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死循環。


    無論是去學校禮堂,還是去人工湖畔,我都無法從循環中逃脫。我以徐晏的身份嚐試了無數次,都無法跳出這個局。


    哪怕我沒掉進湖中,哪怕我沒遇到於素。


    又是一次新的循環,我坐在床邊,絞盡腦汁地思索著。


    如果,解開這道題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於素呢?


    高沐是高輝的兒子,也是於素的摯友。


    這個人際關係就很矛盾。


    正好,高沐他不知道於素的去向,如果將他帶到人工湖畔,他會不會阻止這一切?


    但,然後呢?


    於素和徐晏對高輝有惡意,多半是因為這個惡魔侵害過他們。若是將高輝救下來,那豈不是放虎歸山?


    難道有更好的選擇?


    我別無他法,隻能試試,反正有循環的機製給我兜底。


    這一次,我在下午直奔禮堂,麵對問我於素行蹤的高沐,我如實回答了他:


    “他在街心公園裏,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他了。”


    高沐眼睛一亮,“我要去找他!”


    “一起去吧,”我說,“布置禮堂也不差這一會。”


    於素見到高沐的時候明顯怔愣了一下,他兩腿繃緊,似要隨時站起逃跑,但他沒有。


    他依然坐在湖畔,眼神悲哀地看著我,似乎在埋怨我的選擇。


    “於素!”高沐卻絲毫沒有察覺出於素的異樣,“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享清閑,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布置禮堂嗎?”


    “抱歉,我忘了。”於素起身,帶著歉意地笑了笑,作勢要跟高沐走。


    我看向了那片小樹林。


    差不多時間了。果然,高輝就在那裏。


    我總覺得高沐應該還有更多的作用,於是我拍了拍他的肩,“高沐,那個是你父親嗎?”


    於素震了一下,步伐都僵硬了許多。


    高沐順著我的所指方向看去,“他怎麽在這裏?”


    “是不是來找你的?”我繼續煽風點火。


    “我去看看!”高沐說罷便拔腿跑向小樹林。


    “徐晏,”於素忍不住了,“你在做什麽?”


    “幫你解脫。”我說。


    “你難道不知道我做這麽多,瞞了這麽久是為什麽?”於素難得有些生氣,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我不關心你,”我已經無暇顧及徐晏的人設,索性亂說一氣,無所謂,反正還有下次輪回,“我隻在乎我自己,我有我的策劃,更有我的目的。”


    “徐晏,我果然還是太信任你了,”於素道,“哪怕我一早就知道,你會遊泳,你會在翻船的那一刻活下來——你從來就沒準備與我一同死去。”


    “不要把生與死說得那麽輕易,”我說,“難道你瞞著高沐,就可以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嗎?多年之後,當高沐發覺自己的父親是個戀童癖,並害死了自己曾經的摯友,他到時候將會多麽痛心?”


    “你不關心我,為什麽還要在乎我的生死觀?”於素駁斥,“徐晏,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誰來規定我該是什麽樣的呢?”我笑了一下,“我隻想破局。”


    高沐最終將他的父親支走了,我攪亂了所有局麵,在最混亂的情況下,尋找可乘之機。


    晚上我回家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直覺告訴我,高輝不會放過我。


    果然,在那熟悉的角落,黑影再次蹦出。我經驗豐富地躲閃開高輝的攻擊,悶頭向樓上跑去。


    家中的鑰匙就在我口袋裏,隻要我再快一些,就能擺脫高輝。


    高輝的速度沒我快,但聲聲逼近的腳步聲依舊讓我心跳加速。我氣喘籲籲地奔著,眼見著就要到達家門口了。


    我抖著手準備開門,誰知忽然間,鄰居家的門開了。


    “快進來!”郭佩文對我說。


    來不及思考,我便跟著郭佩文進了房間,進到了隻屬於她的溫馨又幸福的家。


    “在我這待一晚吧,”郭佩文說,“於素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


    --


    “小計!”秦蘭筠叫道。


    “準備好了!”計行之深呼吸了幾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後,眼裏便多了些銳利。


    ——這是於素與“我”的心境交錯,所呈現出的複雜情緒的疊加狀態。


    “各就各位!”秦蘭筠打版,“action!”


    --


    這是我的第三個身份。


    可能是潛意識作祟,我醒來後,竟然對周遭環境感到熟悉。


    ——這是於素的家。


    我變成了於素。


    我已經習慣了做徐晏,忽然更改了身份,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適應。


    但我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次若是成功完成“任務”,我就能擺脫循環了。


    於素,你的秘密會是什麽呢?


    於素的動線比徐晏更豐富些;早上他要和高沐一起玩耍,下午則待在街心公園等候徐晏與高輝。


    若是下午的計劃出了紕漏,那麽於素便會做出最終選擇:在晚上,從高樓一躍而下。


    一遍不成大不了再來一周目。我抱著這種樂觀的心態,決定先按照於素原有的安排走一遍流程。


    早上好應付,高沐心大,說什麽他都不會起疑。於是我便多套出了些高輝的信息。


    高輝在高沐眼中就是個典型的嚴父形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其實是個禽獸不如的惡魔。


    我歎了一口氣,切身感受到了為什麽於素不願告訴高沐真相的緣由——這太殘忍了。


    下午,我來到人工湖畔,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水漂。


    “我的東西呢?”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我轉頭一看,是徐晏。


    “東西?”我表示疑惑。


    “你答應我的,我幫你做事,你予我回報,”徐晏的語氣很冰冷,“你個將死之人別想賴賬。”


    “我真的忘了,給我提示一下吧。”我裝作很困惑,表演出一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的模樣。


    “我要裙子,”徐晏說,“漂亮的、幹淨的、一塵不染的裙子。”


    --


    “哢!”秦蘭筠興奮地說,“小計!你的主要鏡頭都拍完了啊!”


    彼時已是六月初,計行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道:“我要殺青了嗎?”


    “殺青到還沒有,你還有一些不是很重要的鏡頭沒拍,”秦蘭筠說,“況且,就算殺青了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們都要隨時待命,我什麽時候都有可能把你們一個電話叫回來補拍。”


    “秦姐,我想請假幾天。”計行之已經好久沒有休息過了,他這一個月跟不要命似的,拍了好多被秦蘭筠誇讚為“人生鏡頭”的片段。此刻,計行之提出休息,富有人情味的秦蘭筠大概率不會拒絕他。


    “許君言又怎麽了嗎?”秦蘭筠挑起眉。


    “我隻能為他請假嗎?”計行之笑了一下。


    “當然不是,”秦蘭筠轉了轉手上的筆,“說吧,給我個理由。”


    “許君言要開個人演唱會了,在他生日的那天,我要去捧場。”計行之說。


    “那不還是和許君言有關嘛。”秦蘭筠攤開手。


    “所以秦姐批不批假呢?”計行之說,“放心吧,落下的進度我會盡快補上的……”


    “當然給你批假,””秦蘭筠揮了揮手,“本來我也想讓你多休息休息,你這一個月下來太累了,別過猶不及了。”


    “謝謝秦姐。”計行之笑出了酒窩。


    “這話我是不是聽過很多遍了?”秦蘭筠也笑。


    “不知道啊,但我確實需要謝謝你。”計行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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