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叫爸爸嗎?方才我聽到你說累死爸爸了,我以為你叫爸爸。”


    陳宛白用牙齒死死咬住口腔裏的軟肉,讓自己不笑出聲,然後點點頭,淡淡地說道:“嗯,我是爸爸。”


    “爸爸。”男人又喊道。


    “爸爸。”見陳宛白沒說話,男人繼續喊道。


    陳宛白:……


    真的,繃不住啊!


    轉頭看了一眼好大兒,嗯,好老兒。


    若是自己前世的年紀,大概也是能生出這麽大的兒子吧。


    陳宛白打量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男人的傷,這麽重,傷口那麽深,血幾乎都快流光了吧?


    按常理,他早該因失血過多而亡才對。


    可偏偏,這人還吊著一口氣,雖然臉色煞白,卻奇跡般地還活著。


    她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去請大夫。畢竟傷得這麽重,耽擱不得。


    死了可就白辛苦了。


    她站起身,對著男人說道:“我去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男人虛弱地開口:“不……不用去請大夫……”


    陳宛白停下動作,皺眉看著他:“你傷成這樣,再不治就要沒命了,還說不請大夫?”


    男人搖了搖頭,語氣低沉但堅定:“不用……你去采些藥回來,能止血。這裏附近有……”


    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一種草藥,叫紫珠草……葉子邊緣鋸齒形,紫色花……止血效果奇佳。”


    陳宛白微微一愣,紫珠草?她沒聽過。


    能止血的草藥,她隻知道三七、白及、地榆、蒲黃、大小薊等等。


    不過前麵四種,都得經過炮製,磨成粉用。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行。


    大小薊倒是可以,新鮮的搗汁內服或外敷止血。


    還有啥?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了。


    男人又補充了一句:“再采些金創草,一起用……能保命。”


    金創草?是金瘡草吧?


    金瘡草她知道,好歹是在鄉下待了多年的人。


    上一世,村裏有個小孩被狗咬了,離著鎮上又遠,縣城更別提了。


    村裏的赤腳醫生看了,就在路邊拔了一把開著淡紫花的小草,揉碎了,敷在傷口上。


    那孩子的奶奶還問了,這什麽草藥,管用嗎?


    赤腳醫生就介紹了,這是金瘡草,可治燙傷,狗咬傷,毒蛇、蜈蚣、蜜蜂等毒蟲的咬傷也有顯著效果。


    不過,陳宛白再次看向男人的傷口。


    這麽大的傷口,擱在現代,得縫針吧?草藥,真的能管用?


    “怎麽?你不認得嗎?”男人見她猶豫不決,又想起,到底是個農家女,多半是不認得。


    “那你可認得車前草?白茅根?地榆?”


    “蒲公英總認得吧?”


    “地榆可以鮮用?”陳宛白終於開口了。


    “可以,直接搗爛外敷,止血也不錯。”男人回答。


    陳宛白點了點頭,從火堆裏抽出一根柴禾,轉身出了洞穴。


    此刻,外麵漆黑一片,隻有她手中的火把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夜風輕拂,火把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提醒著陳宛白,該動作快些。


    這片山林她還算熟悉,隻是黑夜裏存照並不容易。


    蹲著身子,很快就找到了車前草。


    那是一種低矮的多年生草本植物,葉子呈橢圓形,葉脈清晰,帶著些微的光澤。


    這種草,是她見過最多的草,故而很好找。


    她蹲下身,拔了一大把,捏在手裏。


    緊接著,她找到了一些蒲公英。雖然夜色中花朵已經合攏,但那細長的莖幹和散落的葉片讓她認得出它。她掐下幾株,把它們一起放在了背簍裏。


    又找了一段時間,她看到了幾簇地榆。這種植物的莖比較細長,葉片成羽狀,邊緣有鋸齒。


    陳宛白趕緊蹲下身,用折疊小挖鋤將地榆的根部挖了出來。根莖鮮紅,散發著一股獨特的藥香。


    她望了望手中采來的草藥,想著估計差不多夠用了,再找也是浪費時間,不如白天再找。


    她迅速折回山洞。


    山洞裏,火堆的光芒微弱了一些,她上前添了幾根柴禾,洞穴內亮堂了幾分。


    男人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身上的傷口仍然在滲血,血液在他身旁匯成了小灘。


    “就找到了這些。”陳晚白蹲下身子,將草藥從背簍裏拿出來。


    “全部搗碎嗎?”


