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唐遇沉默了一下，問。“沒有其他人。”小卷毛說完又挑了挑眉，反問：“你不是已經注意到了嗎？這個副本除了你們之外沒有其他玩家，因為，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六對六的陣營對衝賽啊。”“……陣營對衝？”唐遇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常何好像皺了皺眉。小卷毛到了這時候倒是非常坦率，他抬手指了指唐遇，又指了指常何，答：“你們的陣營是幫助西莉卡關停這個破中心，至於我們的陣營，雖然挺惡心的，但是我們要確保這所中心正常運營下去，最後隻有一方可以活下來……所以在這裏有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你們留在樓下的那個小姑娘，已經死了。”小卷毛笑意盈盈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說完之後，目光又移向一旁，向站在走廊裏的西莉卡打了個招呼：“嗨～西莉卡。”“又見麵了，老朋友，要脫離你的監控可真不容易。”小卷毛的語氣十分歡快，但雙眼卻隻有一片清冽的冷色。看到小卷毛和光頭男，西莉卡本來就很猙獰的麵容更加扭曲。唐遇聽見她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但光頭男卻神色不動，好像絲毫未覺，小卷毛也隻是向後退了一步倚靠在牆壁上，頓了幾秒鍾才又忽然低笑了一聲，撩起衣袖向唐遇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針孔。小卷毛唇上的血色襯著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膚，令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乖巧脆弱。他看向唐遇和西莉卡的方向，平靜道：“沒用的。113不在，我也給自己注射了鎮定劑，就算你控製我，我也沒有力氣殺人了。”小卷毛的話其實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唐遇瞬間就想到了前兩起突發事故都是一個病人殺死了另一個。而現在看來，這兩件事應該都是西莉卡控製的，西莉卡殺人的條件，就應該是在她的監控範圍內做了什麽對玩家陣營不利的事情被西莉卡發現。至於小卷毛提到的，西莉卡的監控範圍唐遇更傾向於是有玩家存在的整個樓層，畢竟西莉卡隻能存在於玩家身邊，畢竟如果監控範圍很小的話，小卷毛他們就可以很輕易的去告密了。最後，所謂六對六的陣營對衝，自己的陣營就因該包括一開始就衝進副本的那個少年、89號以及他們四個人。而小卷毛的陣營就是113和那兩起突發事件的死傷者。隻是……還剩下一個問題沒有得到解釋。“我摸過你和113的手腕，都是空的。你們不是玩家，也不是npc，對嗎？”唐遇看著小卷毛，問：“你們是什麽？”“……好問題。”小卷毛“哈”了一聲，目光緩緩從唐遇臉上移向了常何，他頓了頓，才說：“我們確實不是玩家也不是npc，不過，具體是什麽，就不方便說了。”小卷毛倚著牆，做了一個不要再問的手勢，然後聲音便冷了下來。“閑聊就到這裏，”他歎了口氣：“決勝負吧。”他話音剛落，對麵的護工就各自抽出泛著寒光的各種刀具向他們走了過來。唐遇下意識抓緊了常何的衣服。不算小卷毛，對麵的戰鬥力還剩包括光頭男在內的6個人，而自己這邊，就隻有他們兩個和一個鬼魂西莉卡。對麵衝過來隻需要幾秒鍾，還沒等唐遇想好該怎麽辦，就感覺眼前一黑，是常何用衣服罩住了他。“有力氣嗎？抱住我。”常何的聲音從上方落到他的耳邊，唐遇本能的伸手抓住了常何的腰，下一秒，他就感覺常何抬起手肘撞向了側麵的牆壁，並且從裏麵掏出了一個什麽東西，直到對麵響起了接連不斷的罵聲，空氣中也彌漫起細小的粉塵，唐遇才忽然意識到，常何撞的那裏是個消防栓，他應該是用滅火器猝不及防的滋了對麵一臉。