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還想呢,這女服務員新來的啊,以前我去雅軒茶樓沒見過她,茶錢也弄不清,我想,新來的不熟悉也正常,怪不得,你這樣一說就對上號了。”


    羅老師慶幸地說道,當時他還以為麵前這個浪蕩公子是女招待的男朋友呢,再加上一心想著接頭的事,就忽略了一些細節,也得虧自己多了個心眼,沒有急著上樓,去定好的包廂等人,否則,哪怕接頭的人不來,特務們也能動手抓人,他們抓人不要理由。


    同時,羅老師也暗自慚愧,作為南京的地下黨的領導之一,對待接頭這麽重要的事情,相比老同學陳魯就差得遠了,人家根本不露麵,派一個人年輕小子就裏裏外外把局麵探查明白了,而且全身而退,特務連他的麵都沒見到,更別說抓人了。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小子確實有本事,竟然能在一個照麵之前認出對方,並且分析出對方叛變的事實,陳魯有此助手,那真的是如虎添翼,可惜,自己就沒有這麽的助手。


    “這人怎麽辦?”


    小安指著地上如死狗一般的王前來問道,在小安的心裏,已經把這王前來判了死刑,相比敵人,叛徒的危害更大,更留不得,但是,這裏畢竟是羅老師領導下的南京,當然由南京的黨組織決定,自己和陳魯叔叔都不能越粗代庖。


    羅老師一蹙眉頭,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小子是怎麽知道接頭消息的?難道...此人留不得啊,可是。”


    羅老師的意思小安很明白,殺了王前來很簡單,就怕敵人會順藤摸瓜查到羅老師身上,馮曼麗一個女孩子倒不怕,更何況他爹是馮處長,問題是羅老師就不好交差了,而且,還沒有查出王前來從哪裏得到接頭的絕密消息,殺了他,隻怕這秘密就永遠 深埋地下了。


    “殺了他,為陳龍報仇。”


    馮曼麗恨恨地說道,秀麗的大眼睛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在她心裏,這陳龍已經就義了,不然同樣被抓的王前來放出來了,他怎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羅老師卻搖了搖頭,到目前,他還有諸多的疑團,因為此前傳遞的情報從來沒有泄露過,一個外圍的同誌怎麽會知曉他要去白鷺洲的雅軒茶樓跟黨中央來人接頭呢,這個事情不弄個水落石出,他實在無法安心,這一次僥幸逃脫了,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人可以有好運氣,但是誰敢保證永遠有好運氣。


    “殺一個人容易,可是殺了他,敵人就會查到我們的頭上,我不相信敵人會蠢笨到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這個王前來既然背叛了組織,肯定也會把我們的身份泄露出去,若是貿然殺了他,唉,兩難啊,”


    羅老師的說的沒錯,但是,這個王前來真的沒有泄露一點有關他和馮曼麗的身份消息,這當然有王前來的私心作祟,他喜歡馮曼麗,肯定不會讓馮曼麗記恨他,至於羅老師,他還不知道羅老師的真實身份。


    “想想辦法,又能把這人殺了,又能把你們摘出去。”


    小安知道羅老師的擔憂不無道理,現在弄不清這個王前來到底招供了多少,若是沒泄露羅老師的身份,殺了他也無所謂,要是一旦敵人知道了羅老師的身份,這個王前來一旦不露麵,敵人肯定得拿羅老師開刀,殺於不殺,都不好辦,唯一的辦法就是既殺了王前來,又不讓敵人懷疑到羅老師和馮曼麗。


    “那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馮曼麗鬱悶地說道,雖然她的恨意滔天,但是經過羅老師一分析,她也冷靜了下來,更何況陳龍到底死沒死,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人都是喜歡往好處想,她也不例外,陳龍不死,她的恨意沒那麽滔天。


    “容我想想,這事非同小可,這人留不得是真的,但是,不能死在我們手上。”


    羅老師盯著地上的王前來看了又看,就憑這家夥叛變組織這一條,就決定了留他不得,可是,怎麽把事情圓了,還真的沒有太好的辦法。


    小安爽快地說道:“你們要是不方便,我來。”


    話裏的意思動手就不勞他們了,他弄死這個叛徒還是很輕鬆的。


    “還有沒有好法子?兩全其美的法子,別急,容我想想。”


    羅老師像是問小安和馮曼麗,又像是自言自語。


    “讓他自己死呢?”


