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是說,蠱嗎?”宋清歡一下子就猜出來崔大娘將要說的話。


    “姑娘果然見多識廣,竟然知道這玩意。”崔大娘一臉擔憂地看著宋清歡。


    知道這東西是一回事,可能不能找到治療的方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南方有蠱,而且種類繁多。蠱這東西,十分複雜,得明確是何種蠱,對症才好治,我目前並無應對的方法。”宋清歡忍不住咳了兩聲。


    “姑娘今日抓回來的泥鰍,可還在?老婦人試一試就知道了。”


    梁思安聽聞,立刻快步去灶屋把裝泥鰍的木桶提了過來。


    “姑娘,怕是還得舍上一隻雞。”崔大娘麵帶難色,有些難為情地說。


    梁思修二話不說,轉身就抓來了一隻半大的公雞。


    崔大娘用鐵夾子,小心翼翼地從桶裏夾起一條泥鰍,給那隻公雞喂了下去。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公雞突然打了個冷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死了。


    “泥鰍果真有毒!這人心思忒歹毒了吧,竟然想要毒害我們全家?”梁思安憤憤地拳頭砸向了桌子。


    “不,他是要毒害整個無憂寨的人。因為泥鰍在藕塘裏,大家遲早都會發現的。”宋清歡忽然就覺得腦子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這人是誰?揪出來,定要他碎屍萬段。”扶風怒不可遏地開了口,一向不問世事的她,這次因為關係到宋清歡,也忍不住怒火中燒。


    “大娘,您知道是什麽蠱嗎?”宋清歡此刻一心隻想先把蠱毒解掉,神情焦急地問道。


    “泥鰍蠱,需要用一種蠱藥。”崔大娘眉頭緊皺,麵露難色。


    “是不是這種?”梁佩華連忙把手裏的木頭拿給崔大娘看了看。


    “正是!”崔大娘的聲音裏瞬間透露著驚喜。


    屋裏的人一聽到這話,心裏頓時有了希望,都知道姑娘有救了。


    “姑娘,這藥熬成藥湯,泡沫越多說明那人功力越強。就需要熬得久一些。”崔大娘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然後呢?”梁佩華急切地追問。


    “然後姑娘給我指個方向,我朝那個方向罵一罵,姑娘再喝一兩口藥湯就行了。”崔大娘不緊不慢地耐心解釋道。


    “快,翠竹,快去熬藥汁。”梁佩華一得到了方法,毫不猶豫,馬上就要付諸行動。


    翠竹趕忙忙活去了,崔大娘繼續說道:“幸虧姑娘今日沒有吃泥鰍,否則老婦人我也沒法子了。泥鰍跟黃鱔放一起,些微沾染了蠱毒,也幸好姑娘身子強健,這才沒出大問題。”


    “大娘,藕塘裏,何時有的黃鱔跟泥鰍?您可留意過?”宋清歡一臉認真地詢問。


    “這我倒不曾留意過,但是泥鰍蠱本身就有特殊的魔力,可以吸引這些無鱗的魚聚集。”崔大娘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姑娘,起了很多很多的泡沫。”翠竹在院子外頭忍不住驚呼起來。


    屋裏的人麵麵相覷,對視一眼,千算萬算,沒算到上山的人竟然夾帶了蠱。


    宋清歡指著餘佳明住的屋子的方向,崔大娘隨即用本地話毫不留情地罵了好一會,然後翠竹舀了兩勺藥汁,小心翼翼地端給了宋清歡。


    宋清歡毫不猶豫地喝下。


    崔大娘也罵完了。


    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宋清歡,她的臉色比起之前確實紅潤了不少。


    “姑娘,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桃紅迫不及待地急忙問道。


    “我好像,覺得身子鬆泛了不少。剛剛頭重腳輕的,現在不暈了。”


    宋清歡現在的聲音也恢複了從前的清脆,不再像下午那樣軟綿綿有氣無力的。


    梁佩華滿懷感激地謝過了崔大娘,讓扶風在她房裏拿了一根銀簪子要送給崔大娘,可是崔大娘死活沒有接受。


    梁家人連連道謝,崔大娘被他們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直說他們太客氣了。


    “姑娘救了這寨子裏成百上千的人,可曾收過謝禮?老婦人今日也隻是報了一恩而已,家裏還有數十口人命的恩沒報。這簪子,老婦人不敢拿,我怕遭雷劈。”


    說完她又讓宋清歡把泥鰍給她,她有別的大用處。


    宋清歡看著她崔大娘,泥鰍現在可是劇毒之物,她究竟用來做什麽?


    崔大娘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


    “姑娘,實不相瞞,老婦人懂得治那下蠱之人,藥引子就是這些泥鰍。但是手段不方便展露,因此需要拿回家。我定會讓那人生不如死。”


    宋清歡這才答應了。


    沒想到崔大娘還有這本事。


    據說功力高深的人,能把下蠱之人隔空殺死。


    這樣的非常手段確實不方便展露。


    崔大娘離開了梁家。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換了方向,心中打定主意,她要去看看那下蠱之人。


    到了新加入山寨的人居住的屋子,四周一片黑燈瞎火,寂靜得連一絲風聲都顯得格外清晰,沒有半點聲響。


    不過,耳尖的崔大娘還是敏銳地聽到了屋裏有陣陣的呻吟聲,那是一種悶悶的、沉痛的、低低的聲音。她仔細一聽,辨認出具體的屋子,正是餘佳明所在之處。


    崔大娘悄悄地走近餘佳明的屋子,每一步都輕得如同落葉飄落,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她看到屋簷下掛著幾件衣服,正合她意,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決。


    她輕手輕腳地拿了餘佳明的衣服,動作迅速而又悄無聲息,然後像一陣風似的快速離開。


    暗衛們其實都察覺到了崔大娘的動作,但是他們心裏清楚,這個婦人剛剛救了主母,想必不會有什麽惡意,也就沒有去理會。


    崔大娘到了家,匆匆關上了灶屋的門,仿佛要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她一個人在裏麵生火,那火苗在黑暗中跳躍,映照著她嚴肅的臉龐。


    她把餘佳明的衣服放在鍋裏,開始翻炒起來。


    接著,她把泥鰍一股腦都倒了進去。


    隨著翻炒的進行,一股難以忍受的臭味傳了出去,彌漫在整個院子裏。


    餘佳明在自己住的屋子裏,突然覺得渾身都熱,那熱度不斷攀升,仿佛體內有一團烈火在燃燒,像要爆炸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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