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必須去。”易餘竹這次說什麽都不肯同意。


    姚狐委屈巴巴地抬眸看他,桃花眼裏滿是純澈的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可能是因為我最近喝水太少了上火,如果再流,我就去,好不好?”


    易餘竹抿了抿唇,唇線繃得很緊。


    少年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嬌賣萌一條龍。


    “隊長~”


    易餘竹泄了氣,低低地應了一句,“下次必須聽我的。”


    姚狐開心地擁住他,“隊長最好了!”


    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在跟幫忙取冰袋的青訓生道過謝之後,小心翼翼地幫著姚狐止血,低聲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


    ……


    兜兜轉轉,易餘竹生日這天終於到了。


    “生日快樂啊老易。”


    “隊長生日快樂。”


    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輕人從易餘竹機位邊經過的時候,一個接一個地給他說了生日快樂。


    既然易餘竹說了不要生日禮物,同期的青訓生們幹脆寫了些手寫卡片,算作是生日祝福。


    “狐狸,你今天怎麽失魂落魄的?”


    注意到姚狐不太正常的狀態,身邊的隊友擔心地皺了皺眉。


    “從外麵一回來就坐在這兒發呆,問話就搖頭,怎麽?不舒服?”


    直到身邊的隊友上手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姚狐才恍惚間反應過來,勉強勾了勾唇。


    “沒事,就是在想一些煩心事兒。”


    隊友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是在想隊長的生日禮物吧?”


    “不用擔心,你跟隊長關係那麽好,送什麽他都會很喜歡的。”


    姚狐輕笑著點頭,臉色卻仍舊蒼白不見血色。


    窗外陰沉沉的,黑雲宛若遊龍,在浩瀚的蒼穹之上翻湧,隨時都準備著撲下來,給這座城市蒙上一層壓抑雨幕。


    空氣漸漸變得潮濕,悶熱的氣息順著窗的縫隙鑽進這間承載了無數記憶的訓練室裏。


    姚狐坐在機位上,抬頭看向窗外。


    他的臉色極為蒼白,那雙總是蘊著笑意的桃花眼此時浸滿了惶惑和無助。


    少年猶如走投無路的小獸,看著竟有幾分憂鬱之色。


    雷聲轟隆。


    要變天了。


    ……


    今日,易餘竹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姚狐從外麵回來之後就不太對勁兒,問他的時候他也不說話,隻是搖搖頭。


    在訓練的間隙,他們兩個總是會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哪怕隻是看著對方笑一笑,也能緩解內心的疲憊感。


    可是……


    今天的姚狐一眼都沒有往他那邊看,反而有意無意地在躲著他。


    易餘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姚狐在準備給他個什麽驚喜?


    可是這樣的準備工作也太磨人了……


    易餘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恨不得立刻把那隻小狐狸揪過來欺負一通。


    他本來以為姚狐會在晚上的生日聚會上重新對他露出笑容,但事與願違。


    到了晚上聚會的時候,姚狐還是和白天一樣,不肯跟他離得太近,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這下子,易餘竹心裏是真的有點兒氣了。


    “狐狸,你今天怎麽不去隊長那邊坐著?”


    身邊的隊友看著幾乎坐了個對角的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咋地,你倆鬧脾氣了?”


    這句話的聲音不小,坐在對麵的青年聞言抬眼看向了姚狐,眼神淡淡的,但裏麵帶著點兒小鬱悶。


    他遙遙盯著姚狐,準備看姚狐怎麽說。


    姚狐低下了頭,沒有看向易餘竹,反而有意無意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易餘竹的心一下子沉進了水底。


    心裏翻湧的不滿、委屈還有生氣全都堆到了嗓子眼。


    他開始渾身散發著冷氣,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剛剛問話那人察覺自己捅了個簍子,連忙救場,“瞧我這嘴,你們倆肯定沒事兒,都是小問題小問題。”


    “狐狸,別坐著不動了,快點兒吃飯吧,咱們都吃一半兒了,你再不吃這幾個飯桶就把飯吃光了。”


    “我去你的吧!”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又活躍起來。


    姚狐淡淡地勾了勾唇,“好。”


    吃完這頓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的飯,易餘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往姚狐的宿舍走。


    今日易餘竹生日,再加上不久之後青訓營也要解散,教練幹脆縱容他們,給他們放了一晚上假,但是第二日他們還是得準時訓練,其他人就鬧著說要打牌什麽的。


    姚狐沒有參與,提前離開了,沒有任何要和易餘竹解釋什麽的意思。


    走廊裏的聲控燈亮起來,易餘竹沉著臉站在姚狐的宿舍門前。


    青年沉默了一會兒,冷聲道。


    “姚狐,你今天是什麽意思。”


    青年格外冷淡的嗓音透過門板傳進屋子裏,姚狐靠在門上,沒有吭聲。


    沒聽見裏麵的回應,害怕嚇到裏麵的人,易餘竹清冷的聲音放輕了些許,軟化了下來。


    “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


    “是不舒服麽?還是……我哪裏讓你生氣了?”


    青年的語氣越來越委屈,“我今天生日,你連一句生日快樂也沒跟我說,還莫名其妙的就不理我了。”


    “你哪怕是跟我生氣,也得告訴我你因為什麽生氣的吧?如果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


    門內的姚狐眸光微微一顫,沒有回應,唇線抿得更緊了些。


    他的手上捏了一張白紙,已經被捏得皺巴巴了。


    仍舊沒有聽到門內的人說話,易餘竹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頹廢。


    “姚狐……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姚狐嗓音沙啞,他忍著胸口湧動的情緒,淡淡地道,“你說。”


    易餘竹的聲音放得很輕,帶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麽?”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薔薇花落了一地,零零碎碎地散落在牆腳下,又被泥土和雨水浸染埋沒。


    空氣裏的沉悶讓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燈光瞬間熄滅,走廊裏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裏。


    易餘竹在黑暗裏緊張地等待著,仿若在等待著對自己的審判。


    良久,他聽到門裏人的輕聲應答。


    “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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