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伴著淡淡的輕煙,穿過薄薄的白霧,透著凜冽,悄然灑在官道上。


    藍衣男子背著一把長劍擋住一商隊的前路,寒風拂過,衣袂飄揚,眉間鎖著一抹輕愁。


    “把貨物留下,人可以離開。”


    “瞪大你的狗眼,我們可是荀家的商隊,你小子也敢劫我們的道?”


    男子問道:“荀家何時也開始做皮貨生意了?”


    領隊手拿馬鞭指著他,高聲道:“這荀家做什麽生意,輪得著你過問嗎,還不快點給老子讓開!”


    男子冷笑一下:“蕭家往洛陽運送貨物卻掛著荀家的旗號,我看是你們中有人擔心路上會出岔子,才借來荀家的商隊,隻為一路暢通無阻。”


    “大哥,休要跟他廢話,讓我直接卸了他的兩條腿,看他還如何擋我們的道!”


    話音剛落,卻見一個大漢揮舞著鐵環當當作響的大刀衝向他,他竟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當大刀迫近他身前兩丈之地,刹那間銀光閃過,大漢被一劍橫掃抹喉,人倒刀落。


    “敢殺我兄弟,我要宰了你!”


    一聲怒吼襲來,抄著雙鞭的凶猛壯漢直接對著他麵門掄劈過來,可就在三丈之地,他便倒地身亡。


    男子收劍入鞘,仍舊站在原地道:“我隻要貨物,並不想殺人。”


    “早就聽聞謝裒身邊有個使劍的高手,名叫容夕,總是在日落之時出現,江湖人稱夕下客,沒想到在這樣的清晨竟會遇上你。”


    容夕循聲望過去,一外表俊朗的青年左右手分持一把刀,第三把刀卻在他的身後。


    容夕雖不認得此人,但卻識得這三把嶽家刀,在五年前以刀法聞名江湖的嶽家慘遭滅門,嶽家四郎因在外遊曆才幸免於難,但是自此消失匿跡,今日重現,他卻做了別人的走狗。


    “貨物你帶不走,你的命倒是可以留下。”


    嶽玉棠持刀飛掠而來,踢刀借力一記力劈華山,所到之處無不灰飛煙滅。


    容夕架劍抵擋,他深知嶽家刀的威力,在抵擋得同時側閃卸力方才擋下這一刀。


    嶽玉棠趁勝追擊,雙刀連續橫斬,中間又無縫銜接第三刀,形成三切世界,攻守轉換,虛虛實實的刀法,隻為直擊對方的破綻。


    容夕步步退讓,嶽玉棠卻招招致命,緊緊壓製著對方。


    容夕以劍貼地突襲,一道火光乍現,地麵被劃出一道深痕,嶽玉棠持雙刀插入地麵,才止住退勢。


    然而嶽玉棠完全不給自己喘息之機,拔出雙刀再次猛攻而來,一記撩刀後立刻變式橫斬,在容夕閃避之時再出力劈華山。


    容夕旋身騰空避開,嶽玉棠一擊未中再出左短刀斬其前手,在對方撒手閃避時又以右橫刀劈來,容夕瞬時回身背劍抵擋。


    嶽玉棠再次發力,旋身雙刀連續橫斬,這兩刀卻意在迷惑對手,第三把刀已被他夾在左臂處,憑借身法快速近身,一記橫切直取對方麵門。


    容夕蹬地躍起,嶽玉棠劈刀再攻,左短刀前刺,雙刀交叉斬擊,此時他刀上的力道卻逐步減弱。


    這時遠處的領隊眯起眼睛,心裏謀劃著什麽,很快一名隨從走開了。


    “你何以逼自己至此?”


    “嶽家莊沒了,是他們逼我走上了絕路,而你同他們一樣,我要拎著你的人頭踏進洛陽城門,就當是送給你主人的結婚賀禮。”


    此刻容夕不再退讓,騰空刺劍阻擊對方近身,緊跟著立刻回身斜劈劍反擊,這一擊威力極大,直接將道路旁的槐樹劈倒,嶽玉棠登時倒飛數步。


    容夕劍眉緊皺:“嶽家刀隻屠天下奸邪,而你反其道而行之,你已不配再握有嶽家刀。”


    “奸邪狗輩都聚在洛陽城,謝裒也算在內,至於你,什麽也不是。”


    嶽玉棠踢刀借力順勢飛身橫斬,容夕反手撩劍,將他的右刀劃出一豁口,可他仍不退後,再次襲來,低掃斬腿,容夕旋身下劈劍,千鈞一發之際,嶽玉棠迅速以右刀抵擋,並順勢借力躍起,一記蟒蛇翻身直接殺到容夕身前。


    寒光如練,第三把刀被長劍劈成兩半,同時握在左手的雙刀突然僵在半空中,原來一支箭矢已穿透他的胸膛,鮮血肆意染紅了他的玉色衣袍,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在他的身體將要倒下之時,他卻用斷刀撐住身體,說道:“你可以殺了我,但你不該毀了我的刀。”


    容夕注視著他道:“我說過,你不配再握有嶽家刀。”


    嶽玉棠遺恨難消:“看來我是沒機會打敗你了,也不會再有機會手刃仇人。”


    容夕走近他道:“嶽家一門忠義,你未完成的事我會替你來完成。”


    “希望你說到做到。”


    嶽玉棠再也支撐不住,容夕卻扶住他,沉聲問道:“到底是誰命你押運這批貨物?”


    “是燕領隊他——”


    嶽玉棠伸手指向商隊那邊,不想燕領隊早已趁亂跑了,嶽玉棠慘然一笑,鮮血從唇畔流出,手慢慢垂下,闔了雙眼。


    “從此世上再無嶽家刀。”


    有人感歎一聲,正是文澈,容夕能夠及時趕來截住這支商隊,也是文澈傳給他的消息。


    文澈又道:“那個領隊進了附近的驛站便沒了蹤跡。”


    容夕慢慢將他放下,問道:“你可有檢查車上的貨物?”


    文澈搖頭道:“並無異常。”


    容夕驚詫道:“怎麽會這樣,難道我們中計了?”


    文澈笑道:“容兄放心,我在蕭家另一支商隊內安插了我的人,隻是這邊還需要容兄配合,使他們放鬆警惕。”


    容夕點點頭,沒再多問,背起嶽玉棠,就要離開,文澈急忙叫住他:“官府的人馬上就要來了,你最好放下他一個人離開,以免節外生枝,我自會找人好好安葬他。”


    “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那就一並欠著好了,日後總有機會來償還。”


    文澈臉上充滿著自信,他從沒有把容夕當成對手,同時他也在盡最大的努力避免以後刀兵相見。


    另一邊胭脂鋪子後麵的小院子內炊煙嫋嫋升起,早飯的香氣四溢飄散,憐畫和梧桐等小婢正陸續提著食盒朝花廳走去,雨輕牽著大白在庭院中散步,一切安靜如初。


    突然廊上的小丫鬟說道:“快看,天上有隻紙鳶。”


    雨輕停步,下意識的轉頭朝隔壁望去,曾經李如柏就趴在牆頭上,陪她說笑,還總是把食物丟給門外流浪的貓和狗,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可這次雨輕重回到小院子後,才發現李如柏已經搬走了。


    雨輕喃喃自語道:“他還是忘了還我書。”


    這時古掌櫃走過來稟道:“謝裒到了,還有夏侯家郎君也來了。”


    雨輕點頭道:“他們早該湊到一處,說到底這次還多虧了同甫兄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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