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孝女!斷親?你想得美!我要將你逐出宋家的門!”宋知言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他瞪大了雙眼,怒目圓睜,緊緊握起拳頭,渾身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他可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啊!什麽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威脅!


    況且這個嫡女的手竟然伸到他房裏來了,還大言不慚地叫他休了他的愛妾,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哦?你可想清楚了!將我逐出宋家的門,我要帶著我娘一塊兒走。那就先跟我娘和離了吧!”宋清歡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刻,她早就料到父親不會輕易同意,所以才故意用激將法逼他做出選擇。


    梁佩蘭聽到這話,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輕輕扯了扯宋知言的衣袖,嗲嗲地喊了聲:“郎君,您可還記得您的說過的話?”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暗示,同時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哀怨與委屈。


    宋知言當然記得自己曾經對梁佩蘭許下的承諾——要讓她當上正室夫人。


    他轉頭看向梁佩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輕聲說道:“蘭兒,為夫知道了。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撫摸著梁佩蘭的臉龐,想要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趙三保不禁歎息著搖了搖頭,心中腹誹:宋知言難道真的如此愚蠢不成?從一路上宋清歡的各種言行舉止來看,她顯然是一個極其聰慧伶俐的女孩子。隻有跟隨這樣機智過人的姑娘,或許才有可能在那片貧瘠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下來。


    然而,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與他並無多大關係,他也無權過多幹涉。


    關於宋知言寵溺小妾而謀害正室妻子之事,他也曾有所耳聞。


    像這種行為不端之人,遭受流放之刑也是理所當然,絲毫不值得同情。


    “宋清歡,今日有趙大人、吳大人作證,我先跟你娘和離,再將你逐出宋家門。”宋知言不知道是不是被梁佩蘭灌了迷魂湯,或是兜裏的金子給足了他勇氣。


    “哦,對了,爹爹,弟弟們也要跟我走。”


    “他們三個?帶走就帶走吧!我宋家還有四個兒子,要他們何用?流放一個月以來,他們可有盡過為人子女的責任?”宋知言從趙三保那裏拿來了紙筆。


    在一塊石頭上先寫了休書,然後又接著寫斷親書。


    宋清歡在一旁,都快笑出聲了,可她怕別人看出她的迫不及待,所以把頭發扒亂了些,遮住了自己的臉,讓別人看不真切。


    要的就是斷親書,到了嶔州,她就帶著娘親弟弟們過日子,省得還得扶貧。


    宋清歡手持和離書,穩穩地立於梁佩華身前,眼神堅定而決然。


    她微微抬手,將和離書遞至梁佩華眼前,嘴角輕揚,示意梁佩華在其上按下手印。


    這一舉動,仿佛是一道閘口的開啟,象征著她們即將掙脫那曾經束縛身心的枷鎖。


    回首往昔,流放路上所曆經的種種艱辛與磨難,早已令梁佩華對那個男人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期待。


    如今,她唯一的期盼便是與那個男人徹底劃清界限,永遠不再相見。


    她身為正妻,卻未曾感受過來自夫君的絲毫關懷與溫暖。


    那個男人從未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的嫡子嫡女著想過半分。


    嫡親的女兒險些失去貞潔,他竟無動於衷,連半句維護之詞都不曾有過。


    這樣的男人,留之何用?


    想到此處,梁佩華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毅然決然地在和離書上按下了手印。


    那一瞬間,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


    多年的婚姻,曾經的年少歡喜與婚後的美好憧憬,在此刻皆化為泡影。


    她決定將過去的一切統統拋棄,從今往後,隻為自己而活,更為四個兒女而活!


    和離書簽好後,緊接著又簽署了斷親書並畫押完畢。


    自此,宋清歡與宋知言再無瓜葛,他們的人生軌跡將如同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和離書拿到手,斷親書也畫了押,宋清歡終於憋不住笑了。


    “爹爹,謝謝您的成全!以後,您可要照顧好自己。我也會照顧好娘親跟弟弟們的!”


    宋清歡哼著歌回到了帳篷,做了點吃的,收拾完畢上路。


    於家又得耽擱。


    吳大富已經極為不耐煩,催促於家快點處置於維煜的屍體。


    宋知言讓宋思明牽著宋清辭。


    這兩日,沒了追兵,趙三保都帶著人犯走大路。


    畢竟道路平坦,行走起來較為輕鬆。


    就這樣一路前行,下午時分,他們終於抵達了一條寬闊的大河邊上。


    讓宋清歡感到意外的是,眼前所見的這條大河,河水竟然異常清澈,完全不見絲毫渾濁之色。


    不僅如此,水流也十分平緩。


    而由於近半年來未曾降雨,導致河床直接裸露在外。


    在河底處,停泊著數艘小巧的船隻,顯然是在等待搭載過往的旅客。


    宋清歡心裏清楚,此時此刻所處的這個時空,有些地方的名稱和前世類似,但也有很多完全不一樣。


    不過無論身處何地,她始終堅信,隻要自身具備足夠的能力,走到哪裏都無需畏懼。


    趙三保找了兩條稍微大點的船,讓人犯們上了船,船行了兩刻鍾,到達對岸。


    河床有些被泥沙遮蓋的地方露出了龜裂紋,宋清歡知道,旱災正式來了。


    【七寶,你們怎麽過河?】宋清歡想起了那群小可愛們。


    【大人,我們繞遠路,看看有沒有水淺一點的地方,走過去。】


    【我拖延一下時間,等著你們。】


    【好的大人。這河裏有鯉魚,個兒還挺大。】大黑的聲音。


    上了岸,宋清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天空,又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提議道:“這天兒實在是太熱了,要不咱們先把晚飯解決了吧,等太陽落山後再趕路,這樣會輕鬆一些。”


    趙三保聽了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宋清歡便領著眾人在岸邊找了塊空地,準備做晚飯。


    她手腳麻利地升起火,架起鍋,開始煮起粥來。


    而另一邊,李墨武也沒閑著。


    他早早就注意到河裏有不少魚兒遊來遊去,心裏不禁癢癢起來。


    正好這時看到方濤手裏拿著一把刀,便走過去向他借了過來。


    拿到刀後,李墨武立刻找了根木棍,坐在河邊認真地削了一根鋒利的木叉。


    梁佩華則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不遠處,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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