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待過的老鐵,尤其是在城一村住過的,應該都明白那地兒啥情況。


    那地方啊,有些樓高點的還好,要是矮一點的,有時候根本就進不來陽光。


    為啥呢?就因為樓和樓之間挨得那叫一個近呐!!


    比如說你住15樓,對麵也是15樓,兩樓之間就留那麽一點兒縫,人從樓縫之間過,都得側著身子走。


    就這麽個情況,屋裏能有陽光才怪,所以屋裏頭總是潮乎乎的,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發黴味兒。


    咱東北來的人剛到這兒,肯定不習慣,不過住久了也就慢慢適應了。


    寶玉他們一幫人“啪啪”地趕緊把窗戶都打開了,各自選好自己的房間後,寶玉這肚子突然就疼了起來,捂著肚子喊:“哎呦我操!哎呀,不得勁,廁所在哪呢?”


    “這不出去,左邊那個不就是嘛。”


    寶玉捂著肚子就往衛生間奔去了。


    等他一進衛生間,往馬桶上一坐,那屋裏頭悶得難受,腦瓜上的汗“唰”就下來了。


    這都後半夜了,還這麽熱,要是屋裏沒空調,這房子根本就沒法住。


    寶玉一瞅,發現衛生間還帶個窗戶,尋思著把窗戶打開能涼快涼快,“啪”的一下就把窗戶推開了。


    這一推開可不得了了,把寶玉嚇得夠嗆,有兄弟就問:“咋的了,嚇一跳啊?”


    原來,這樓旁邊的情況是,衛生間窗戶對著衛生間窗戶,這在廣州雖說看著好像正常,可他們這樓之間太近了,一伸手感覺都能薅到對麵屋裏去。


    寶玉這一瞅,對麵衛生間窗戶也開著,外麵稍微有點水汽冒出來,模模糊糊能看到個白花花的影子,寶玉揉了揉眼睛,心想著是不是看錯了,可仔細一瞅,沒看錯,對麵有個娘們正在洗澡呢。


    那娘們身材啥的各方麵都挺不錯,在那兒又是搓又是衝的,拿著盆往腦袋上澆水呢。


    寶玉血氣方剛的,看了一會兒,不過他還挺克製,有著咱東北老爺們那股勁兒,而且還是那種特別熱心的主兒。


    寶玉就過去“當當當”敲了敲對麵窗戶,喊道:“老妹兒啊,老妹兒,你看你洗澡咋都不拉個簾啥的,這這這是幹啥呢,這不都走光了嗎?再一個,你這確實不行啊,老妹兒這不勾引別人犯罪呢嘛,現在這要是出點啥事兒可咋整。”


    這不說還好,一說,那娘們根本不在乎,手也不擋一下,還抖了抖手上的水,在窗台邊上點上了一根煙,“砰”的一點著,雙手往兩邊一劈,就對著對麵這邊了。


    我操,那上麵的“胸器”,來回左右直搖擺,把寶玉看得,鼻子差點沒出血。


    那娘們還問呢:“咋樣?喜不喜歡呀?如果喜歡的話,是我過去啊,還是你過來呀,100塊錢行不行?老弟啊。”


    這話一出口,把寶玉的臉都給臊紅了,寶玉挺不好意思的,在這邊“咯咯”一頓笑,“叭”的一下子趕緊把窗戶給關上了。


    那娘們還喊呢:“哎,老弟,老弟別關窗戶啊,哎,你長這麽帥,50也行啊,要不免費啊,老弟。”


    你說寶玉這上個廁所,還被對麵鄰居給調戲了一下。


    後來他們在這住久了才知道,對麵屋裏那幫人都是幹啥的呀,有站街的,也有坐台的,還有在洗頭房搞按摩的,反正就倆字兒——奔放、豪放。


    為啥人家這麽奔放豪放?人家掙的就是這個錢,還怕你看呀,你不看人家還得亮給你看呢。


    等到第二天中午,大夥都睡醒了,一個個“啪啪”地從床上爬起來,有人招呼著:“走,下樓吃早飯去。”


