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澤看著神荼離開的背影,想要反駁。


    嬤嬤突然轉身,無奈地講了一句,“大少爺,小姐說的話,您還得多琢磨一下。”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否則,這盧府隻怕要被大少爺拖垮了。


    不過,她抬頭看著神荼的背影,立刻快步跟上。


    還好,盧府還有小姐。


    孟清蘭自打聽了嬤嬤講的茶樓一事,便跟盧老爺商量了下,不打算讓兒子再入仕途。


    “父親,為何不許我入仕途啊?我讀了這麽多年聖賢書,總不能就這樣碌碌無為吧!”盧安澤不解,以前家裏的安排是他先入仕途,然後再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這事情,母親沒少在他耳邊提,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就變了?


    盧明禮看著他,搖了搖頭,“安澤啊,我以前覺得你性子不夠圓滑,但隻要能如同我一般,這官場中,你也是能闖一闖的。”


    “唉!”他歎了一口氣,“可你遇事不夠冷靜,做事無原則,總是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你這脾性,官場之中,可是寸步難行啊!”


    “父親,你說我哪裏不對,我改就是了。”盧安澤不願就這樣放棄,奮力掙紮。


    盧明禮失望地看著他,“安澤啊,咱們盧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九族之內,更是數百人。我不能將賭注放在你身上啊!”


    看著盧安澤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終究是於心不忍,“過了這幾年吧,過幾年世道變了,你再試試!我聽你母親說,過幾個月有秋日晏。到時候,讓你母親替你相看一下!”


    “相看什麽?”


    “自然是給你相看一個正妻。”


    “父親,我不需要,再說了,我也不喜歡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一個個嬌生慣養,自視甚高,隻知道打扮自己,互相攀比,不過是一群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千金小姐。”


    盧明禮指著他,氣得雙手顫抖,“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有夫之婦嗎?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我看現在的你呀,是鬼迷了心竅。此事已定,由不得你反對!”


    七月流火,秋日晏至。


    馬車慢悠悠地走著。


    “母親,大哥不是不喜歡嗎?那今日……”


    孟清蘭壓下內心的煩躁,“沒關係。你與母親先去看一看,掌掌眼,便是你大哥當真不喜,不是還有你二哥呢嗎?”


    神荼將頭上的玉釵重新插好,“母親,你這幫慌張著要替大哥相看,不就是擔心大哥的心思去了別處?”


    孟清蘭沒有否認,她忍不住問神荼,“你說,你爹在官場中,也有人曾送過歌姬、舞姬,都被你爹退回去了。你爹也不是個愛好美色之人啊!你大哥,怎麽會被美色迷惑住了呢?”


    “可能是因為,他沒見過那種女子,所以,就沒有抵抗力。”


    一聽這話,孟清蘭更覺得煩躁,“可世人千萬種,難不成他得要把千萬種人都見一遍?”


    神荼想了想,猜測道:“可能是那女子可憐吧。在她麵前,大哥覺得自己被需要。以往,都是你與父親將萬事替大哥安排好,大哥從來都不需要主動去做什麽。”


    “可是,”神荼停頓了一下,看著孟清蘭的表情,繼續解釋,“在齊欣瑤的麵前,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大哥去安排。”


    “愚蠢啊!你大哥哪是主動去安排,他明明是被那女子引導著,被人拉著鼻子走!”


    嬤嬤立刻起身,替孟清蘭按摩,“夫人,莫生氣啊!等大少爺成了家,或許就不會如此了。”


    “但願如此吧!”


    眾人下了馬車,立刻有小廝過來引路。


    此時,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


    “盧夫人、盧小姐!”齊欣瑤身著一身淺綠色的紗衣,腳踩一雙繡花鞋,腰間掛著那一枚玉佩。


    頭上的簪子,隨著她的舉動搖搖晃晃。


    孟清蘭止住了步伐,神荼直接開口:“齊姑娘,你說要給我送謝禮,可我等了你許久,怎麽都不見你的身影啊?你今日,可曾帶在身上了?”


    “我……”齊欣瑤沒想到,這麽多人的情況下,神荼居然會這麽說。


    齊欣瑤身旁的丫鬟,朝神荼行了一禮,“我家小姐今日來得急,方才已經交代了我,明日定將謝禮送至小姐府上。”


    神荼盯著那丫鬟,隻見她不卑不亢,退回去又站在了齊欣瑤的斜後方。


    “沒錯,芙蓉,你明日切莫忘記。”


    隨後,她便立刻落荒而逃,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倒是不緊不慢的。


    孟清蘭拉住神荼的手,低聲交代著:“她這次和你一樣,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席,不知道是不是想來交個好。”


    “母親,你說,她如果是蕭沐明媒正娶的正妻,可還會看得上我?”


    孟清蘭感慨道:“你倒是看得真切,隻怕如今她的身份雖然已經定了下來,但蕭老夫人恐怕不樂意,否則也不會讓她一人過來了。”


    神荼也認可這話,“我看剛才那個丫鬟,倒是進退有度,估計蕭老夫人擔心她會丟了蕭府的顏麵,所以才派了這麽個人來跟著她。”


    孟清蘭讚許地往前走,“沒錯,蕭老夫人好不容易等到蕭沐建功立業,自然想要給他尋一個皇家貴女。誰知還沒輪到她出手,齊欣瑤就自己站出來了,這一下子便將蕭老夫人的安排給打亂了。”


    走到花園之後,一個丫鬟立刻迎了上來,恭敬地道:“盧夫人,小姐,請隨我一起!”


    “母親,你先坐!我馬上就回來。”


    孟清蘭坐下之後,朝著神荼點了點頭。


    秋日賞花,金菊最是絢爛,三三兩兩的大家小姐圍在一起,人比花嬌,好不熱鬧。


    神荼不經意地穿過正廳,來到後院,躲到一處亭子後側的花牆裏,頓時感到耳邊安靜了許多。


    原本這次的宴席,齊欣瑤應該已經成了盧府的小姐,也就是原主的姐姐,陪同著盧夫人一同前來。


    在這場宴席之上,蕭老夫人暈倒,她借助醫術,一下子就得了蕭老夫人的青睞,在眾多貴女中露了臉。


    借著給蕭老夫人治病的由頭,她便正大光明地出入蕭府。


    哪怕是後來蕭沐回京,兩人私會,京中都還傳她是菩薩心腸,醫者仁心,隔三差五都不辭辛苦,專門去給老夫人看病。


    這次,蕭老夫人因為對她不滿,根本就沒來。


    神荼躲了好一會,腿都有些酸了,終於看到了齊欣瑤過來。


    芙蓉走在後,外人看來十分恭敬,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大逆不道”。


    “齊小姐,老夫人來之前已經交代過了,你是都忘記了嗎?不是說了,讓你不要與盧家小姐攀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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