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話間,言辭懇切。


    “是!”


    “屬下明白。”


    “屬下馬上去安排。”


    陳少修點點頭,他也知道這是眼下的要事,勢必要處置好,畢竟事關全局,絕不可有絲毫怠慢。


    等陳少修離開,老者才悠然開口。


    “對了。”


    “明家的事……”


    “安置好了嗎?”


    老者突然再度提及。


    老者的目光看向中山裝男子趙子魚,因為這件事情是由他處置的。


    “長官。”


    “人已經封鎖在明家宅邸了。”


    “隻是這段時間很多人都在求情。”


    “而且……”


    “商會那邊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停擺,儼然有抗拒之意。”


    “甚至有些商場幹脆直接罷工了。”


    “畢竟…畢竟明家之前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


    “上下…都有他們的人。”


    “甚至是法院那邊……”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去宣判的話,恐怕…不好服眾。”


    “畢竟明家之前和鬼子走私的事情,原本在證據鏈上就不是很紮實。”


    “甚至已經有人直接頂罪了。”


    趙子魚苦笑一聲,此刻滿臉無奈。


    這事本來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上上下下的壓力太大了。


    “嗬嗬……”


    “你啊。”


    “做什麽事,都不夠仔細。”


    “為什麽非要拖到宣判?”


    “暗夜之下。”


    “很多事情不是都能發生嗎?”


    “比如……”


    “突然走了水?”


    “當然。”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


    “但是這天幹物燥的,真要是走了水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嗎?”


    “子魚。”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在任何事情上,我也從未想過瞞過你。”


    “子魚。”


    “你可是我的得力幹將。”


    “有些事,我也隻會同你講。”


    “少修這個人,帶兵打仗確實沒什麽問題,就是這骨頭啊,太硬了。”


    “當然,骨頭硬一點,倒也不是什麽壞事,隻是在有些事情上…還是少了些變通。”


    “但是子魚你就大不一樣了。”


    老者走上前,拍了拍趙子魚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咕咚。


    趙子魚點點頭,臉上擠出一些笑容,此刻的身體忍不住有些發抖。


    不知道為什麽。


    他心中莫名地感到膽寒。


    走水?


    失火?


    這……


    要鬧哪樣啊。


    真將人往絕路上逼啊。


    刻薄寡恩到了一定程度,誰又能真的扛得住啊。


    今天明家擋了你的路。


    你就讓明家走火。


    明天要是我擋了你的路。


    那我……


    是不是也該去死了?


    這鬥得有些太過了啊。


    萬事留一線……


    “長官。”


    “您對屬下的知遇之恩,屬下一直放在心上。”


    “隻是……”


    “走水的話……”


    “是要全走水嗎?”


    “或者說明家家主一人走水…讓他們有個警惕感就好。”


    “畢竟夫人那邊……”


    趙子魚現在壓力很大…很大……


    頂不住的啊。


    我是你手裏的刀。


    啥事都幹了。


    將來你要是嫌我髒了,一把將我丟掉怎麽辦?


    “哼!”


    老者突然轉過身,冷哼一聲,也不說話,杵著拐杖徑直往後院走。


    “走水還能挑地方不成?”


    “明家不走水,就讓我的宅邸走水吧。”


    “或是……”


    “趙家?”


    老者漸行漸遠,逐漸遠去。


    眼看著一切都沒入黑暗之中。


    趙子魚全身上下都被汗水完全打濕。


    雙腿發軟,此刻通過瘋狂吞咽唾沫的方式也讓自己稍微跟著冷靜一些。


    一時間,眼前的所有東西都跟著變得飄忽起來。


    軀殼…抖擻顫動的速度跟著急速加快。


    一切體驗。


    在此刻。


    趨於崩潰。


    “不怪我……”


    “真的不怪我。”


    “這個世界上所有親自操刀的劊子手,才是最悲哀的。”


    趙子魚呢喃自語,目光逐漸深邃。


    ……


    ……


    當夜。


    一處宅邸。


    有十數輛軍用卡車開過去。


    又開回來。


    沿途,有一些流淌下來的油料。


    當夜。


    也不知怎的。


    突然……


    大火蓬勃而起!


    一切都跟著塵歸塵土歸土。


    夜幕之下。


    一場大火。


    足以……


    遮掩所有的東西。


    在黑夜中。


    所有的人性,都在張牙舞爪。


    ……


    第二日。


    府邸前。


    黑袍男子陳少修急匆匆地衝了過來。


    “陳先生?”


    “怎麽了?”


    “這麽著急?”


    “要去哪啊?”


    中山裝男子趙子魚強顏歡笑地走上前,臉色顯得不太好看,雙眼也布滿了血絲。


    “昨夜,沒睡?”


    陳少修詢問道。


    “陳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熬夜是常有的事情。”


    “昨夜突審了個間諜,就晚了些。”


    “這一大清早的,陳先生過來是為了……”


    中山裝男子趙子魚裝作隨意道。


    “陳先生。”


    “這話問的就有些欲蓋彌彰了吧?”


    “這消息我都知道了,你能不知道?”


    “還是說……”


    “這事,就是你做的?”


    陳少修深吸一口氣,看向趙子魚。


    趙子魚的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複正常。


    “你說明家?”


    “嗬嗬……”


    “陳先生。”


    “這事同我可沒什麽關係。”


    “我記得陳先生同明家並沒有什麽交情啊。”


    “怎麽也在為明家打抱不平了?”


    趙子魚隨口道。


    “這和交情是兩碼事。”


    “無論如何。”


    “這些年明家是有貢獻的。”


    “就算要審判,也有法官!”


    “私底下處置了,算是怎麽回事?”


    “什麽都放在私底下解決了,那還要律法做什麽?”


    “還談什麽民主?”


    “趙先生。”


    “你給我一句實話。”


    “此事……”


    “是否……”


    “我知道你不可能有這個膽量。”


    “趙先生。”


    “我這兩天就要奔赴煙城了。”


    “走之前,我要個真相,都不行嗎?”


    陳少修一把抓住趙子魚的胳膊,眼神中透著堅毅。


    趙子魚選擇了沉默。


    沒有作答。


    而沒有作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果然。”


    “呼……”


    “狡兔死,走狗烹。”


    “趙匡胤杯酒釋兵權…都是奢望。”


    “嗬嗬……”


    “隻一個笑話啊!”


    “趙先生。”


    “你……”


    “恐懼嗎?”


    突然。


    黑袍男子趙子魚抬起頭,眼眸中透著一絲悲哀。


    “恐懼?”


    趙子魚默然。


    “我殺過很多人。”


    “從未恐懼過。”


    趙子魚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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