    然後大夥就下樓了。


    到了城中村的石牌村西路這兒,底下全是門市房,而且最多的就是士多店,也就是咱們這邊說的小賣店的意思。


    這士多店那叫一個多,幾乎走一個胡同就能瞧見兩三家,整個石牌村裏麵的士多店怕是得有幾百家。


    這兒還有賣新鮮水果的,有推著車子賣的,也有在店鋪裏賣的,幾步就是一個發廊,這發廊有正規的,也有不正規的,反正啥樣的都有。


    另外像王大拿中醫診所,李先生西醫診所啥的也都有,熟食店、蛋糕店、餅幹店,還有手機維修、賣號卡的,那是應有盡有,要啥有啥。


    吃的就更多了,湖南菜、山東菜、廣式燒臘,還有各種便宜的小麵館、豬腳飯店啥的,經濟又實惠。


    為啥呢?因為住在這邊的大多都是底層務工人員,來廣州打工的,兜裏也沒多少錢。


    大夥走著走著,就瞧見一家店,上麵寫著“東北人餃子”,“啪”的一下就進去了。


    到這邊來,大夥都挺想家的,就饞家裏那餃子味兒了,而且之前在青島待過一陣,就更惦記家裏餃子這一口了,畢竟都是東北人嘛。


    一進店,老板娘就迎出來了,歲數大概四十八九歲,快50歲左右了,跟三孩寶玉他們比,那肯定得叫聲阿姨了。


    這老板娘可熱情了,笑著招呼:“哎呀,來了,幾位老弟,來來來,快坐,快坐著。”


    大夥往店裏一打量,旁邊有個打印的大台牌,上麵列著各種東北菜,像幹鍋、地三鮮、燒茄子啥的,底下還標著價格,一看價格挺實惠。


    再看這屋裏,一共六張桌,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大夥瞅了瞅,就說:“來來來,坐著吧。”


    然後坐下就問:“大姨,那餃子都有啥餡的呀?”


    這邊一說話,老板娘就聽出來了,笑著說:“哎呀,聽口音是東北的,大姨我也是東北的,我家是吉林的,你們是長春的吧,哎呀,來來來,孩子,就衝咱們是老鄉,今天大姨給你們贈個菜。”


    大夥趕忙擺手說:“不用不用,大姨,別別,您看我們吃啥餡的就行,咱家有韭菜肉的,還有酸菜的,這酸菜可都是從東北帶過來的呀,可正宗了,賊好吃。”


    三孩瞅了瞅說:“那來一斤酸菜餡的吧,完了再來一斤豬肉大蔥的。”


    又接著說:“哎,菜來點啥呢?來個花生米,來個醬牛肉,再來個地三鮮,還有燒豆腐。”


    老板娘一聽,笑著說:“行行行,老頭子,你看咱家來生意了,你沒看著。”


    這一說,那正在裏麵炒菜的老板也出來了,老板大概五十上下的歲數,過來就說:“喲,這老鄉啊,這小老弟!


    啥小老弟兒,就是大外甥、大侄啥的呀,你說你多大歲數了,都……”


    說完,大夥這老鄉見老鄉的,也嘮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哐哐的,菜啥的也都開始準備著了,老板娘還說:“讓你大叔去給你們炒菜去,快去吧,到後廚去。”


    大夥就在屋裏坐著,邊嘮嗑邊等,也不著急,畢竟夜總會開業的時間挺晚。


    這晃晃蕩蕩的,從外麵又進來了四五個,一眼就能看出是當地人。


    為啥呢?咱東北人或者其他地方來的,出去一般穿得比較正統,長褲皮鞋啥的,可他們當地的,大多就是背心、t恤,底下配個大褲衩子,再趿拉著拖鞋,就那副模樣,脖子上還掛著個大鏈子。


    一進來就嘰裏呱啦的,也聽不清說的啥,不過瞅著那架勢,就能感覺這夥人有點不靠譜。


    幾個人大咧咧地自己拽凳子就坐下了,扯著嗓子喊:“老板,老規矩。”


    然後又喊:“茶水先上來了,快一點。”


    這話一說完,眼瞅著老板娘的麵色就變得挺難看,特別難看,轉身就到後屋去了,喊著:“老頭子,你出來。”


    老頭兒從屋裏出來問:“咋的了?”


    兩人就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些啥,不過能聽明白,老板娘是讓老板去跟這幾個人說一聲,畢竟他們欠了不少錢了,讓去把賬結一下。


    沒想到,這老板也是咱東北人,可能是歲數大了,或者是被生活磨礪得有點軟弱了,就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搖頭,說:“哎呀,不就一頓飯嘛,不行,拉倒拉倒得了。”


    老板娘一聽就急眼了,說:“你有病啊,咱這多大的買賣呀,這都吃多少頓了,快有一個月了吧,都欠2000塊錢了,咱一個月能掙幾個錢啊?人家房東可說了,下回一交就得交一年的錢,你要有錢,那咱就不說啥了。”


    老板一聽,無奈地說:“我哪有啊?


    那沒你去要去!!


