照片。


    果然,照片裏的葉銘慢慢的閉上了一隻眼睛,手中的“手槍”微微上抬,仿佛發射了一般。


    轟!


    恐怖的神通跨越千山,被壓縮成一道隻有拇指大小的能量波動。


    兩位老祖連忙出手阻攔。


    劇烈爆炸被控製在這大廳之內,方寸之間。


    片刻之後,煙塵落下。


    兩位老祖身上的衣服破損,頗為狼狽。


    兩人互視一眼,隻感覺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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