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親睦恭和,溫良恭儉,與並肩王郎才女貌……年二月,陛下賜婚於大都……世人稱天作之合……”


    黎珂合上手中的《顧依然傳》,感慨道:“寫的可真美好,可惜。過了沒多久,這位聖女就難產而死了。真應當把這個結局寫上。”


    “看來就算是聖女,也免不了這一遭。”旁邊坐著的黃鸝一直在聽黎珂讀書,聽到這話插了一下嘴,見黎珂放下了書本,於是說話的同時拿起茶壺,給黎珂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又給旁邊自己的父親遞了一杯。


    他們現在正在一輛行進的馬車上,隨著車夫的吆喝聲逐漸向金城趕去。


    黎珂畢竟初來大都,沒什麽人脈,思來想去也不放心別人送,於是主動找到六公主,言及要將黃鸝的父親先送出大都。


    六公主倒也爽快,欣賞她為朋友出頭的義氣,主動借了一輛馬車將他們送回金城。


    隻能說不愧是公主府的馬車,裏麵空間簡直比得上一個小房間,還設有茶具,床鋪,正好司空成言這段時間病的有些重,黎珂也不介意,主動讓黃鸝將司空成言放置在了馬車裏的床上,同時讓黃鸝幫忙伺候些,黃鸝心中自然感激。


    見黎珂慢慢喝著茶水,黃鸝繼續道:“天下女子,又有幾人能免得了這一遭的,生兒育女本來就是生死關。”


    黎珂歎了口氣:“這世上若有一個男人為了一樁事情出生入死,旁人會稱他是個英雄好漢,說他有膽識。可惜從來沒有人感歎女人敢於生孩子是英雄。分明這樁事情比起出生入死來,其中險峻也不遑多讓了。”


    黃鸝聽了黎珂這話覺得有道理,可又說不上哪奇怪:“小姐,這女人生孩子不就是天經地義的嗎?而且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呀。”


    黎珂看了一眼黃鸝:“阿鸝,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麽事情,是因為“自古以來”就對的。一個女子可以結婚可以生子,但她必然是要因為看上了她的丈夫,或者是因為瞧上了男人的地位,哪怕是為財也可以。但女人獨獨不可以因為生孩子天經地義就要去成婚,我表述的還算清楚嗎?”


    黃鸝一愣,這叫什麽話?


    “為情愛倒還可以,可為了一個男人的地位和財產就嫁給他,那豈不是變成了話本裏說的……額……”黃鸝有些支支吾吾。


    “你這樣覺著,是因為有男人這樣告訴你了,可我倒覺得,愛才愛權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說。情愛又不是什麽束之高閣的玩意,都得連上錢權才貌,這些才是情愛生長的土壤。哪有憑空掉下來的愛?男子們挑選姑娘做自己的妻子,不也是看她們的容貌家世,為人品性?”


    司空成言聽了這話也不由得一愣,可細想之下去,不由得覺得醍醐灌頂。


    他年紀大了,這些年經曆過的風霜也多,從闔家美滿到家破人亡,很多事情就看淡了,在聽黎珂這話後,頗有種撥雲見日之感。自己女兒若是能早日看透這一點,也不至於被一個混賬給騙了。


    司空成言咳嗽了兩聲,慢慢勸說道:“小姐的話言之有理。梨音,你仔細聽著小姐的話,少頂嘴。”


    黎珂見他咳嗽的厲害。手中元氣氤氳,拉住司空成言的脈搏,給他注入一股元氣。


    “啊,小姐——”黃鸝在旁邊看著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惶恐:“這怎麽好……又麻煩您了……”


    “沒關係。”黎珂笑了笑:“老伯,有些事情我隻能說有我的觀點,但不代表我就是對的。阿鸝身上也有很多我能學習的,三人行必有我師嘛。”


    司空成言歎了口氣:“小姐,您心眼很好,人又聰明好學,您日後一定會有好日子的。”


    黎珂笑了一笑,並不把這話放在心上,馬車停頓了一下,車夫從外頭探入頭來:“小姐,金城到了。”


    守城的守衛看到了皇家徽記和六公主的令牌後,並不敢阻攔他們,核對上報了一下,就將人放了進去。


    黎珂一路把司空成言送到了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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