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商....比搶錢快?!


    沒聽過這道理!


    經商要本錢,搶劫可是不要本錢的啊!


    見阿波茲呆頭呆腦的樣子,張騫在心中冷笑,懶得做解釋,他沒有義務和波斯人多說什麽,


    這是陛下傳給自己的秘訣,才不跟別人說呢!


    大漢遠洋船隊出發前,劉據與張騫徹夜長談,說的就是這事。簡單總結,能用經商貿易解決的事,一定不要貿然開啟戰爭,除非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出門在外,戰爭是最後的手段,


    經商比搶錢來錢更快,聽起來反常識,


    尋常人或許不理解,張騫一定懂。運營了半輩子絲綢之路,張騫與劉據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陛下說得要更加清楚。


    舉兩個例子,


    元人最初是燒殺搶掠,騎兵所過之處,就如過境的蝗蟲一般,啃噬的寸草不生。可搶著搶著,元人發現,最開始很爽但上限太低了,


    一個人累死累活才能搶多少東西,無非是糧食、女人、金銀財寶。


    元人劫掠,更像是古代早期的刀耕火種,


    隻在一片土地上耕種一次,


    這一次過後,這片土地的地力就被敗壞完了,再不會長出農作物,


    徹頭徹尾的一錘子買賣!


    元人想著,總這樣可不行啊,用漢人的話講,這就叫竭澤而漁,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反複多次的盈利呢?元人將尋找答案的目光轉向中原,立刻有了思路。


    中原王朝的經驗教會元人兩點,


    對內要養也要割,養是為了割,像割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割,細水長流;


    對外則要經商,經商可比搶錢快多了,搶錢還要花費力氣去搶,經商隻等著別人來送就是,


    元人合二為一,打造了極輝煌的商業帝國。


    另一個例子就是清末的英國。


    鴉片戰爭之前,英國反複想打開清朝的市場。英國早就有武力破關的能力,可是還是以貿易為先,而後,英國完全應付不了清朝商品的統治,轉而選擇用鴉片。最後鴉片政策被清朝針對,等於是把英國逼上了絕路,最後實在別無他法,隻能發動戰爭。


    發動戰爭簽的不平等條款,也是為了經商,其中對商稅海關的控製,與割地的條款,危害性一樣巨大。


    事實證明,


    經商就是比搶錢快,不僅僅是快,更是快得多!


    張騫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看著一遝有三十幾張,望向堂邑父,


    “拿給願意與我們大漢做貿易的商人簽字畫押。”


    堂邑父走上前,結果傻傻的問一句,


    “將軍,若是不願意呢?”


    張騫看了堂邑父一眼,沒說什麽。


    “知道了。”堂邑父傻傻樂道,“他們不願意,我們也不願意!”


    張騫滿意點頭,


    “還有,你用波斯語和他們說清楚,運一趟的定價、來往的商稅、每次的出貨數....都要與人家說明白了,


    我們大漢以信立國,不做強買強賣的事,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是!將軍!”


    堂邑父拿著文書,用腳隨意踢開擋路的人頭,蹲在幸存的羅馬商人麵前,用波斯語細心同他們講著經商細則。


    波斯人阿波茲隻能閉眼裝死,他聽得懂漢語,聽到張騫方才的話,他險些沒憋住,


    你們漢人不強買強賣?!


    睜著眼說瞎話!


    不過,此時的阿波茲也不敢強嘴,畢竟漢人太生猛,殺人不眨眼,


    小命還在他們手裏握著呢,若惹得他們一個不順心把自己砍了,太不值當了!


    阿波茲睜開眼縫,偷偷摸摸的看向羅馬商人那邊,這群羅馬商人早就被嚇破了膽,甚至都不聽堂邑父說什麽,就急著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波斯人阿波茲在心中暗道,


    算你們聰明!


    大丈夫能屈能伸,隻要等下熬到國內的兵馬來到,局勢就會逆轉,定要讓這群沒規矩的漢人長長記性,


    現在簽了什麽都無所謂,反正都會作廢的,


    隻是...張騫為什麽不跑呢?


