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彧一噎,耳根微紅,生硬地生硬地轉開話題:“摘紅梅不許超過半個時辰。若讓寒鴉去抓你,可就不止禁足這麽簡單了。”


    銅鏡中,宋悅笙唇角微揚,行了個標準的宮禮:“臣妾謹記。”


    “你啊……”聞彧搖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轉身時,玄色龍袍帶起一陣風,驚得枕書又矮了三分。行至殿門,他突然駐足,側首冷聲道:“照顧好貴妃。”


    “奴、奴婢遵命……”枕書的聲音細如蚊呐,直到龍紋靴踏出殿外良久,才敢抬頭喘口氣。


    “娘娘。”枕書將銅盆放在架子上,心有餘悸地問,“陛下什麽時候來的?嚇死奴婢了。”


    宋悅笙執起螺子黛,對著銅鏡細細描眉:“昨晚。”


    “陛下離開後又回來了?”枕書瞪圓了眼睛。


    “……可能吧。”宋悅笙放下黛筆,指尖點了點妝奩,“去庫房挑對好的鐲子,上午隨我去灼英宮走一趟。暄貴妃既來探望過,禮數總要周全。”


    “是,奴婢這就去辦。”


    巳時一刻。


    待灼英宮門口的小太監稟告後,宋悅笙和枕書才走進去。


    她抬眸打量這座宮殿——飛簷鬥拱皆比棲梧宮精巧三分,離泰和殿不過百步之遙。若沒有「一言構憶」的影響,這裏本該是帝王用心的證明。


    其實根據最近才接收的完整劇情,本世界的原主在“替身”這件事上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充其量就是一個早死的炮灰。


    後期也隻是提了一句娶原主封她為後,都是因為要用宋家軍的勢力。


    宋悅笙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讓她來執行這個世界的任務,難道就因為名字一樣?


    忽然。


    眼前猩紅的門簾被掀開,寒酥行禮的動作標準得挑不出錯:“蘅貴妃恕罪,我家娘娘染了風寒,實在不便見客。”


    宋悅笙指尖輕撫過自己的翡翠鐲子,忽然一笑:“這麽巧?本宮近日也病了。”


    她向前邁了半步,“本宮正好知道個對症的方子,不如寫給何妹妹?”


    寒酥臉上的假笑僵住了:“娘娘說了,不見客。”


    她故意提高聲調,“蘅貴妃還是請回吧,萬一在我們這兒病倒了,陛下怪罪下來……”


    寒酥轉身進屋,片刻後竟端著一盆熱水出來。經過宋悅笙身邊時,手腕突然一歪——


    “哎呀!”


    滾燙的熱水潑在青石板上,濺濕了宋悅笙的裙擺。


    寒酥假意驚呼,“蘅貴妃怎麽還沒走啊?”


    宋悅笙眸色一沉,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扣住寒酥的手腕。五指收攏的瞬間,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寒酥痛得跪倒在地,“饒命!貴妃饒命!”


    枕書冷哼一聲:“活該!”


    宋悅笙俯身,發間的金步搖垂下來,在寒酥眼前晃蕩:“本宮問你件事。”


    她聲音輕柔得像在話家常,“你與寒枝素來形影不離,怎麽現在不見她為你求情?”


    寒酥眼神閃爍:“她…她病了……”


    “一個兩個都病了?”宋悅笙拔下金簪,尖銳的簪尖在寒酥眼前緩緩劃過,“知道嗎?本宮三歲就跟著父親見識軍營裏的血。”


    簪尖突然抵上寒酥的咽喉,“猜猜這些年,本宮學到了多少?”


    “我說!我說!”寒酥渾身發抖,額頭磕在地上哐當作響,“寒枝她…她死了!”


    宋悅笙摸了摸下巴:“這樣啊……”


    她猛然甩開寒酥的手,一把掀開猩紅門簾闖入內室。


    “貴妃娘娘不可——”寒酥慌忙爬起追去。


    枕書則是非常負責任地站在門口守著。


    如果有情況,也可以立刻通知。


    屋內寒氣逼人,竟連炭盆都未點燃。


    宋悅笙目光如電,在寒酥撲來前搶先一步抓起梳妝台上的刀穗——墨藍絲線編織的流蘇上,還沾著未洗淨的血跡。


    “貴、貴妃娘娘……”寒酥麵如死灰,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宋悅笙將刀穗在指尖輕轉,聲音壓得極低:“禁軍巡視冷宮時,本宮似乎……在燕統領的佩刀上見過這個。”


    寒酥整個人伏在地上,抖得連發髻上的銀釵都在輕顫。


    “本宮還沒說什麽呢。”宋悅笙彎腰去扶,卻發現寒酥沉得像塊石頭。她忽然輕笑,“……所以,你家娘娘真與燕統領有染?”


    這句話輕若鴻毛,卻讓寒酥如遭雷擊。


    她額頭抵地,語無倫次地求饒,冷汗已將衣領浸透。


    宋悅笙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粗心。


    當初明明那麽好的禁軍巡視機會,她卻沒珍惜,反倒讓女主搶了先。


    所以,這是導致任務值前進不前的原因之一。


    ——本世界的男主之一已經歸屬女主。


    嘖。


    不能慢慢找鑰匙了,必須在正月十五把異世界的靈魂送走。


    再不濟。


    就是下月十五。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猛地拽起寒酥,力道大得驚人:“放心,本宮會守口如瓶。”指尖在寒酥肩上輕點,“隻要你幫忙找件東西。一枚巴掌大的鑰匙,寬約宥四指。”


    寒酥瞳孔驟縮。


    “你知道在哪兒。”宋悅笙語氣篤定。


    “奴婢…奴婢不知……”


    “那本宮隻好請皇上評理了。”


    寒酥腿一軟:“娘娘貼身帶著…不便……”


    宋悅笙冷笑,拽著她來到院中雪地上:“既然見過,那便你口述,我來畫。來個偷梁換柱。記住,半分錯誤都不要有。”


    寒酥望著宋悅笙眼底翻湧的殺意,牙齒打顫:“……是。”


    不一會兒。


    雪地上歪歪扭扭地畫出一個鑰匙圖案。


    宋悅笙眯起眼,指尖懸在鑰匙頂端那道彎曲的紋路上:“這是個玉佩?”


    寒酥瑟縮著點頭:“娘娘常佩戴在脖子上,綠色的,像翡翠一樣。”


    「麻雀精,來活了,快點兒把這個圖案截屏。」


    「好的,悅姐。」


    待麻雀精結束,宋悅笙將地上的圖案用抱著手帕的棍子掃幹淨。


    “今日之事……”


    “貴妃放心。”寒酥終於認清自己的處境,“奴婢一個字都不會和娘娘說。”


    “很好。”宋悅笙道,“本宮今日也不是空手來的,那對鐲子是送給何妹妹的。至於你……”


    她湊近,將自己袖子裏裝的碎銀子塞進寒酥手裏,“事成之後,本宮會給你一大筆銀子,並送你安全出宮。”


    “多、多謝娘娘……”寒酥立刻跪下,在雪地上磕了個響頭,“奴婢定當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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