    男人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陳宛白知道,這是難受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一個小石頭,就開始將草藥全部搗碎。


    草藥散發出的清香混合著火堆的木煙味,在洞穴中飄散。她把搗碎的地榆敷在男人的傷口上。


    敷完,才想起來,應該先清洗傷口吧?


    真是麻煩!


    陳宛白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起身又出去了。


    男人有些不解,但明顯能感受到陳宛白的氣場不一樣,沒敢說話。


    難道她要丟下自己不管了?


    沒道理,她都把自己拖這來了。


    或許是天黑了,她該回家了吧?


    胡思亂想間,陳宛白又回來了。


    “我給你衝洗一下傷口,你忍著點。”


    說完,她手下動作不停,徑直脫了男人的外衫。


    男人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錯愕和不敢置信。這……這是要幹什麽?


    還沒來得及細想,更刺激的事情發生了。


    陳宛白的手已經伸向了他的裏衣,絲毫不顧他尷尬的神情,直接扒了一半下來。


    她甚至……竟然還掀起了他的下擺。


    “姑娘......”


    男人的話還未說出口,隻聽得“刺啦”一聲脆響——


    他的裏衣下擺被陳宛白撕了下來。


    ......


    男人整個人僵住,生無可戀,目光呆滯,難道自己的清白,就要毀在這個小姑娘手裏了嗎?


    此刻,什麽風度、什麽體麵,全部不複存在。


    男人腦海中閃過無數荒唐的念頭——顯而易見,她看起來還沒長大啊!


    “你在想什麽呢?”陳宛白瞥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語氣滿是不屑。


    她又沒瞎,那男人的眼神,簡直了。


    估計已經想到事後是要以身相許還是自盡以保全名節了。


    陳宛白懶得搭理他那複雜的表情,撕下的布塊穩穩拿在手中,一邊衝洗著他的傷口,一邊輕輕擦拭,動作雖快卻並不粗魯。


    男人的臉瞬間紅得發燙,被她這番話擊得無地自容。甚至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而陳宛白依舊淡然,手上動作不停,專注於替他處理傷口。


    總共用了四五筒,男人的傷口才幾乎洗淨。


    洗去血汙之後,才看得仔細。


    還好,傷口其實並沒有想象得多。


    瞥了男人一眼,見他依舊一臉尷尬且無奈的模樣,有些好笑。


    前麵也不知道誰,裝得很。


    她倒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將之前得草藥開始敷到傷口上。


    男人強忍著痛,目光緊緊盯著陳宛白的一舉一動。


    “別看了,你一個老頭子,我才沒興趣。”


    “不是。”


    “哦,那就是疼的咯,疼你就喊出來。”陳宛白淡淡道,手指將搗好的草藥塗抹在他深深的傷口上。


    男人皺了皺眉,忍住從喉嚨中溢出的痛呼,盡量平穩地道:“還好。”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比大褲衩子還能裝。


    “嘴硬。”陳宛白輕輕哼了一聲,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


    男人咬著牙,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隨著藥草逐漸覆蓋,傷口的痛楚似乎減緩了些,他終於放鬆下來,略微舒了口氣。


    敷完草藥,沒有東西可以包紮。男人的衣裳被汙染的很嚴重,不適合。


    扭頭添柴間,發現了火堆下的草木灰。


    陳宛白靈機一動。


    草木灰不是有一定的止血作用嗎?


    它能夠吸收傷口表麵的水分,使血液凝固,同時還具有一定的殺菌消炎作用,有助於防止傷口感染。


    草藥加上草木灰,這不是buff疊滿。


    拔下腰間的柴刀,撥了一些草木灰出來,直接抓起,撒在了男人的傷口上。


    男人驚訝的看著她。


    “管用,我們平時割了口子都用它。”


    陳晚白解釋了一句。


    反正男人不能動彈,還不是自己想咋樣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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