    阿波茲與張騫打過不少交道,深知張騫絕非蠢人,再蠢的人都會想到波斯兵馬就快殺到了,張騫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將軍,都簽好了。”


    堂邑父將文書交來,手印按的方便,都不需要咬破手指,隻需在同伴的血泊中一蘸一按,


    “辛苦了。”張騫接過,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看了一遍,狀態鬆弛得很,好像不是在敵國,而是在自己的府邸內,確認無誤後,張騫長舒口氣,“不錯。”


    聞言,波斯人阿波茲的心瞬間提起,聽這語氣,張騫是要跑路了?


    可不能讓他跑啊!


    阿波茲急得很,若是在去年,波斯人還統治著這段商道時,無所謂張騫跑到哪裏,因為張騫跑到哪都會被抓回來。可現在不一樣了啊,商道上錯雜著天神之鞭,張騫不怕死,我們還怕呢!可不敢追出去!


    張騫隻要跑出城,就是真的遠走高飛!


    想到這兒,阿波茲再沒心情裝死,撐起身體急切的望向石頭門,


    來啊!


    快來啊!


    人要跑了!


    這一切,盡在張騫眼中。


    張騫嗬嗬一笑,上前提起阿波茲的領子,阿波茲尖叫道,


    “張將軍,別殺我!別殺我!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隻求你饒我一命!”


    “漢話說得不錯。”


    張騫將阿波茲拖到室外,阿波茲像待宰的雞,褲襠裏濕了一片,雙眼空洞,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等了許久,發現張騫遲遲沒有動手,阿波茲茫然的看過去,發現張騫正坐在自己身邊,


    “這....這是要?”


    “你不是在等人嗎?恰好我也要等人,來,我陪你一起等。”


    阿波茲怔怔望向石頭門,


    數百人頭攢動,


    是波斯人的長相!


    不知為何,阿波茲流下了感動幸福的淚水,原來,看到自己人,是一件這麽有歸屬感的事情!


    淚眼朦朧間,阿波茲看到波斯人的頭竟然越升越高,起初還以為是眼花了,阿波茲趕緊擦掉眼淚,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


    波斯人的頭是在升高,隻有頭,卻沒有身子,


    頂著頭顱的是彎刀,


    彎刀握在敵人手上,


    啪!


    張騫拍了下阿波茲的肩膀,


    “我等的人到了。”


    .........


    長安


    偌大的李府,顯得空蕩。因一門雙侯,又受李廣將軍餘蔭,劉徹、劉據兩帝對李家的賞賜頗多,李府宅邸之大,在一眾官員侯爵中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原來家中的侍女下人有數百,李老夫人對兒子李敢說,“如今家中沒幾個人,你弄來這麽多侍女下人照顧,手腳各十根指頭都被服侍還有富裕的,要如此多的人做什麽?”


    李老夫人此言是在暗戳戳的告訴兒子,家裏太冷清了,多添些子嗣吧,


    但顯然,李老夫人對兒李敢說的話,無異於對牛彈琴,


    李敢隨他爹,聽話隻聽表麵,哪裏能聽出老娘話語背後的深意,


    行,娘,您不是侍女下人太多嗎?好辦,都清了不就得了?


    李敢沉默的將府邸內侍女下人清退大半,李老夫人知道這事後,險些沒被氣出個好歹,但到底是和李廣在一起了一輩子,對這低情商的爺倆早適應了,不然李老夫人也得駕鶴西去。


    “阿母,您喝茶。”


    “嗯。”


    “阿母,女兒給您捏腳。”


    李老夫人又是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垂眼掃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兒媳,


    小兒子續弦來的女人,蘇武的阿母,劉氏。


    望著耐心服侍自己的兒媳,李老夫人眼中仍有著幾分疏遠,哪怕是劉氏進了李家已經十幾年了,劉氏每日都把婆婆當成自己的親娘對待,可婆媳間的關係一直如此。


    並非李老夫人是鐵石心腸的人....她自然不介意劉氏帶個兒子進門,她是暗中生氣這兒媳的私心太重!


    李家本就香火凋零,李廣和兩個兒子抗匈殉國,僅剩下了個小兒子李敢和大兒子李當戶的遺腹子李陵,滿打滿算,李家姓李的,也就這兩個人了,


    雖然李家高官貴戚,是跺跺腳整個大漢天下都要抖幾分的巨擘,但李老夫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看著別人家人丁興旺,兒孫繞膝,隻有自己孤零零的在這大府邸內,能開心的起來嗎?


