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邊勾著淡淡的笑,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鑲嵌在其中。薑窈是個很溫柔的女子,氣質溫柔,給人的感覺亦是如此。


    “……”


    太真摯的目光。


    蒼舒避開她的視線問:“所以夫人的答案是什麽?”


    “我還需要思考。”


    薑窈望向窗外:“李姑娘,即便我相信你,我也想用眼睛去確認。”


    蒼舒站起身,嘴角掛上適宜的弧度:“那我就等著夫人的答案。”她後退幾步,拿起帷帽,順手蓋在腦袋上,隨即又道——


    “夫人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薑窈看著她點頭。


    蒼舒退到門口,將門掩上,隨即走出院子,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剛推門踏入,便敏銳地聽見隔壁的動靜。


    ——那兒好像是在討論、推搡著什麽。


    蒼舒斂開帷帽的白紗,抬頭往牆頭看去,果不其然,那兒慢悠悠地冒出了個小腦袋。


    “怎麽又是你,小殿下是爬牆爬上癮了嗎?”白紗被放下,蒼舒淡淡問了聲。


    鄔焱支吾道:“我隻是想問問你我阿娘的情況。”


    “既是問情況,殿下大可光明正大進我院子問,何故趴在牆麵。”


    “我——”


    鄔焱又支吾起來,到最後懶得解釋,直接回答道:“我喜歡這樣的交流方式,更何況我和你、我和你並不熟悉。”


    蒼舒微挑眉,沒反駁他的話。


    反倒是順勢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看他,答他前幾句話:“殿下,你阿娘的情況很好,想來幾日後便會痊愈。”


    鄔焱開心地笑出聲。


    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轉眼收斂了笑:“等我阿娘好了,你就要走了是嗎?”


    蒼舒點頭:“殿下不是很討厭我嗎?我走了,難道對殿下不是件好事嗎?”


    “……”


    他討厭她?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說法?!


    鄔焱想要出口解釋,但先行被蒼舒給打斷:“殿下,我乏了,要進屋了,您還請自便。”


    未說出的話就這麽卡在咽喉中。


    鄔焱跳下牆,麵上的表情又冷又哀怨,像是沒得到糖果,哭泣的小朋友。


    站在遠處的小廝忙湊上去好奇問道:“殿下怎的這般難受,是李姑娘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嗎?”


    “……”


    鄔焱耷拉著臉抬頭問:“問你個事,你說為什麽李舒會覺得我討厭她呢?”


    小廝輕‘啊’了聲。


    小心翼翼問:“殿下想聽我說實話嗎?”


    鄔焱點頭。


    小廝認真答道:“可能是殿下說話太不客氣了,李姑娘想來是個傲氣的人,您剛開始同她見麵,便嗆了她的話,她自然——”


    自然不會給你好臉色。


    “可是我、”鄔焱急著解釋,又突然停住話語。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當時的情緒,他確實憤怒,但也帶著不明所以的委屈。


    他不是成心的。


    “那你覺得我該怎麽讓她知道,我並不討厭她。”解決問題是最實在的方法。


    小廝也沒什麽經驗,摸著腦袋好半天才道:“或許殿下以後可以稍微對李姑娘…輕聲細語一些?或者叫她李、李…姐姐?”


    “……”


    鄔焱直截了當說:“我不想喊她姐姐,我不想她當我的姐姐。”


    小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又費盡心思想:“那殿下就去李姑娘麵前多刷些存在感吧?”


    鄔焱歎口氣,重重點頭道:“看來也隻能這樣了。”他轉身往屋內走去,麵色極為沉重。忽地,停住步伐回頭:“你說她知道我的名字嗎?”


    鄔焱從未跟她提過自己的名字。


    小廝道:“肯定知道!來妖都的誰會不知道小殿下的名諱?!”


    鄔焱抿唇問:“可她看著如此冷淡,真的會知道嗎?”


    “放心殿下。”小廝安慰他。


    得到安慰,鄔焱繼續往屋內走。


    走了幾步後,又再次轉頭:“…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她。”


    小廝:“……”


    小廝哄道:“可能殿下同李姑娘前世有緣,或是在夢中見過呢?”


    這次鄔焱閉上眼,沒再說話。


    他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在黑漆漆的屋子內哭得撕心裂肺,可他不知為何而哭,隻是跪在地上,肝腸寸斷。


    那時的月亮跟妖都的相同。


    又或是夢裏的他也在妖都。


    鄔焱情不自禁地抬手,似乎還能感覺到清晨時,臉頰滑過的淚水。


    是半邊濕透的枕頭。


    是腫脹的眼睛。


    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某人,因而無措的他。


    -


    薑窈是在第四日,同意了蒼舒的建議。那時的她剛從皇宮出來,整個人魂不守舍,木了一個晚上,在第二天接受藥浴時,清醒地、咬著唇齒對蒼舒點頭。


    她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是靈體,是蒼舒告訴她後,她才知曉。


    所以她主動告訴了妖皇,如何能解除他身上的詛咒、如何能讓他實力增強。然後,在她說出口的那刻,她成功地瞧見了他眼內一閃而過的‘貪婪’。


    “……”


