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黑色的壁畫又開始變成彩色,顏色雖然沒有前期的壁畫那麽鮮豔,但明顯和那些黑色的壁畫完全不同。


    林寒澈愕然。


    這種親手將自己很重要的人一步一步送上死路所導致的絕望是那麽容易就能走出來的嗎?


    第一幅出現彩色的壁畫上出現了八個人,其中七個的著裝配飾都比較相似,剩下那個雖然畫出來的大小和其他七個人差不多,但是根據畫法特點,這個應該是個小孩子。


    陵墓壁畫中的小孩子極有特點:有腦袋但沒有五官,有胳膊和腿但沒有手腳;頭是圓溜溜的一個圈,軀幹是大點的圈,手臂是兩個橢圓,腿是兩個大點的橢圓。


    抽象得令人無語。


    “明將軍育有一子,天賦駭人。幼年體弱,遭人暗算,早夭。”虞施邇的聲音從林寒澈的身後傳來,語氣清冷淡然,“這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薑康等人在旁邊對著一牆的灰幹瞪眼半天了,終於聽到了關鍵的東西,有一人忍不住開口:“明將軍還有子嗣?”


    虞施邇冷冷地掃了一眼那人,說:“這事在其他教派並無多少人知道,但在古寒山卻不是什麽秘密。”


    那人訕訕地縮了縮腦袋,不敢說話了。


    林寒澈繼續往下看,後麵的壁畫雖然是在講述臣殊的故事,但十幅有八幅畫了那個小孩,可見明將軍臣殊對那個孩子十分寵愛。


    後麵的壁畫,一幅一幅,將那個孩子的一生都敘說出來。


    挑戰各大宗派的天才後生——或者應該說,屠戮各處天才後生——無一敗績。


    進入各種試煉場曆練,無論發生什麽,都能出色地解決問題。


    聖族曾派來使者要立他為少尊者,但是看壁畫的描述,應該是被臣殊給打回去了。


    然後沒過多久臣殊就立這個孩子為古寒山的少將軍,未來的繼承者。


    除了一打架就殺人,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在那個時代,人命如草芥,並不算多珍貴,所以不是什麽大問題。


    那個孩子如果長大,應當也是一方豪傑。


    但那個孩子最終死在了媚將軍權珈手上。


    媚將軍權珈是複興戰役十大將軍中僅有的兩名女性之一。


    據史籍記載,媚將軍一直愛慕明將軍臣殊,但是臣殊對娶妻生子並不感興趣,所以權珈到死都是單相思。後來權珈閉關,便再也沒有出來,後人猜測,媚將軍權珈應該是死於閉關期間了。


    但根據這些壁畫的內容,恐怕媚將軍將自己對臣殊求而不得的苦惱歸罪於這個孩子了,所以一計調虎離山騙走臣殊之後,重傷了這個孩子和當時守護在孩子身邊的初代七小將之一。


    這個孩子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壁畫中,應該是死了。


    而媚將軍權珈,所有史籍都說她是死於閉關期間,現在看來,恐怕是死於臣殊手中。


    明將軍臣殊如此寵愛這個孩子,實力又是當世第一,不可能就這麽忍了。後來的曆史之所以寫權珈閉關,應該是權珈的家族不敢將此事宣揚,所以隱瞞了下來。


    這個孩子死後,壁畫又重新變成黑糊糊一片,林寒澈看出一些修建陵墓的場景,最後結束是明將軍自己走進棺槨的畫麵。


    親手將一個很重要的人一點一點送上死路,這種絕望本就讓人窒息,臣殊因此很久沒有走出來。直到那個孩子出現,臣殊才開始重新打起精神,隻可惜,這個孩子最後也死了……


    林寒澈能想象得出明將軍臣殊自己走入棺槨時絕望的心情。


    大約是真的累了,想久久地睡一覺,不管能不能再醒來。


    林寒澈將所有的壁畫全部看完,若有所思。


    “還有什麽疑惑嗎?”虞施邇問。


    “陵墓壁畫都會注明時間和地點,但這上麵沒有,應該是標注時用了特殊的術法,用以保證隻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所以需要特殊的術法才會顯現。”林寒澈環視整個壁畫室,最後將目光落在虞施邇身上,說,“我想知道每一幅壁畫對應的時間。”


    四周忽然變得一片死寂。


    這是一個很沒有禮貌的要求。


    但凡將時間地點隱藏的壁畫,都是因為時間地點涉及了一些比較隱私的事情。也許這件事情本身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對應的時間點或者發生這件事的地方非常關鍵。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時間地點曝光,常常會產生很多問題。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這個要求很無禮?”第六小將虞施邇說。


    林寒澈臉色不變,說:“但你會答應的。”


    虞施邇微微挑眉:“這麽自信?”


    林寒澈的嘴角彎起一絲莫名的弧度,說:“從第六小將願意解除我的幻術讓我看到這些壁畫的真實模樣,我就知道,我對於古寒山,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作用。”


    “我不過是覺得你比較聰明,覺得你遲早能知道所有的真相。與其幹等著你一點一點猜出來,不如直接把一切告訴你——還可以留個人情。”虞施邇這話說的理所當然。


    “古寒山曆史上那麽多聰明人,還不是在進入這裏之前就被施以幻術?我和古寒山的接觸不過就那麽幾回,還抵不上古寒山自己培養出來的弟子嗎?”林寒澈的反駁更讓人無話可說。


    “你確實聰明。”虞施邇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接著便開口,“整個修士界都知道明將軍留下了一本天書,但卻隻有曆屆七小將才知道這本天書的具體內容。”


    虞施邇嘴上正在說話,手中開始施展術法。點點的光暈落在壁畫上,將掩蓋時間地點的那些陣紋洗去。


    陣紋消失,時間和地點就清晰地出現在壁畫上。


    虞施邇接著說:“天書中記載了明將軍蘇醒前修士界的一些征兆。第一條是少年九歲入化骨,第二條是初代七小將之一蘇醒。第三條則是,一名曾經在年少時修為停滯兩年不前的外族天才,將會憑借自己的力量兩次進入明將軍陵外圍;算上你和薑康、尚明撒進入的那次,這正好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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