    兩夫妻在一起這麽久了,兒媳肚子都沒鼓起來,劉氏生過孩子,這女人應是正常的,難道自己小兒子不正常?李老夫人不信。


    便隻有一種解釋,在她看來,一直是兒媳從中作梗,怕再生出孩子,李家對小孫子蘇武的寵愛就不夠了,這些年來,才得如此。


    李老夫人性子與李廣正相反,李廣什麽話都直說,李老夫人什麽話非不直說,就七拐八繞的讓你去猜,


    “唉~”


    “阿母,何故歎氣?”


    劉氏仰起頭,不得不承認劉氏頗有姿色,如今這個年齡,非但不顯衰老,還平添了幾分女人的韻味,


    “進來小武都可好?”


    “嗯,都好。”一提到兒子,劉氏臉上閃出母愛的光澤,“他在宮中為陛下做事,他自己也喜歡,就是太忙,不能總回來,阿母可是想他了?我找人去把他叫回來。”


    說著,劉氏就要去喊人,百善孝為先,劉氏蘇武母子都是至孝之人,李老夫人也對蘇武視如己出,甚至有時比對李陵寵愛更甚,


    “不必,那孩子一到休沐日會回來的,每次回來,他都沒我說上一天的話,小武是個好孩子啊。”


    “是,阿母。”


    劉氏應下。


    李老夫人見劉氏不解其意,隻能繼續道,


    “小武這孩子很好,我也一直把他當成親孫子看。”


    說著,劉氏突然劈啪往下掉眼淚,


    她總算聽懂李老夫人話裏有話了,


    “阿母,我不敢奢求什麽,但小武這孩子....”


    李老夫人怔住,


    是聽明白了!但想岔了!


    忙道,


    “我不是說這個,哎呦,我...我....”


    李老夫人語塞,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本就是說話不拐彎抹角的人,讓她直說出來,實在太難了。


    正好,李敢黑著臉走進,他生命中重要的兩個女人齊齊望向他,李敢受到老娘和妻子的視線,點點頭,


    “阿母,夫人,我回來了。”


    說罷,徑直走進裏屋,這行為又把李老夫人氣個夠嗆,自己天天跟著他操心,他倒像個沒事人,


    “敢兒,你過來!”


    李老夫人想到李家血脈延續是最重要的事,不然,等到她百年後再去見李廣,她無顏啊!


    李敢本就夠煩心了,可漢人重孝,他隻能走過去,


    “阿母,敢兒在。”


    “你去哪了?!今日你不是休沐嗎?”


    “陛下找我有事。”


    這理由給李老夫人頂了個瓷實,忠君,至孝,本就是一體兩麵,


    劉氏望向李敢的側臉,她是知情人,


    見兩口子又眼中有話,李老夫人再忍不了了,


    喝道,


    “跪下!”


    李敢為大漢大將軍,但在老娘麵前,你是什麽都沒用,隻有一個身份,就是兒子,李敢直接跪在李老夫人麵前,


    李老夫人恨鐵不成鋼,


    問道,


    “老燕家那兒子生了一窩,除了陵兒外,你沒給李家香火添上半點,都是人,為何差得如此多?!”


    說著,還時不時用眼睛瞪劉氏,劉氏心中委屈,也不敢說,最近低頭沉默,


    李老夫人口中的燕家,是長水校尉燕倉,他父親是李廣手下老部將,兩家走的也近,李敢直言道,


    “燕倉一窩一窩的下崽,天天也不辦事,我明日上朝要問問他。”


    李老夫人提起李敢耳朵,


    “你問他?!我還問你呢!李家都快絕後了!就有個陵兒!”


    “不是還有小武嗎?”


    李敢淡淡道。


    “是,”李老夫人被李敢氣笑,“小武也是我孫兒,可,可那是一回事嗎?”


    李老夫人不知,李廣就是把這當成了一回事,才有今日之事。她隻聽見小武,還以為又是劉氏吹什麽耳旁風了,李老夫人望向劉氏平坦的小肚,


    怒道,


    “你倆是不能生!還是你不願意生?!”


    “阿母....”


    李敢皺眉喚道,


    “我沒問你。”李老夫人更氣,“我是問她呢!”


    李敢拉住劉氏的手,


    直言道,


    “阿母,不是她不生,是孩兒不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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