    生活了這麽些年,總歸有感情存在,所以她想親自求證、去求證他的麵容。


    結果當然令她失望。


    薑窈從來沒殺過人,但若有人要殺她、要殺鄔焱,她定容忍不下去。


    那天的薑窈斷斷續續地說著她見到妖皇時的場景,也在說完後,蒼舒提議會幫她時,拒絕了蒼舒。


    蒼舒不解。


    她回答:“你救了我一條命,我不能讓你再為我付出什麽,況且這些事是我自己的事,沒道理將你卷入其中。”


    “我並沒有你所想那般弱。”


    她是妖都薑家之女,雖然先天體弱,但該學的、她都有學,她並不是單純的人,也不是怨天尤人的平庸之輩。


    當時蒼舒沒話講。


    好半天才幹澀地說:“夫人曾經也救過我。”


    不是一次。


    而是兩次。


    一次是在幻境,另一次是在妖都之戰的前夕。是她榨幹了自己最後的價值,讓她成功蛻變,成功來改變所有人命運。


    可薑窈卻問:“那時的情況,是隻有我能救你嗎?”


    蒼舒如實回答:“有一次是。”


    薑窈笑道:“那便同此次抵消,剩下的那次,我相信如果我不救你,你也能自救。”


    “……”


    “別不相信我,我看到的就是這樣。在我眼裏,你這樣好的姑娘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千萬次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所以請相信我。”


    “我也想救自己,將自己拉向光明。”


    她的表情很認真。


    蒼舒認真地端詳了許久,最後背過手,在她的身上下了道能護命的靈術。


    然後,她才點頭道:“好。”


    因為身體愈發強健,第四日的薑窈已經能完全承受住她的血液之力。


    麵色看著也紅潤許多。


    “明日是最後一天藥浴。”蒼舒在臨走前說道,“所以我明日便會離開。”


    薑窈脫口問出:“不多待一個晚上嗎?”


    蒼舒搖搖頭:“不了夫人,還有其它事情在等著我去做。”


    氣氛有瞬間的沉默。


    薑窈笑著歎氣,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著話:“也好,也好,早點走也好。”她抬頭,“以後會回來吧?”


    “當然。”


    蒼舒笑著承諾:“夫人成功那日,我定會來尋夫人,來見證屬於夫人的榮譽。”


    她推門走出屋,倒影消失在門紙上。


    他們二人其實隻認識了幾天,可薑窈卻覺得同她認識了許久。


    翌日。


    蒼舒幫薑窈做完最後的藥浴,便同薑窈道別。薑窈本想送她,但因為身體疼得不適,她無法起身送蒼舒去門口,隻能叫人喊來鄔焱,讓鄔焱代替她送蒼舒。


    蒼舒本想拒絕。


    但快不過鄔焱早就聽到了消息。


    這幾日蒼舒勁兒在躲他,他實在沒想到,他們再次見麵時,是他要送她離開妖都時候。


    “就送到這兒吧。”


    蒼舒突然停住腳步回看他。


    鄔焱垂眸,仿佛有條長長的尾巴耷拉在地:“你一定要走嗎。”


    蒼舒半彎下腰,調侃道:“我不走難道留在這裏嗎?”


    鄔焱立馬抬頭,眼內帶著明顯地希冀:“不可以嗎?留在這裏,我會給你很多很多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自由,你能給我嗎?”


    蒼舒看見鄔焱在聽完她這句話後再次耷拉下了腦袋。沒忍住,她沒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鄔焱整個人怔住。


    本難過的心情在她的撫摸下逐漸好轉。他認真問道:“那等我長大以後,我可以來找你嗎?”


    “……”


    難以讓人回答的話。


    蒼舒從儲物空間中拿出糖,塞到他嘴裏,又拍拍他的腦袋說:“長大的事情長大再說。”


    “可以嗎。”他固執地問,嘴裏嚼著糖,腮幫子鼓鼓的。


    蒼舒笑著回答:“如果你能找到我。”


    鄔焱綻開笑容:“我同你有緣,所以我覺得我能找到你。你到時候可別跟我耍賴,今日這些話,我可都記住了!”


    他說著,突然抱住蒼舒腰。


    蒼舒不明所以,但還是動手想將他扒開。她嘴上無奈說著:“我要走了,你快起開,我還有——”


    “我不討厭你。”


    鄔焱出聲打斷她的話,每個字都很悶:“我喜歡你。”


    “我曾經夢見過你的臉,我問過別人,他們說是因為我們上輩子就有聯係。


    “所以若是我找到你,那你以後便再也甩不掉我。”


    -


    11月2號更新 請天假 身體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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