“抓緊了。”常何督促一句，深吸了一口氣就帶著唐遇衝進了一片粉末之中，並且找到院長室，打開鐵門把唐遇甩了進去。頭上的衣服被扯了下來，唐遇隻覺得視角一轉自己就出現在了院長室中，再看門口時，卻發現鐵門已經關死了，隻有西莉卡在一片黑暗中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唐遇咽了咽口水定了下神。常何沒有跟進來讓他有些擔心，但當務之急是……趕緊通關。唐遇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鐵門上撕下來，走到牆邊拍開了燈，光線灑落下來的那刻，饒是唐遇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所謂的院長室其實非常空曠，整個空間裏就隻有一張黑色辦公長桌，和一扇與治療室裏相似的密封門。而令唐遇感到震驚和反胃的是，書桌後麵的正麵牆壁都打著大小均等的格子，加在一起高度直頂到天花板，而在每一個格子中，都擺放著一個金屬密封的罐子，每一個裏麵都漂浮著一顆大腦，有些已經呈現出壞死的粉紅色或是褐色，有些卻還在營養液裏一鼓一鼓的跳動著。唐遇抬手捂住了嘴，他轉頭看向西莉卡，卻發現西莉卡對這些大腦沒有任何反應，她徑直走到了房間裏那扇密封門的麵前停下，雙眼似乎透過鐵門看到了裏麵。西莉卡的臉上出現了急切，她動了動嘴唇，啞著聲音說道：“打開。”唐遇走了過去，好在這扇門的鑰匙和治療室鐵門的鑰匙是通用的。他推開門，冷藍的的光芒就透了出來，而西莉卡就像被什麽刺激到了一般，迅捷的跑了過去。不出意外的是，這些冷藍色的光芒都是密密麻麻的電腦屏幕，無數複雜的管子連接著兩個金屬罐子，裏麵各自漂浮著一顆大腦，而機器的對麵，是兩個巨大的直立冷凍倉，透過觀測孔，可以看到一個裏麵是ann，另一個就應該是院長了。西莉卡似乎激動壞了，眼淚從眼眶中不斷的流出來落到她血跡斑斑的裙子上。她直接向其中一個罐子撲了過去，然而身體卻穿透了那個罐子和那些管線。西莉卡躬了躬身，似乎苦痛極了一般捂住了心口，眼淚也流得更加猛列了。她在原地緩了幾秒鍾，才轉向唐遇，指了指罐子，又指了指冷凍倉裏的ann，示意唐遇把裏麵的大腦放回ann的身體裏。唐遇遲疑了一下，隨後依言打開了冷凍倉，ann靜靜的靠在裏麵，輕闔著雙眼，唇角也上揚出一個輕緩的弧度，就像沉入了一場美夢之中一樣，但大腦的位置，卻是空的。下一步就到了罐子。唐遇把那些罐子把了下來，然後把罐子捧到了ann的身邊，就在他疑惑著接下來該怎麽做時，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意識也開始混淆，等到再恢複清醒時，ann的大腦已經被重新完好的放回了身體裏。西莉卡攥著雙手站在ann的麵前，緊張的注視著ann的眼睛，然後，就在一陣沉寂之中，那雙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忽然轉動了一下。然後是手指開始顫動，血色回到臉上，最後，ann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輕輕扇了扇，一點點的睜開了雙眼。西莉卡扯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露出毫不猶豫的撲上去抱住了ann，而唐遇卻在和那雙近乎銀灰的冷色眼瞳對視的瞬間，感到了一種刺透靈魂的邪惡，將他直接釘在了原地。這他媽是……什麽東西！！！唐遇渾身都緊繃到了極點，隻覺得他好像放出來了一個非常了不得的東西，但那雙銀灰色眼瞳卻隻停留了一瞬就從他身上移動到了西莉卡的身上。又過了幾分鍾後，ann緩緩抬起雙臂，回抱住了西莉卡。“你通關了。”ann的呢喃帶著一種奇妙的“嗡嗡”混響，她攬著西莉卡，隻用眼尾瞟了眼另一個罐子，平淡道：“你把它帶走吧。”唐遇點了點頭，沒說出話來，但幾乎是ann話音剛落的瞬間，唐遇就感覺腳下忽然震動起來，天花板也開始搖晃。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