    小安說道,既然不方便殺他,那就讓他自己死,那樣,敵人就不會懷疑到羅老師頭上了,但是,目前最主要的是要弄清王前來到底招供了多少,要是已經把羅老師供出去了,那羅老師就危險了,殺與不殺都危險。


    “讓他自己死?”


    馮曼麗一臉的問號,問題是讓他死他也不會死啊,會死的話就不會叛變了,叛變的人都怕死,讓他自己死,可能麽,好死不如賴活著,想必這王前來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叛變了組織,叛變了革命,叛變了信仰。


    “讓他自己死,讓他自己死,讓他自己死。”


    羅老師喃喃說道,然後眼睛一亮,要是王前來自殺,那就是死無對證了,哪怕敵人把他抓起來,隻要沒有王前來的口供,敵人也奈何不了自己,畢竟他也不是沒有背景和靠山,好幾個高官同學可不是瞎說的。


    “我先把他弄出去再說,這裏人來人往的太紮眼,事情還沒有想象的那麽嚴重,羅老師你想想,這王前來要是招了,特務肯定不會放任不管,咱們也不可能在這分析這個事情,我的判斷,這王前來沒供出您,說不定這小子憋著壞招呢,要是一下子都招了,失去利用價值了,後果如何,這小子又不傻。”


    小安這麽一分析,羅老師心頭頓時一鬆,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得不承認,這小子分析的不無道理。


    事不宜遲,小安背起王前來就走,先把他弄出去再說,怎麽處置,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小安剛把王前來背出小樓,後邊卻被羅老師叫住了,他招招手,示意小安跟他走。小安沒有猶豫,跟隨羅老師拐進了一條花草繁密的小路,走了幾十步之後,麵前一排小平房,羅老師在第一間門口停下,拍了拍門,裏麵出來一個老頭,吃驚地看著他們。


    “羅教授,這是怎麽回事?”


    “屋裏說。”


    羅老師帶頭走進了屋裏,小安緊隨其後。


    老頭及時地把門給關上了,老頭是學校的校工,顯然跟羅老師很熟,他指著被小安放在地上的王前來道:“這家夥咋回事?”


    此時,這老頭校工還不知道,王前來是被小安給打成這樣的呢。


    “王前來,我學生,這小子叛變了。”


    老校工這時已經看清了昏迷不醒的人是王前來,他吃驚地看著他,問羅老師:“啊,你學生?我說呢,這小子鬼鬼祟祟的,怪不得,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什麽?”


    羅老師吃驚地問道,從老校工的言語中他聽出了一些端倪。


    老校工其實是地下交通員,負責他這條線的信息傳遞,實際上是羅老師的下線。老校工和羅老師不直接聯係,而是通過中文係的信箱。羅老師有指示,或者工作安排,就通過信箱傳遞出去,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羅老師和老校工,就連幫著羅老師存取信件的馮曼麗都不知道,這個信箱裏通過她的手傳遞了很多絕密的情報。


    老校工怎麽被王前來發現的,他並不知道,但是一日前,老校工發現王前來打開了羅老師的信箱,而王前來的理由竟然是新來的韓老師沒有專用的信箱,導致他的信被投遞員投進了羅老師的信箱,作為韓老師的學生,他借了羅老師的鑰匙,替韓老師取信來了。


    老校工知道,這個信箱就是羅老師專用,但是王前來所說的情況也經常發生,那個胖乎乎的投遞員腦子顯然不是那般靈光,投錯的事時有發生,所以,對於王前來也就沒在乎,學生替老師取信再正常不過,但是他哪裏知道,傳給羅老師的信件被王前來偷看了,然後又原樣放了回去。


