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梨顯然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宴先覺能長成如今這副坑爺爺的模樣,剛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做出過自己的卓越貢獻。


    宴先覺見她隻是搖頭並不說話,也沒有強求的打算。


    “這裏風景還不錯吧?”


    “我爺爺還挺會選地方的。”


    沈方梨在心中腹誹,你還好意思提你爺爺。


    都去世了,還要被迫卷起來,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但她看著不遠處各家嫋嫋升起的炊煙,默默的說:“不隻是風景好,還很溫馨。”


    家家戶戶都充滿了煙火氣,人也很淳樸熱情。


    宴先覺眼中含笑的在她的臉上胡亂揉了起來。


    他語氣中充滿了驕傲:“這都是我爸媽的功勞。”


    宴父宴母為了完成對逍遙子的承諾,最近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這邊。


    他們最先著手解決的,就是孩子們上學的問題。


    逍遙子離世,學校失去了唯一的老師,學校名存實亡。


    孩子們剛撒歡了不到兩天,就被大人揪了回來。


    因為宴母和宴父在新老師到來之前,暫時頂替了老師的位置。


    又因為村子裏修建學校需要人手,很多在外務工的人聽說後,選擇回到家鄉。


    看起來一切都在變得更好。


    宴先覺眼眸中的深沉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沈方梨能聽到他的心聲,恐怕她也會錯過宴先覺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


    【我們也會越來越好。】


    沈方梨敏銳的感覺到,他話語裏的‘我們’指的應該不是簡單的她和宴先覺,而是大家。


    剛巧,宴辭也是這麽想的。


    收斂了臉上一瞬間的驚詫,宴辭嬉皮笑臉的拎著天文望遠鏡走了過來。


    “聽陸叔說你來看月亮,竟然不帶望遠鏡嗎?”


    宴先覺嫌棄的在旁邊薅了一把狗尾巴草朝宴辭丟過去:“宴辭,打擾人談戀愛會天打雷劈的你知道嗎?”


    宴辭挑眉:“弟妹看著不像是會介意這種小事的人。”


    沈方梨確實不太介意,但她怎麽覺得宴辭這時候過來,是擔心她在宴先覺麵前亂說話呢。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真的是她想多了?


    可是按宴先覺之前的描述,宴辭聽起來不像是心很細的人呀。


    她心情複雜的搖了搖頭。


    宴先覺更不爽了:“她隻是不好意思撅你麵子。”


    宴辭充耳不聞,大搖大擺的坐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說什麽呢,讓我也聽聽。”


    宴先覺:“……”


    宴先覺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後認真的問:“你有病?”


    宴辭:“……怎麽說話呢。”


    宴先覺:“你自己看看,你在這裏合適嗎?”


    【宴辭又抽什麽瘋啊!!!】


    宴先覺在心裏捂住了臉。


    【誰談戀愛還帶哥啊。】


    沈方梨:“……”


    宴辭:“……”


    雖然宴先覺很有分寸的沒有把這話直接吐槽出來。


    但在場的兩個人都完完整整的聽到了呢。


    宴辭尷不尷尬沈方梨不知道,反正她現在腳趾頭已經摳的快要斷掉了。


    而且她再一次確定了,宴辭就是故意來的。


    他再怎麽性子直,基本的教養和禮貌也應該還是懂的……吧?


    宴先覺最後還是把宴辭趕走了,可喜可賀。


    他捏了捏沈方梨的嘴巴,把它捏成了小鴨子的形狀。


    “下次跟他說話不用那麽客氣。”


    宴先覺斬釘截鐵的說:“他會蹬鼻子上臉的。”


    沈方梨想要張嘴說好,結果發現宴先覺根本沒有一點鬆手的跡象,隻好無奈敷衍的點了點頭。


    如果她不能聽到宴先覺心聲,那她當然可以按照宴先覺說的這樣做。


    甚至宴辭這麽突兀的出現,不用宴先覺提醒,她都會感覺到被冒犯。


    但問題是她能聽到宴先覺的心聲,也很清楚宴家對此的警惕和妥協,那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們雙方都在為了宴先覺做出自己的讓步,沈方梨在被宴母找上的那一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隻是在宴先覺麵前,暫時沒辦法解釋,沈方梨也隻能先敷衍的應下來。


    至少,宴辭送來的天文望遠鏡還是很有用的不是嗎。


    “上次你和你二姐去看流星,是不是也帶了。”沈方梨問。


    宴先覺點頭:“不過這個應該是另一架。”


    不知道宴辭從哪兒弄來的,反正他出發的時候是沒帶這東西出門。


    沈方梨輕笑:“原本我還以為我們就這麽幹坐著等超級大月亮呢。”


    宴先覺摸摸鼻子,沒說他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


    因為他家昨天在花園裏賞月,就是一邊喝茶一邊看月亮啊,哪裏用上天文望遠鏡了。


    他隻是看天上的大銀盤子,對月球表麵的麻點兒沒有一點興趣好嗎。


    但他看沈方梨興致勃勃的跑來跑去尋找放置望遠鏡的位置,也沒說什麽掃興的話。


    隻是抬手叫附近的人過來,回去準備點兒小茶點送過來。


    看沈方梨這架勢,他們還得在這邊待好一會兒呢。


    自從接手了家裏的保鏢公司,宴先覺第一次感覺到了權利的意義。


    以前他們照顧自己也很上心,把他當成宴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


    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有一天他遇到生命危險,這些人會豁出命去救他。


    但絕對不會在他想要茶點的時候,十分上道的連帳篷都幫他準備好了。


    並殷切的提醒:“小少爺,村裏晚上蚊子多。”


    宴先覺微微頷首當作回應。


    他心情其實還挺複雜的。


    帳篷被他們固定在沈方梨所選擇的位置附近。


    這就是自己掌權,和他爸掌權的區別嗎?


    宴先覺想,感覺好像明白點為什麽林家人會自出生起,就為了那些東西鬥個你死我活了。


    他們以前也沒有不重視他,隻是麵對頂頭上司的時候,態度還是不一樣的。


    而林家老爺子,從他們出生起,就讓他們感覺到了這種落差,並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不斷放大這種落差,以此來激發他們骨子裏的狼性。


    他正想著,背後突然竄上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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