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開年以來,沈莊就在遼東大地上行走如風,忙著到處開廠子,繼續落實那個富遼計劃。


    去年年底,他和明月對了對賬,由於軍費一項開支浩大,王府收入仍處於虧損狀態,即使把遼王的分紅拿出來,還不夠支付軍械工匠們的獎金。


    他現在對遼王當時什麽項目都親自抓感同身受,也有一種被時間趕著走的感覺。


    一天,他來到撫順機械製造局,催促蒯榮抓緊時間給他造設備。


    “蒯黑子,酒廠還要上幾條釀酒生產線。你辛苦點,幫忙把每月產能提高到十萬斤以上。”


    “十萬斤?沈公子,王府去年還欠工匠們十萬兩銀子的獎金哩。兄弟們都在發牢騷。”


    “一碼歸一碼,那是遼王欠你的,或者說是朝廷欠你的。你給我多造一條生產線,我當場兌現一千兩銀子。”


    “當真?”


    “君子協定,白紙黑字。目前產能每月是六萬斤。秋天要達到十萬斤,獎勵四千兩,如果到了年底,每月能夠達到二十萬斤,我再獎勵你一萬兩。”


    “一言為定。不過先說好,你讓張指揮別老讓我們去兵工廠加班。”


    “包在兄弟我身上。”


    一個月後,沈莊又跑到了扶餘城,和李喜旺煮酒論英雄。


    “老李,今年情況怎麽樣?”


    “有你沈老板支持,當然沒得說。今年長春我就完全不管了,先訂一個小目標,把扶餘城的水稻搞起來再說。”


    “喲豁,聽說你娶了個錫伯公主,還真把這兒當家了。”


    “放屁。遼王說了,這是扶貧的需要。張參謀長在我們那裏扶貧的時候不就又找了一個寡婦麽?你還不是走到哪兒,花到哪兒?”


    “急眼了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給你說啊,你這裏的兩千頭耕牛全是我去年自己掏腰包墊錢買的,花了兩萬五千兩銀子。”


    “這麽貴?”


    “嫌貴?我送到別處去。內地現在到處也是缺耕牛。”


    “好吧,記在遼王賬上吧。反正都是給他打工。”


    “那政績可是你的。你得給我點利息。”


    “你覺悟怎麽還是那麽的低?對少數民族兄弟就沒半點同情心?”


    “正是因為同情,我才來的。我給你說啊,你要給我種上兩萬畝玉米,再養上一萬頭豬。”


    “玉米不在話下,你要那麽多頭豬幹什麽?”


    “婉清要造香皂,離不開玉米澱粉和豬油。”


    “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呢?喝酒……”


    趁撫順兵工廠大多停工,沈莊這個投機分子,悄悄從軍械部門挖走了不少工匠,上馬了好多掙錢的項目。繼酒廠擴能後,馬車廠的豪華馬車項目終於上馬了,香皂廠也開工了。


    兩個月下來後,沈莊到處奔波張羅,人又瘦了一圈。


    不過,他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孤芳自賞道:“今年本公子越來越帥了,應該能扭虧為盈了吧?”


    對於沈莊挖軍械各局牆角的行為,張石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雖然他和遼王的觀點一樣,一直主張遼東要韜光養晦,厚植根基,不要過早暴露實力。但是真正落實的時候,他比時不時喜歡裝起逼的遼王他小老人家更穩重。遼王啊,現在仗一打起來,好像也有點分不清輕重了。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


    三月三本是漢人的上巳節,人們會在這一天相約河邊沐浴祈福。但是北邊寒冷,很少有人傻呼呼地跳到河裏洗澡,更多的人是在這天相約去道觀上香許願,慢慢就演變成了廟會。


    有意思的是,因為塞外民風粗獷,各族青年男女少了內地封建禮教的約束,往往會結伴郊遊,就把這節日慢慢變成了男女約會的情人節。


    廣寧城越來越充滿煙火氣息,這一天到醫巫閭山三清道觀上香的善男信女人山人海、人頭攢動。


    婉清和婉君在廣寧城閑得無聊,就帶著明月等人去附近的三清道觀趕廟會,三人免不了要上點香火錢,再抽上一簽,求個姻緣。


    抽完簽後,婉清問道:“婉君,給我看看,你抽的是什麽簽?”


    婉君高興地答道:“有緣千裏來相會。”


    明月思維敏捷,立馬來了一句:“也就是說,還有無緣對麵手難牽嘍。”


    婉君頓時有些失落起來,蒯富天天和她見麵,隻談工作,一點也不解風月,真是像極了這簽上之語。


    婉清就批評明月道:“明月,你個小丫頭片子壞的很,自己家裏揭不開鍋,也不想看到別人家裏煙囪的冒煙,專門掃別人的興。來,讓姐姐看看,你抽的是啥簽?”


    明月答道:“遠在天邊。這些臭道士啊,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


    婉清安慰道:“不要埋怨人家道士。人家算的還是挺準的。你的遼王爺不就遠在天邊麽?反過來說哩,遼王遲早會回來的,你的緣分不就近在眼前嘛。”


    明月又反問道:“婉清姐,你抽的簽呢?”


    婉清說道:“不說了,和你們的差不多。正說反說,都在道士們的算計之中。”


    婉君卻一把奪過了婉清手中的簽,大聲念道:“東邊日頭西邊雨。”


    婉清這時也有些泄氣:“還真是模棱兩可的話。好了,若是再過兩年,也是有緣對麵手難牽,我倆就在旁邊開個道觀,當個道姑去。怎麽胡說八道,都能忽悠點香火錢。總比給那個黃世仁打工強。”


    明月連忙勸道:“兩位姐姐,遼王可是給你們留了股份的。”


    婉君說道:“他被沈莊那個奸商騙得團團轉,還欠工匠一大堆獎金哩!哪有錢給我們分紅?”


    婉清長歎一口氣,說道:“算了,我們要淡定,不要被這牛鼻子道士影響了心情。該教書還得教書,該做實驗還是要做實驗,權當修行積功德吧。”


    此時的婉清看起來正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凸曼,言談之中卻有了飽經滄桑、看破紅塵的味道。


    婉君委屈道:“蛋腚個屁,本姑奶奶難道還真是當滅絕師太的命……”


    這幫丫頭算是求了一肚子不快,隻好怏怏而返。


    回去的路上,她們都把這一切的源頭歸罪於那個黃世仁身上。


    這個黃世仁自己油鹽不進就算了,連帶他的手下也個個跟苦行僧似的,個個都不識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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