    羅老師和老校工約定的,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傳遞的情報全都是用普通的信封,區別隻是緊急情報上邊會有一個不輕易看到的符號。羅老師僅憑符號就知道事情的輕重程度,老校工也是。


    羅老師和老校工當然不知道,王前來被捕叛變後被秘密培訓了三天,其中就把包括怎麽獲取信件裏的內容,怎麽把信封拆開,不損壞信封,讓信的主人無法察覺,然後怎麽複原,就像原封不動的信件一樣。


    王前來也是無意間發現的秘密。


    按理,這老校工大字不識幾個,怎麽會有意無意的往信箱那裏轉悠,在盯防多次後,他發現了老校工的秘密,但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他沒把他的發現報告給特務,他可不想什麽都沒撈到的情況下被動暴露,暴露意味著自己的價值歸零,暴露也意味著他不得不離開學校,會不會被地下黨鋤奸,那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據他所知,地下黨對叛徒的處罰比對待敵人還狠。


    一日前,王前來照舊偷看了羅老師的信箱,得到一個普通的信件,內容很簡單,就一行字:明日巳時白鷺洲雅軒聽荷。


    王前來把情報報給馮寶桐時被狠狠誇讚了一番,同時也得到十塊大洋的獎勵。


    當然,這一切羅老師和老校工都蒙在鼓裏。


    馮寶桐布下的天羅地網沒想到被小安意外的識破了,原因是因為他頭晚上不該跟王前來在禦香樓接頭。


    其實,馮寶桐在禦香樓宴請一個德國留學歸來的學生,找不到他本人的王前來又不見兔子不撒鷹,逼著接待他的沈美瑤告訴了馮處長赴約的酒樓。而馮寶桐為了籠絡王前來,就趁客人未到請王前來喝了一杯閑茶,而這好巧不巧的被小安撞見了。


    一切都明白了,原來是王前來偷看了老校工傳遞給羅老師的信息。


    王前來不能留了,小安擰斷了王前來的脖子。


    小安讓羅老師回去,他讓老校工找來一輛小推車,他把王前來的屍體放在了小推車裏,上邊堆滿了枯枝敗葉,然後推出了校園。


    小安在做這一切之前,讓老校工找來一套老舊的衣裳換了,他又把自己的頭發弄亂,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打雜的校工,否則,他一副浪蕩公子的裝扮容易引起別人的主意,一些行動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否則,隻怕沒出校門就被攔住了,誰知道這學校裏有沒有敵人布下的眼線。


    小安把車子一直推到玄武湖邊才停下,他選了個偏僻的角落,挖了一個坑,把王前來埋了 。做完這一切,他又清理了一番,讓這一處新土包在雜草灌木的遮蓋下看不出異樣。


    小安回到了大運賭場,把事情前後經過一說,陳魯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沉思了一會說道:“老羅有危險了。”


    小安也讚同陳魯的觀點,更何況這王前來被自己除掉了,要是特務們下功夫調查,肯定能查到羅老師,為了以防萬一,陳魯決定,讓羅老師暫避風頭,理由都替他想好了,去上海大學做一段時間的訪問學者,當然,這手續得即刻辦理出來。


    上海大學,有黨的支部,這條隱秘戰線的小組隻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作為係主任的我黨同誌,這件事情並不困難,但是要想禁得住查,一些事情必須做在前頭。


    好在是王冬的大運賭場有電話,可以打到柯大夫診所,陳魯如此這般一交代,那邊就抓緊時間去辦了,聲言明天即會給金陵大學去函,邀請羅教授去他們大學做為期三個月的訪問學者。


    至於羅老師的工作由誰接手,陳魯考慮良久,隻能自己暫時接手,等確認羅老師安全後再做安排。


    陳魯當然不會傻到直接讓羅老師去上海大學報到,而是要等到王前來的死找不到羅老師頭上,然後再視情況而定。


    安排好羅老師的去處,陳魯又和小安去了一趟玄武湖邊,埋葬王前來的地方,一看到被小安掩蓋的幾乎看不出異樣的土堆,陳魯笑了,這王前來失蹤的事確定能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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