    我不去,這幾個小老弟兒還等著我炒菜呢,我得炒菜去。”說完,一擰身就進屋炒菜躲起來了。


    老板娘一看,氣得罵道:“這完蛋玩意兒,真他媽完犢子,沒招了。”


    說著就幾步走回來,拿了個賬本過去,對著那幾個人說:“老弟,你瞅瞅啊,你看咱們呢,也來過這麽長時間了,在這兒吃飯,你看都欠2000多塊錢了,我這賬本上可都記著呢,不是大姐我小氣啥的,咱這可真就是個小本買賣,一共就這幾張桌,你說這2000塊錢對咱們來講那可是大錢,你看看這賬能不能給結一下呀。”


    這幾個人聽完,那副挺嘚瑟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小意思,灑灑水啦,不過我牌桌上一把就輸多少多少,趕緊的,別自找沒趣,讓自己不自在。”


    老板娘雖然有些話聽得明白,有些聽不太明白,但大概意思還是能懂的,就是這幾個人吹完牛,又把話往回收,意思就是我有錢,可我就是不給你,還讓別自討沒趣。


    這老板娘一聽,趕忙說:“老弟,那不行,那你看這2000塊錢,哪怕你給我一半也行,是不是,或者你給大姐個300、500的也行呀。”


    旁邊那小子聽了,瞅了瞅,他們家店本來就小,也沒多少擺東西的地方,一進門擺的都是啤酒箱子。


    那小子一伸腳,“當”的一下子就把啤酒箱給踹倒了。


    那啤酒箱子摞得挺高的,往下一倒,裏麵有空瓶子,還有裝著酒水的,“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把老板娘嚇得夠嗆,玻璃碴子都崩身上了,而且寶玉和三孩這邊,啤酒也都崩到臉上了,都回頭往這邊瞅。


    那小子還耀武揚威地站起來,瞪著眼睛喊:“我大佬的話,聽沒聽懂呢。”


    把老板娘嚇得往後一激靈,那幾個當地的廣東人還在那笑,那副德行,這不就是妥妥的地痞流氓、臭無賴嘛。


    三孩在旁邊看著,眉頭一皺,心裏想著,在這吃飯,他鄉遇故知的,碰到自己老鄉了,他們還整這出,這不純純欺負老鄉嘛,親不親一家人。


    “叭”的一下子,三孩就站起來了,過去關切地問:“大姨,你沒事吧?”


    老板娘忙說:“我沒事,孩子,你別去招惹他們,沒事兒,這跟你們沒關係,你們吃你們的。”


    那幾個人瞅著三孩站起來了,還拿眼睛挑釁著,嘻嘻哈哈的。


    三孩一看,對著老板娘說:“大姨,這事兒你別管,我替你辦。”


    老板娘趕忙阻攔:“不是不是,別的,別了,孩子,別給你們找麻煩啊,不用啊。”


    可三孩根本不聽,“叭”的一下把老板娘推到一邊,一擰身就過去了,罵道:“你媽的,你們咋這麽欺負人?我問你呢。”


    那幾個人就用粵語問三孩,好像是在說“你是哪個”,拿手這麽一指,三孩可不管那些,“扒”的一下子,把對方手指就給攥住了,攥在手裏“啪”的一掰,罵道:“你媽的,你他媽說啥呢?”


    三孩聽不懂粵語,可瞅那架勢,感覺是在罵自己,其實人家就是問他“你是誰呀,你是哪個呀”,就跟在東北問“你他媽誰呀”差不多意思。


    這一下,旁邊那幾個老弟“噌”地站起來了,伸手把旁邊凳子舉起來了,嘴裏喊著:“嗨,我丟你老母。”


    這邊寶玉幾個人從後麵也衝上來了,這些人那真是動手不含糊,一句廢話都沒有,一過來“砰砰”的,拳頭就招呼上了。


    這一打起來,可把老板娘嚇壞了,喊著:“哎呀,別在這兒打仗啊,哎呦,別把咱店砸啦啊。”


    寶玉也看清是咋回事了,三孩更是明白,“扒”的一薅頭發,罵道:“你媽的,給我出來,出來,到外麵來。”


    哐哐的,就把人往外麵拽。


    寶玉和三孩雖說不能說像施瓦辛格似的那麽強壯吧,但人家也是一身腱子肉,成天在外麵打架,再加上東北人本身個頭就高,都一米八左右的大高個兒。


    可廣州這幾個小子,一般都是一米六多,都不到一米七,長得幹巴瘦的,像猴子似的。三孩他們“啪”的一薅,就薅出來一個,“砰”的一下就給扔出去了,接著就是一頓電炮加飛腳,打得那幾個人都懵圈了。


    三孩他們邊打邊喊:“我告訴你,以後這個店不許來,聽沒聽見,能不能聽懂我說話,能不能聽懂??!


    能能。


    媽的,再來腿他媽給你打折了,聽沒聽見,滾,再來他媽打死你。”


    那幾個人嚇得夠嗆,灰溜溜地從屋裏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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