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的房間相鄰,宣景的樓低矮但寬闊,因此一共兩層樓,這個布局是代恩沒想到的。


    她拉開窗簾,遠處的樓星星點點,那便是百演樓的方向。


    此時韓銘前來幫忙,“你這次放下韓錫了吧?他那樣危險,你這樣做是明智的。”


    代恩蹲身靠在床頭,“的確。”她閉眼繼續道:“在這裏感覺世界都清淨了,感覺像是在做夢。”


    韓銘走近,在她身旁盤腿而坐,“同感。”他白細的手,在地上滑過,指尖沾滿灰塵,隨後輕笑道:“你是絲毫不帶猶豫的…”


    代恩瞟了眼,無所謂道:“你說了,校服便宜。”


    韓銘微抿了下唇,視線落在她的腿上,“便宜就放肆了?”


    代恩收起屁股,調整為蹲姿,她語氣生出戲謔,“因為我要換掉它!”


    韓銘抬目,有些身形不穩,他吞咽了下:“那個…蠻貴的,是外祖父給的生活費買的。”


    代恩斂起笑容,饒有興致地點點頭,她張唇假意震驚,“怪不得呢,我看得出來,材質...很好。”


    韓銘浮出羞愧之態,“我們還能繼續交往嗎?不介意你比我大兩歲…”


    “不行。”


    “那我收回。”


    代恩問道:“那次籃球場相遇後,你是認真的?”


    韓銘麵色無異,但深沉的眸底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情愫,“嗯,有點複雜,但跟你心情一樣的吧?”


    代恩頓了頓,她明白了,這就是所謂一見鍾情?本質卻是見色起意,代恩的確是喜歡韓銘的這張臉。


    那韓銘喜歡的又是什麽?她雙手環抱於胸前,曲著身,有些無地自容。


    韓銘眼角浮出笑意,“你說過,我們三觀趨近,你不了解我,也有的是時間。”


    倆人沉寂片刻,代恩試探性地摸上韓銘的…額頭,沒發燒,她不經意滑過他的側臉,是滾燙的。


    代恩收回微顫的手,想得有些入神,因為韓銘未滿十八,她腦海總會浮現亂七八糟的事。


    正當她燃眉之刻,韓銘起身勾過她的脖子,貼近…代恩意識迅速回籠,她偏側一旁,避開了韓銘一段距離,她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弱聲喃喃:“太快了。”


    韓銘見她有意拒絕也沒再強求。


    代恩想得入神,她的手無處安放,在沒遇到韓錫時,她是幹脆的,但現在情況有變,現在談及兒女私情隻會擾亂自己的判斷。


    而韓銘不止是青春懵懂在作祟,更是一種衝動的表現。


    代恩根本猜不透清園肆的人心中都裝著怎樣的心思,要是真完全挖掘,那就又得追溯到五年前及更早的資本主義強盛年代,社會魚龍混雜……


    第三天,周二,陣雨。


    天空蒙上一層暗色,宣景的木槿花落了滿地,可見昨晚有強勁的大風。


    代恩靜躺在床上,內襯被汗浸透了,她發燒不止,睜開眼後,單手無力地垂在額前。


    隨著門鎖扭動,韓銘端過一隻藥盤,接著便將冷毛巾置於她額前,他覆上一層關切,聲線柔和:“沒咳嗽吧?我給你請了一天假。”


    “沒有。”代恩起身坐起的一瞬,身下一股洪流湧動,接著腹部便是一陣刺痛,她錯愕地看了眼韓銘,隨後捂上他的眼睛下了床,並將坐處用被子遮蓋後在抽屜內取出一條巾直奔廁所……


    韓銘這才後知後覺地收回動作,他摸上被子,輕微一掀,愣了會兒神,原來是來事了。


    沒想到代恩還真趕上了,幾分鍾後,代恩返回房間。


    韓銘問道:“你有藥嗎?沒有我去買。”


    代恩道:“沒有。”


    “那我馬上回來。”韓銘出門前順便燒了壺水,韓銘這一去,給了代恩換衣服的時間。


    另一邊,醫樓附近的藥店門口,有幾個人圍著一個男人閑談,那男的身著一身白褂,眉眼溢滿笑意,看起來很親和。


    “還以為荊少隻會製藥沒想到還略懂營銷啊…”


    荊孝宜聞言,半眯著桃花眼,白衣在他身上並不算雍容雅致,反倒給人隨性灑脫的感覺。


    其中一女的半捂著臉,羞愧難耐,多看他一眼都是如癡如醉的程度,一點不誇張。


    荊孝宜回應:“營銷的話我還不行,我口才不好,其他的我倒可以一試,因為我有團隊帶著我做。”


    “難怪呢,荊醫生隻是把醫生當作副業了,羨慕,幸好不是正業,不然頭都得禿。”


    另一人說道:“口才不好?害呀,荊少太謙虛啦,不然你為什麽來藥店打工啊?”


    荊孝宜爽朗地幹笑了兩聲,“因為閑,我就想偷個懶而已。”


    幾人相視而笑,都一致認為這個少爺還蠻和氣的,也聊得來。


    此刻,一旁的韓銘見狀,故意壓低鴨舌帽,進藥店自己選藥,然而還是被荊孝宜捕捉到了身影,他彎唇,緩步走到韓銘跟前,問道:“請問你需要什麽藥,說說症狀,因為這裏還有處方藥。”


    韓銘壓低聲線,應道:“可你不是執業醫師。”


    荊孝宜輕笑道:“我經過批準了,這你就不用太擔憂。”


    隨後他歪過頭,視線一凜,接著道:“喲!韓老弟?你不認得我了?”


    韓銘無奈抬頭,觸及荊孝宜看過來的眼神,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在此刻悄然浮現……


    那是自己小學時,自己受任冬的邀請進入任家大莊園遊玩,自然也認得荊孝宜,那時候自己長相出眾,又文靜乖巧,是家長眼裏的“完美”小孩,隻有自己知道自己有情感缺陷,不善言辭,但同齡人哪裏會在意這些?


    因此,受到了一些豪門小公主小姐們的青睞,這也是為什麽韓銘去找韓庚時,撞見太太圈中一位小姐目不轉睛盯著他的緣故……


    韓銘這個“人氣”少爺很快被荊孝宜所注意,因為他認為自己的豔運,誇耀是被韓銘光環所壟斷的,所以就找各種借口和方法刁難韓銘,而荊孝宜自然就被扣上了紈絝子弟的標簽。


    那時的荊孝宜還真適合這個標簽,因為他的確刁蠻任性,經常以欺負人為樂,韓銘自然躲不過荊孝宜的毒言毒語,經常諷刺和陰陽韓銘是個沒媽的孩子,甚至韓銘母親的身份也逃不過議論。


    在當年,資本主義盛行,身份不高總會淪為笑柄,在那樣的環境中,也就任冬時刻都挺身而出為韓銘說話,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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