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徐舉一回到了小賣部上班。


    先要能在這陌生,又充滿著機會的城市站穩腳跟,再謀求更大的發展機會,是每個進城務工人的共識。


    每個從農村奔向城市的人,都懷抱著對未知前途的渴望,都充滿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這裏是多少人,實現人生抱負的名利場啊!


    運氣,真的很重要。


    傍晚,徐舉一的老鄉在工地上幹活,看著下班時間快到了,也收拾好工具準備放工,從排山腳手架上一步一步退下地麵,意外的,被從上幾層排架上,掉下來的泥漿桶砸在頭上,當場就砸暈倒了。


    傍晚,是工地上最容易出工傷和事故的時間段,經過一天勞累工作,到傍晚快放工休息時,繃了一天的安全生產神經的工地人,一放鬆麻痹大意,就出事了。


    徐舉一趕到人民醫院腦外科時,老鄉也被送去各種例行檢測,陪行的工友都表示,暫時估計不算嚴重,希望晚上不頭暈嘔吐,就不會有什麽意外。


    正在等結果的時候,徐舉一無意中瞥見了王重發教授,他在窗外的草坪上散步。整個人憔悴無神,瘦了十幾斤的樣子。


    這時正好有一位笑容甜美的護士在鋪病床,胸前的銘牌寫著名字‘陳豔’。


    “陳護士,這位王教授現在什麽狀況了?”


    “他呀,這星期可受罪了,一天哭上幾回,除非給他上鎮定劑,否則隨時都會突然痛哭,有如撞邪一般,主治醫生正在多方會診,一時還沒找到有效方案。有人建議讓中醫針灸試試,王教授拒絕了。”


    陳護士知道的真不少,證明院方是十分注重這個病例的。


    “活該,誰讓他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詆毀中醫,還把農民貶得一無是處!“徐舉一暗忖著。


    究竟是誰給他如此深刻的教訓呢?


    肯定是一位絕世高人,而且,似乎這個高人一直在自己身邊,至少有兩次在暗中幫助自己。


    “我一定要把這位高人找出來。”徐舉一暗暗下定決心。


    徐舉一的特異大腦有強大的細節分析能力,和人臉識別功能。


    兩次高人出手相助的人群中,徐舉一已經識別出三組相同麵孔的人。


    如果有第三次機會,這位重疊三次都出現在現場的人,無疑就可以確定是暗助自己的高手。


    徐舉一竟然滿滿的期待著,希望自己再遇到危險,人啊,有時就是犯賤……


    無聊地等了兩個多小時,老鄉才各種檢測完畢,暫時定性為輕微腦震蕩,留院觀察幾天,再等具體的檢測報告。


    隨院照顧老鄉的責任必定是徐舉一了。


    於理,蹭住在人家的地方。


    於情,老鄉帶出來介紹工作。


    於義,是老鄉……


    從住院部租了一張可以收縮的單人床,睡在過道上,陪護的家屬都這樣。


    在醫院就要保持安靜,盡管不時傳出啼哭和痛苦呻吟的聲音,病人都在盡力地克製著,這就是群體效應。


    要是在別公共場所,早就放肆喧嘩了。


    徐舉一躺下單人床一會,困意來襲,迷迷糊糊中……


    “徐舉一,快來救我!”


    “你這混蛋,你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又不認識你。”


    “救命啊!救命啊!”


    “你再這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隻屬於和我結婚的人”


    “小慧!小慧,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慧,你在哪?”


    ……


    “徐舉一,我的心裏隻有你。”


    “永別了!舉一,幫我報仇!”


    “舉一,我心不甘啊”


    “不要!不要!不要跳”


    “小慧……”


    徐舉一喊得歇斯底裏,一下從噩夢中驚醒,如彈簧一樣坐直身子,額角滿是汗珠,後背冷汗直冒。


    同病房的人都給嚇了一大跳!但很快明白是發噩夢了,算是理解性的擺了擺頭。


    本來睡著了的老鄉,也給嚇醒了,關心地問“小慧托夢給你了?”


    “嗯,她叫我給她報仇!”


    “唉!過兩天,就是她頭七了。”


    老鄉轉過身去,幽幽地說了一句,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徐舉一歉意的看了下四周,然後怔怔的望著天花板,那個四個葉子的吊扇在悠悠地轉著轉著,不一會也淚眼婆娑了。


    在醫院裏,陪護的人都醒得早,醫生護士查房也很早。


    徐舉一白天要上班,老鄉住院有護士照料。晚上才更需要親人朋友陪護。


    陪護的人有急事走開一會時,就拜托病房裏一起陪護的人,盡管都是陌生人,而且可能來自五湖四海。但可能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大家都會非常熱心的幫著照料,彼此關照著。


    徐舉一踩著二手買來的單車,回到小賣部準時上班。


    這單車半個月前花了150元,從天橋底買的。


    小賣部內有三個小房間,簡單的吊頂裝修,房間裝有空調,這種麻將房,老板按時段抽傭,一般都是贏錢的給,明麵上叫收空調費。


    附近工地的泥水工,租住在附近的裝修工,包工頭及其家屬。


    也有不少港人包的二奶三奶,都是麻將房的常客,一天到晚,每間房翻七八次台的,老板收入不菲。


    奇怪的是,這些天熟客們都嘟囔著輸多贏少,太背了。


    特別是工地上賺著血汗錢的工友們,徐舉一盡力勸他們少賭小賭,十賭九輸嘛。跟人家賺舒服錢的二奶三奶,包工頭老板們不一樣,但忠言逆耳,聽不進去還發牢騷。


    漸漸的,包工頭和二奶們也都相繼表示總是輸,跟以前牌運差遠了,特別是新搬進來的幾撥人加入之後。


    雖然有人暗暗嘟囔著有人出千,但又沒有證據,人家麻將水平高,會記牌你又能怎樣呢?


    賭徒心態總是不服輸,俗話說‘有賭未為輸’,就是不信邪。


    徐舉一心疼工友們的辛苦錢,勸多了,小賣部老板也對徐舉一略有微詞。


    於老板而言,主要是翻台率,輸贏與他無關,可以說旱澇保收,當然,治安保護費免不了的。


    徐舉一趁入房間送煙送水的機會,都停留觀摩一下麻將對戰。


    以徐舉一的精明,很快就看出了不少門道。


    近來贏錢不少的兩人,神情灰常輕鬆,明麵沒有看到兩人的眼神有任何的交流,但是相互之間,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對手的手,徐舉一發現,一會左手握拳,拇指看似有意無意的扣著手指某個關節,右手尾指叩著桌麵。


    很快,對方打出五萬。


    “碰”


    對方左手微彎,姆指扣著中指內側,右手無名指翹上。


    這邊打出六索。


    “碰”


    雙方默契的舒心一笑。


    “咦!”這邊需要碰九萬,就可清一色叫胡了。於是徐舉一看到手法又變了,握拳的拇指扣在了尾指尖上,看著有點怪怪的。右手還是尾指扣桌麵,轉了一圈,對方就打出了一個九萬。


    一會兒工夫,徐舉一已經得到求證,這兩人是利用手部動作,雙方交互暗號要牌。


    比如捏下鼻子,摸下頭發,都代表要什麽牌。這種千術應該是最為入門級的了吧!更高級別的也不屑在這種小場合撈世界了啦。


    在這把清一色對對碰胡了之後。


    輸的人又罵罵咧咧的大叫“晦氣,太黑了。”


    徐舉一心如明鏡一般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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