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霄被禁足整整一個月,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鷹國外交大使遞交的照會,在社會輿論層麵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方麵是各地方軍團紛紛發表通電,擺出了枕戈待旦不惜一戰的強硬態度。


    另一方麵則有人高聲疾呼,要以和平發展為重心,不要擅起邊釁。


    雙方各執一詞,隔空罵戰。


    可以說是各有各的道理。


    激進派認為大總統當年南征北戰,天下布武,方才取得如今的國際地位。沒道理說成立新政府之後反倒束手束腳,與洋人媾和。


    洋人畏威而不懷德,你不往死裏揍他,他不長記性。


    而且鷹國當年兩次入侵內陸,幾度武力威懾,這筆賬到現在還沒算呢。


    總不能把這些問題留給後來人去解決吧?


    另一方麵保守派則認為,因為這點小事貿然開戰毫無意義,不僅消耗國力,也沒有什麽好處。國家政策剛剛調整方向,此時實在不宜用兵。


    至於洋人的外交照會,你當他放屁就行了,搭理他做什麽?


    表麵上看似是立場不同,實際上背後也牽連著各方的實際利益。


    更不乏有人借此機會揣摩上意。


    放在古代這就叫做“幸進”。


    正常渠道坐辦公室辛苦操勞一輩子可能都升不了幾級。


    你要是揣摩到了大總統的真實想法,站出來搖旗呐喊為大總統分憂,事後自然好處無限。


    總而言之就是紛紛擾擾,錯綜複雜。


    如果王雲霄當時沒有被海軍保護起來的話,這個時候在外麵難免被人當槍使,卷進這個複雜的政治旋渦當中,被人吃幹抹淨。


    當然這些事情王雲霄都不得而知,他現在隻是迫切地想要給李沐沐打個電話。


    想老婆。


    楊啟明的檔案袋裏麵,夾了將近三十張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其中有幾個王雲霄看著眼熟,就是醫院裏的小護士。


    而其他的姑娘也都是海軍家庭出身,其中不乏讓人眼前一亮的花容月貌。


    尤其是楊啟明本人親自畫圈的那幾位,王雲霄看了都覺得怦然心動。


    你就拿這個考驗幹部……


    但話又說回來,海軍的待遇確實是比特務局和陸軍那邊要強多了。


    王雲霄在特務局當牛做馬這麽久,也沒給他安排這種考驗。


    慕家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李沐沐都不想認這門親戚,他們居然還腆著臉把王雲霄當成是慕家的倒插門女婿。


    兩相對比,高下立分。


    但我其實還是比較喜歡特務局那邊的工作啊,工作時間比較自由,一點都不枯燥,而且現在也不怎麽忙了。


    王雲霄心中十分猶豫。


    主要是海軍這邊給得太多了。


    他心裏很清楚,換一個人可能都未必有這個待遇。


    最主要還是他父母的原因。


    像他這種烈士遺孤的身世,就算不學無術一事無成,海軍也能養他一輩子。


    更何況現在還修煉有成,出人頭地,搏出大大的戰功。


    這樣的年輕人你不重點投資,還想要投資誰啊?


    換句話說,海軍這邊給的待遇,一部分是基於他自己的努力,另一部分則是他應得的福利。


    比方說給介紹妹子。


    這種鮮嫩可口的小丫頭如果自己不收的話,說不定就會被介紹給那些自詡年輕時候十裏八鄉的俊後生,實際上現在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


    造孽啊。


    王雲霄一邊欣賞著手裏的照片,一邊撥通了學校的電話。


    “對,我是王雲霄,叫李沐沐聽電話……”


    “……什麽叫以為我死了?能不能盼我點好?你大嫂呢?”


    “餃子要娶媳婦兒?誰啊……喔喔喔想起來了。”


    王雲霄正把電話筒夾在脖子上,聽著油條給他匯報情況,順帶著等李大小姐過來,就聽到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大喊一聲:“首長好!”


    他手一哆嗦,檔案袋啪嚓一下掉到地上,照片散落了一地。


    “我幫您撿!”


    還不等他彎腰,一個梳著雙馬尾辮的小姑娘就衝了過來。


    王雲霄尷尬得手指頭都僵硬住了,因為這個時候他手裏正拿著人家的照片。


    聶小芸,十六歲,去年衛校畢業,父母都是海軍造船廠的工人,家世清白,人美聲甜。


    被楊啟明畫圈的重點對象之一,後麵還有一句批語。


    ——膽子大,唱歌好聽。


    王雲霄之前沒在醫院裏見過她,主要是因為自己禁足的特護病房等級比較高,像她這樣的實習小護士不允許靠近。


    聶小芸看到地上散落的照片愣了一下,站起身來又注意到王雲霄手裏的照片,反應過來之後頓時麵紅耳赤。


    王雲霄默默地把照片遞了過去。


    “對不起,首長,我是來給你送輪椅的……”


    “別叫我首長。”


    聽著瘮得慌。


    王雲霄正要開口,電話對麵傳來李沐沐慵懶的聲音:“王長官,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嗎?”


    王雲霄下意識地捂住了話筒。


    “要不您先坐下?”


    “你別說話!”


    “你跟誰說話呢?”


    聶小芸和李沐沐幾乎同時開口,王雲霄頭大如鬥。


    “沒什麽,醫院的護士。”


    王雲霄擺手示意眼前熱情的小姑娘閉上嘴,這邊趕緊對李沐沐解釋。


    “女護士?”


    電話對麵李大小姐的語氣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你這病養得不錯啊。”


    王雲霄額頭微微見汗。


    當著人家姑娘的麵,他實在不好意思跟李沐沐耍貧嘴。


    “先不說別的,我這邊可以出院了,你能來接我一趟嗎?”


    “首長,你現在還不能出院呢!”


    聶小芸眨著眼睛,小聲提醒了一句。


    雖然她已經盡量降低了自己的聲音,可電話對麵的李沐沐依然聽到了一點動靜,二話不說抬手就開始掐算因果。


    “麻煩你了,你先去忙好嗎?”


    王雲霄隻感覺一縷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後腦勺,趕緊擺手示意聶小芸離開。


    聶小芸歪了歪頭,滿臉無辜,不過還是聽話地轉身離開。


    “王雲霄……”


    “唉,我在呢。”


    “小護士好看嗎?”


    “這是人家醫院的電話,咱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沒時間。”


    “什麽?”


    “沒時間接你,自己回來吧。”


    “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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