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居高臨下厲聲罵道:


    “為了一己私利禍亂朝堂。”


    “使得朝廷崩塌。”


    “再引各地諸侯集結,為你們兩個袁家逆子爭奪權利。”


    “最後使得天下進入諸侯亂戰,民不聊生的局麵。”


    “你這亂賊,必被史書記載,萬世唾罵!!”


    極其狠厲的咒罵聲從城牆上如雨般傾泄而下。


    袁紹氣血當場翻湧。


    他感覺從城牆上落下的不是言語,而是之前遭遇的那種威力巨大的天雷!


    在他的感知中,禍國殃民和萬世唾罵這兩個詞語,比天雷還要更為厲害。


    直戳他的內心。


    尤其是記載進入史書。


    那可是任何一個漢人都無法釋懷的痛楚。


    “你你你!”


    騎在戰馬上的他抬手指向城頭。


    氣到渾身發顫的他,半天組織不出一句反擊的話語。


    一旁的文醜連忙勸說道:“州牧大人勿要急躁。”


    “麵對急火攻心!”


    袁紹深吸幾口氣,盡力平複劇烈波動的情緒。


    然而,當他再次抬頭向城牆上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許賊居然倉啷一聲抽出一柄利刀。


    在他嫡子袁譚的脖子上高高舉起。


    “不要!!”


    袁紹兩眼猛瞪。


    對方要做什麽,他可再清楚不過。


    “父親!!”


    袁譚感受到死亡將來,嚇到屎尿並流。


    兩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往下流淌,仿佛決堤一般。


    許言高舉利刃,眯眼沉聲斥道:


    “尋私利而誤國者,必殺!”


    唰!


    手中屠刀落下,如同閃電一般迅疾。


    啪唧!


    袁譚人頭掉落。


    砸在牆垛上彈起,帶著四濺的鮮血向城下落去。


    “吾兒!!”


    袁紹當場大崩。


    親眼目睹自己的嫡子死在眼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心底翻江倒海。


    還未白發,卻送黑發。


    如此苦楚,人間難尋!


    從戰馬上躍下,袁紹奔走,想要捧住從城頭上落下的人頭。


    “州牧大人!”


    文醜翻身下馬追去。


    “我來幫你!”


    “天上落下的東西過重,會砸傷你啊!”


    袁紹不顧勸阻,依舊兩手高舉,仰頭看向天空,全神貫注。


    眼中的熱淚如崩,好似泉湧一般根本控製不住。


    文醜眼見落下的人頭要砸在袁紹身上,便一把推開對方。


    自己伸手去接。


    巨大的慣性帶來的衝擊力,砸在他的手臂上,使得他無比劇痛。


    但好在,那人頭被他截住。


    “吾兒!”


    袁紹踉蹌著走上前,兩手劇烈顫抖著捧去。


    從文醜手中接過頭顱,袁紹更為悲傷。


    袁譚的眼睛依舊睜著。


    他能夠從神態之中充分感受到對方臨死前的驚恐。


    自己的兒子在眼前死不瞑目!


    這是何等的屈辱!


    何等的慘烈!!


    袁紹暴怒!


    “該死的許賊!!”


    他猛的抬頭,向城牆上怒吼,卻被城頭上突然響起的成片吼聲淹沒。


    “袁紹妙計攻河澗,賠了安平又折兵!!!”


    城牆上的幽州將士們整齊振臂高呼。


    吼聲匯聚其一起向城下席卷而去。


    仿佛天下最為鋒利的武器一般,再次重挫袁紹的情緒。


    “咳咳咳!!”


    袁紹劇烈咳嗽。


    被堵回的謾罵和憤怒,對他自己造成巨大傷害。


    來自城牆上的言語進攻,是他這輩子遭受最為猛烈和凶狠的襲擊。


    袁紹隻覺得眼前一黑,兩腳浮動,便向前栽倒而去。


    “州牧大人!”


    文醜眼疾手快,連忙去扶。


    勉強拽住站立不穩的對方。


    “嘶……呼!”


    深吸口氣,吐出濁氣,袁紹才覺得略微好受一些。


    眼中的黑暗和無數金星逐漸消散。


    “許賊,我袁本初……”


    再次凝聚憤怒和語言的他,又被城牆上響起的第二波吼聲吞噬。


    “害得嫡子被斬殺!自己吐血叫哇哇!!!”


    幽州將士們整齊高吼,無數鄙視的表情,仿佛有型一般,進入到袁紹仰視的目光之中。


    胃中翻湧,直衝上頭。


    袁紹再也壓製不住。


    “噗!!”


    一口黑血猛的吐出,整個人瞬間萎靡下去。


    啪唧!


    捧在兩手間的袁譚人頭落向地麵,骨碌碌在曠野地麵上翻滾。


    沾染許多塵土,再也看不清麵目。


    “州牧大人!!!”


    文醜大驚失色。


    扶著袁紹昏迷的身體,他快速回身下令道:


    “爾等快來!”


    “把州牧大人扶上戰馬,向鄴城撤退!”


    “我自帶人斷後!”


    決絕的表情在他臉上綻放而出,文醜帶領將士快速執行。


    幾個親兵扶袁紹上馬,隨後快馬加鞭朝西南方向逃離。


    文醜拿回長槍,翻身上馬,仰指城頭:“賊將可敢出城與某一戰!”


    恢弘的吼聲在城下響起,文醜氣勢爆發!


    許言收回望向遠處逃竄騎兵的目光。


    故意放走袁紹,乃是他的安排。


    現在殺了對方,不如把他放回鄴城。


    使其引起更大的內亂。


    失去嫡子的袁紹,再加重病,必然會引得僅剩下的袁熙和袁尚爭奪大權。


    而各有支持的文武官員,也會分裂成兩個不死不休的陣營。


    從而一分為二,根本無法凝聚力量對抗他手下的將士。


    使得他帶兵南下可以變得更為順利。


    盡可能降低傷亡。


    而且,分成兩部分的袁家勢力,也更利於分割擊潰和收服。


    使得冀州以及兗州兵力和人力,不會遭受更為慘重的打擊。


    在他占據之後,能夠更好的帶領本地百姓進行恢複生產以及各項內政事務。


    “好!”


    城牆上,許言回話。


    從親兵手中接過無雙戰戟,他居高臨下道:


    “本官這就出城,與你一戰。”


    “希望你莫要驚慌逃竄。”


    文醜身上猛的一顫。


    看到對方手持巨大戰戟的那一刻,他似乎感覺自己有些狂妄。


    居然想要挑戰那般人物。


    但向來對自己武藝擁有絕對自信的他,卻不想放棄這種天上掉下的絕佳機會。


    如果能夠當場擊殺那許賊,對方手下的徒子徒孫必然分崩離析。


    到時候隻要州牧大人身體轉好,便可以收回冀州,反攻幽州,甚至拿下並州。


    實力不僅可以恢複到全盛狀態,還可以再上兩層樓!


    文醜頓時有種感覺,天下大勢皆在他這一戰之中!


    他必要臨陣斬之!


    給自己暗中擊鼓打氣,文醜麵色越來越堅定。


    翻湧的氣血激勵他的情緒,戰意飆升至史無前例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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